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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则生虽然奇怪余安宜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说：“夫人指什么？” 余安宜看着资料上关于最近沈秀竹的住院记录，眼神玩味：“没什么，关心关心最近秀秀都在和什么人玩。” 陈则生抿唇：“小少爷有没有朋友，夫人难道不清楚吗？他从六岁开始最在乎的就只有——” “秀秀。”余安宜摇下车窗，转头向外喊了声，也打断了陈则生的话。 沈秀竹背着书包和周应时打完招呼分开，看着未接通话上一串陌生的号码，也不清楚是不是霍乘的，正考虑要不要回过去时，陈伯的消息忽然弹出来。 【小少爷，夫人回来了。】 沈秀竹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道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余安宜摘下一直戴着的黑色礼帽，露出一张与沈秀竹有四五分相似的脸，相比于沈秀竹的漂亮精致，余安宜则更锋利，成熟大气的外表下，就算是Omega，也无端让人不敢靠近。 她注意到沈秀竹抬眸看过来，显然是发现了自己，红唇轻扬：“秀秀，过来。“ 沈秀竹连忙走过去，站在车门前，一脸愣怔地看着余安宜，乖乖喊：“妈，妈妈。” 余安宜笑着抬手摸了摸沈秀竹侧脸：“好久不见了，快上来。” 沈秀竹将书包交给陈伯，随后打开车门坐在余安宜身边，心下有些紧张。 但他还是看着余安宜笑起来：“妈妈今天怎么会突然过来学校接我？” 余安宜瞥了眼沈秀竹略显拘谨的手，淡笑：“这个啊，我刚回来，今天正好有空，顺便带你回余家吃个饭。” 沈秀竹点点头，犹豫问：“妈妈今天就要离开了吗？” “下周。”余安宜说，“我这次在这里待一周。” 沈秀竹猛地抬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周？” “对。”余安宜确认道，扬眉看向沈秀竹，“怎么，不高兴？” 沈秀竹扬起笑脸，一下扑在余安宜身上：“太好了妈妈，我很高兴。” 陈伯在前面目视前方，听着身后沈秀竹明显高兴雀跃的声音手上渐渐握紧，眼中深意渐深，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车停在一栋小洋楼前，陈伯打开车门，温声说： “夫人，小少爷，到了。” 彼时余安平和他的妻子江穗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旁边还站着刚回来不久满脸不耐烦的余承。 沈秀竹并不常见他们，但因为上次去霍家的宴会，也跟着沈越私下里匆匆见了一面打了招呼，故而这次来见到他们也并不觉得陌生，只是不熟悉罢了。 在他的印象中，余安平和江穗都算是老实本分的人，虽然是借着余安宜的帮助在联盟混了个不高不低的位置，但也算是尽职尽责，这么多年在政治上风评颇佳，反倒是他们的儿子余承，性格格外差劲，沈秀竹这样认为。 饭桌上，余安宜和余安平夫妇寒暄着讲话，无外乎说一说近况，又问余安宜这次会待多久。 沈秀竹低头慢条斯理地夹菜，没吭声，直到感觉到一股不善的目光，缓缓抬起头就见余承瞪了他一眼。 “说来，这次分班小承和秀秀都分在一个班级啊，这次考试成绩怎么样？”沈秀竹听到江穗说。 余承撇嘴：“……还行吧，年纪第二十七。” “不错不错，下次继续加油。”余安平听到他们说成绩，将注意里转到在场两个小孩上，一脸慈祥地问，“小秀呢？” “他第一。”还不待沈秀竹回答，余承就说出来了。 “ 豁！”余安平拍了拍余承的背，玩笑着说，“小秀第一啊，不愧是安宜的孩子，儿子，你什么时候也考个第一回 来？” 江穗一巴掌打在余安平手臂上：“给孩子施加什么压力？” “好嘛好嘛，都考得不错都不错……” 余安宜倒是有些惊讶地看向沈秀竹：“秀秀这次考了第一？” 她自然是翻过沈秀竹过往的成绩单的，对他的成绩有个大致的印象，只记得不算好也不算坏。 沈秀竹垂眸，点头道：“嗯。” 余安宜揉了揉沈秀竹头发，夸奖道：“不错。” 沈秀竹唇角微弯。 余承瞥了眼沈秀竹笑起来的模样，转眸看向余安平，说：“爸爸，下周一老师说要开家长会，你们有时间去吗？” “下周一？可以是可以，回来我和秘书说一声让他把周一给我腾出来。” “妈妈呢？” “也行，毕竟是你新学期第一场家长会，我和你爸爸一起去吧。”江穗考虑了一下说，随后她看向余安宜，笑着道，“正好安宜下周也在，不妨一起去参加秀秀的家长会？” 沈秀竹看向余安宜，藏在桌下的手慢慢握紧，没有说话。 “家长会啊……”余安宜放下手里的刀叉，摇了摇杯中的酒水，没说好还是不好。 沈秀竹面上平静，轻声道：“妈妈如果忙的话，下周爸爸回来，应该——” “可以。”余安宜说，“正好下周沈越回来，我们一起去参加你的家长会，怎么样秀秀？” 沈秀竹桌下攥紧的手猛然一松，他尽力克制住心中涌动的情绪，声音尽力平稳：“嗯，好。” 余安宜无所谓地笑了下，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秀秀的家长会嘛，当然要去了。” 饭后余安宜和余安平去书房，似乎有事要说。 江穗看着独自坐在客厅的沈秀竹，说：“秀秀在这里待的无聊的话，可以去小承房间里玩。” 说着，江穗喊住上楼的余承：“小承，你带弟弟去你房间玩。” 余承：“啊？” 沈秀竹想也不想婉拒：“舅妈，我在这里就好。” “啊什么啊？还不快带秀秀上楼。”江穗用不可拒绝的语气命令道，转而又笑着看向沈秀竹，“好了秀秀，快上去吧，你在这里陪我应该也是无聊的很。” 余承抓了抓头发，看向沈秀竹撇了撇嘴：“来吧。” 沈秀竹无奈，也不好再拒绝江穗，起身跟着余承一同去他房间。 刚关上门，余承指了指书桌旁边搁置的一把椅子：“你就坐在那里，别和我说话。” 沈秀竹看向余承，原本在楼下还算乖巧的表情消失殆尽，幽深的眼眸带着讽刺的笑意：“余承，你在你爸妈面前装的不也挺乖的吗？” 余承给沈秀竹甩了把椅子转身就想离开，听到他的话，胸腔起伏了下，声音微怒：“你说什么——？” 沈秀竹坐在椅子上，一边给霍乘发消息一边淡淡道：“没什么。” 余承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沈秀竹一进来就挑衅自己，他咬牙切齿： “我装？起码我爸妈乐得开心，你想装也没处装，听到你妈妈答应去家长会你怕是心里也捏了一把汗吧沈秀竹？” 沈秀竹转眸，面无表情地看向余承。 余承嗤笑：“来到我这里你就露出真面目了？在你妈妈面前装的一脸乖乖好学生，你这个一肚子坏水的阴暗鬼。” 沈秀竹低头给霍乘发消息：哥哥，今天我妈妈回来啦。 H：是吗？妈妈回来很高兴？ 竹子：嗯，这次我考了年级第一，妈妈和爸爸下周都会来学校陪我开家长会。 H：真棒秀秀，你现在就是全学校最聪明的小孩了。 沈秀竹低头微微勾起唇角，眸中泛起笑意，对余承在一旁的话充耳不闻。 余承恼怒，他径直走到沈秀竹面前，一把抓过他的领子将他带到身前：“我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沈秀竹猝不及防手机一下掉在地上，他抬眸看向余承，眼神冷漠：“松手。” 余承抓着沈秀竹的校服领口不放：“不要以为你是Omega我就奈何不了你，这不是从前了，我也不会再被你算计。” 沈秀竹扯了扯唇角：“我什么时候算计你了，余承，我们很多年没见过面了吧，之前就算在一个学校我也没有见过你啊，你对我这么大恶意干什么？” “是你对我恶意满满吧？”余承气笑了，一把甩开沈秀竹的领子，“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在喷泉边落水，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失足落下去的，但是后来想想我当时掉下去明明是感觉脚边被什么东西给撞了。” “是不是你，沈秀竹？” 沈秀竹面色不变，蹙眉道：“余承，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 余承哼了一声，也不期待能从沈秀竹嘴里听到什么真相，他只是想发泄一下多年来对沈秀竹的阴影而已： “在那之后，每次你来我家，我就肯定会倒霉。我记得非常清楚，客厅的一件古董花瓶当时我们是一起去看的，我手明明还没有碰到，它就碎了，就是你吧？你故意踢的。” 沈秀竹淡淡地看向余承：“余承，自己做错事不要找理由。” “现在就我们俩你就别装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又不需要你给我道歉。”余承靠在窗边，“我自己虚荣爱面子我知道，但是你沈秀竹，你也挺没意思的。” 余承抱着手，不屑地看向沈秀竹：“你就是羡慕我家庭幸福爸妈恩爱见不得我好而已。” 沈秀竹弯腰缓缓捡起地上的手机，垂落的头发遮盖主面容，良久，他抬眸：“我才不羡慕你。” 余承一下笑出声，似乎是发现这么多年一直觉得不可及的人也不过如此而已，他心理忽然平衡了： “沈秀竹，我承认你比我样样都好，无论是家世、样貌还是智慧……但你也不过是个可怜鬼而已。” “你知道为什么我对你考年纪第一完全不惊讶吗？” 沈秀竹蹙眉，感受到手机里传来消息的震动声音，他已经完全不想再和余承多费口舌，更没有兴趣听他在这里剖析自己来猜测他的想法： “如果你在这里说了半天就是让我听你这些没有编边际的蠢话的，那我走了。” “沈秀竹，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来的？你就没有怀疑过，你不是你妈妈生的吗？” 沈秀竹离开的脚步一顿，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余承：“你在说什么疯话？” 只要看他和余安宜的相似的外貌，任谁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余承眼中却晃着恶意：“就算身体里流着他们的血和优秀的基因，你也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别骗自己了，你小时候不是在科研室长大的吗，你难道都忘了？” 沈秀竹脸色陡然煞白。 像藏在床底破碎的相框，就算被笨拙地粘满了胶带，终有一天还是会透过裂痕慢慢落满灰尘。 沈秀竹跌跌撞撞冲出门，抓着胸口的领子急促地呼吸，冷汗缓缓从额间冒出。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路往外走一边给陈伯打电话，也没有仔细看对面是否接通了电话，声音颤抖着说：“陈伯，来接我走，我要回家。” 沈秀竹脑中一阵鸣声，已经听不清后面是谁的挽留呼喊声，只想赶紧从这里出去：“陈伯，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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