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人却似乎并没有要追他的意思,拍了拍手,左右前后房门里冲出来四五个彪型大汉,三下五除二按住了他。阚霖被捂住了嘴,只能拼命蹬动双腿,试图挣脱。 奈何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付五六个体格强壮的大汉,阚霖依旧被摁得非常牢,只能徒劳地扭动,听着这帮人说话。 “强哥,这个好啊。” “这是大学生吗。” “真是蠢货,棒子呢!” “在这!” 下一秒,只听滋滋两声,电流流过全身,细密的疼痛感侵蚀所有感官,脑袋意识慢慢消失,眼前事物越来越模糊,他晕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阚霖的意识慢慢恢复。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熏得他脑袋发昏。睁开眼,却只见一片漆黑,只有几缕可怜的光从顶墙散下来。 阚霖拼命扭动身躯,动了动嘴巴想说话,却发现嘴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黑暗与未知的环境使他沦陷在恐惧中瑟瑟发抖,他的手被反捆在身后,双脚似乎被麻绳之类的东西紧紧拴在一起,让他无法动弹。冷静下来后,他隐隐约约听到门外有人在说些什么。似乎是今天那个光头大叔和一个女人。 光头说:“今天这货可是上等的,人家还是大学生呢。” 女人用听起来很泼辣的语气道:“最多三千五。” “三千五!你打发叫花子呢,你看看那小伙的身材,没有一米九也有一米八吧,看看那脸蛋,高鼻梁白皮肤瓜子脸儿的,那眼睛亮晶晶的,还是个大学生。我找这么个货在哪不是个好价钱哪,三千五取什么用!” 那女人听完似乎有些动摇,最后心一横:“最多五千!再多你就带走吧,我可买不起了!” 阚霖理清话的意思后如遭雷击。 再也无法冷静,气愤与恐惧交加下,他使劲怒吼着,却只能发出闷沉的呜呜声。眼泪霎时决了堤,逃命似的冲出他的眼眶。 门外两人听见了动静,脚步由远及近。那男人嘭一声踹开木门,门受到猛力,狠狠撞在黄泥墙上,那墙被撞掉一层黄灰。 女人掩着口鼻粗着嗓门咳了两声,叉腰冲男人吼道:“你轻点儿会死啊,房子塌了你赔啊!” 这口音,这特么是哪啊——— 眼前猛地一亮,强光刺得人眼睛一时睁不开,阚霖勉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令人绝望的一幕。 周围清一色的黄土墙,屋子里随处摆放着老旧的木质农具,房顶破口处打进来的光束照射.出密密麻麻的灰尘,刺鼻潮湿的霉味几乎笼罩在各处。再往外看,所能看到的山都已被大雪覆盖,院子里乱七八糟放着许多竹筐背篓以及一把用竹子枝丫绑成的扫帚。 什么鬼地方! 阚霖彻底崩溃了,眼泪不断滑落着,嘴里呜呜声不住,那光头点了点手上的钱,皱着眉故作勉强对女人说:“五千就五千吧,抠成什么样,你老爹给的钱都让你吞了,走了走了。” 光头走上前嘲讽地踹了阚霖一脚,歪着嘴笑的猥琐:“你们这些大学生呢,最好骗,一句高薪工作就能乖乖跟我走,好好做苦力吧,再见咯!” 阚霖见他要走,忙蛄蛹着去撞他小腿,嘴里呜呜说着话,那男人伸手扯掉了阚霖嘴里的抹布团,掂了掂手里的钱:“这是要和我道别吗。” 得以说话,阚霖来不及大口呼吸,几乎是恳求地说:“叔叔,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五千算什么,我给你双倍,三倍!不,要多少都行!” 光头却笑了:“你当我傻呀,你先给点应付我,转头就报警把我抓了是吧,想得美,好好享受你未来的好、日、子吧!” 女人哼哼讥笑两声,双手叉着自己的水桶腰上下打量着阚霖。 光头全然不顾阚霖的苦苦哀求,拍拍屁股坐上了路边的卡车。 阚霖见恳求无用,终于绝望,歇斯底里地骂了出来:“我特么操.你大爷的,混蛋!啊啊啊啊啊!” 边上肥胖油脸的女人捂着耳朵,狠狠瞪了撕吼着的男人一眼,顺手抄起身边的木材,毫不留情地砸下一棒。 嗵—— 阚霖背上吃了痛,哼出了声,这才抬头看了那女人一眼,他说:“大姐,你把我买来干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好,连工作都找不到,你买我这个废物来干什么!这是犯.法的!” 女人只是扣了扣指甲,咧着她那厚厚的大嘴巴,娇笑道:“叫什么大姐,人家才二十八岁嘞,你是我爸送我的男人,以后是要和我结婚哒。”说到这,女人摸着下巴笑眯眯看着阚霖的脸,说,“你这张小脸儿长得真俊嘎,跟我生出的儿子肯定也俊!” 阚霖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听完这番话更是忍不住干呕起来,“…呕…咳…咳咳!你…你说什么!我和你结婚?你特么疯了!” 女人被吼得吓了一跳,莫名其妙被嫌弃了,于是恼羞成怒,举起棍子打算再打一棍。 门口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春花姐。” 举起的棍子凝在了半空。王春花闻声立刻换了副媚脸,冲来人笑道:“哎呀,薛朗来了呀,什么事情呀。” 阚霖愤然抬头,好奇又是什么山猪野怪来了。 来人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长得很高很瘦,小麦色的脸上残留着些许还没融化的细雪。一对剑眉舒展开,高挺的鼻梁上有一截很短的疤,温柔的桃花眼越过面前的王春花和他对视。 这人嘴巴很小巧,笑着的时候看上去十分温文尔雅。 这五官真是长在阚霖审美上了。他一时间竟无法把这人与这些泼辣野蛮的人联系在一起,甚至有一瞬间以为他和他一样,是被骗来的。 注意到薛朗视线,王春花主动介绍起阚霖来:“这个呀,是我爸送我的男人。嗯~如果你早的时候答应了我…”说到这王春花显得有些娇羞:“从了我,我也不会弄这么个人来了。这死男人刚刚还吼我呢。” 本想装装委屈让薛朗安慰她,谁知薛朗只是收起了笑容,慢慢走到到阚霖面前蹲下,看都没看她一眼,她登时来了气:“看什么看,有什么事就说吧。” 薛朗伸手轻轻擦掉了阚霖脸上的灰,没多说什么。阚霖一愣,随即猛地往后仰,冲他说:“别碰我,你又是谁!” ----
第2章 牢笼 薛朗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缓缓站起身,表情奇怪地问王春花:“男人?” 从来还没听说过… 王春花抱着手臂,稍仰起头,骄傲道:“怎么了,不准吗。”说完斜着眼看了看薛朗,见对方沉默,以为计划得逞,又自顾自添油加醋:“和我生个俊俊的大胖小子,以后地里的活都让他干,我和我爹就等着他伺候了。” “……” 阚霖气得快吐血,用浑身上下唯一的武器口水,朝王春花啐去。王春花一扭腰身躲开了。 随即气得脸上又青又白,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却被一条结实黝黑的手臂拦腰挡住。 从刚才起王春花就开始忍了,又见薛朗要维护别人,嫉妒心起,一把拍开那只手,皱眉大声道:“干什么!” 薛朗低着头,他的刘海似是许久没有修剪过了,微微遮住眼睛,这时看起来却有几分沉静。 片刻,王春花挣扎累了,停下了动作。他才抬手指了指门口,对她道:“上次找你借的东西放外面了。”说着又递给王春花一筐鸡蛋。 王春花气头上用了狠劲,从薛朗手里拿过时还差点揪着人家袖子扯掉对方衣服。薛朗忙拉住,冷飕飕盯着她。 王春花咽了口唾沫,僵硬着手掀开布看了一眼,就见用干稻草垫着的篮子里,八颗白花花的鸡蛋安静的躺着。 想到薛朗家的情况,攒这么些鸡蛋,想必好久没开荤了。王春花心一软,低下去的头更低了,但却没垮下面子把筐子还回去。 薛朗从小到大都是个不爱欠别人的什么的性格,每每借了领居家的农具,都要想方设法送别人一些东西。要是还给他,他反而再也不会找你借东西了,原本就疏离的关系更加无法拉拢。 村里人都是小忙不用还,大忙加倍还。对于薛朗来说,根本不存在大忙小忙。 王春花不由想到薛朗爸爸薛成器刚去世那段时间,他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八岁妹妹。 当时薛朗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里最好的中学,却由于家里各种各样的事,堪堪辍学了。 虽然无父无母,却从没有想过抛弃妹妹。靠着瘦瘦弱弱的身板帮街坊邻居干活换米换种子。 等到学会了种菜耕地,便不再到处找忙来帮了,只是依然很穷,穷到家里没有卫生纸。 当年薛朗扭扭捏捏敲响王春花家的放门后,站在门口久久开不了口。最后兴许是想着妹妹还在等,才红透着脸说:“春花姐,小妹她…流.血.了,我…我家里没有纸了…能不能…” 王春花立马反应过来,算算薛小妹年岁,好像也有十二了。便转身回屋拿了王老五在镇上给自己买的卫生巾,递给他,四下瞧了瞧没人,才告诉他:“我们女生来例假都用这个。” 再后来,薛朗种的菜卖到了钱,这些小问题基本都能解决了。还买了两包卫生巾还给王春花,王春花本以为“借”只是名义上用的词,没想到薛朗这小子说是借的就是借的,非要还。 搞得当时村里谣言四起,对两人指指点点。说薛家小子和王家姑娘搞对象了。 想到这,王春花的脸蓦地红了,于是轻轻盖上布,把篮子挎在了臂弯。 抬起眼,忽然发现薛朗似乎在和地上的男人在互瞪,不,应该是地上男人单方面地狠瞪。 她语气轻了不少,“薛朗,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的人,我都没得看几眼,倒被你先饱了眼福。” 薛朗无言,收回了目光。 阚霖听完朝王春花呸了一声,嫌恶地说:“去你.妈.的,谁特么是你的人。” “耶嘿,反了你了,你肯定是我的人噻!” “放你狗屁!” 薛朗站在一旁没吱声,逆着光观战了几秒。看两人吵架吵到词穷后,终于打算离开。 他转身跟王春花说了几句什么话,王春花半信半疑,摇了摇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表情舒展,嘟囔着什么。 阚霖隐约听到,好像是在说:对啊,你读过书的。 思绪才飘远一秒,就见那长得有点姿色的男人转身欲走,阚霖忽然急了,躺在地上做无用功般地动了动身子,语速快道:“等等,等等!” 薛朗已经踏出门槛,闻言顿住了脚步,冷冷回头。阚霖全然顾不得为自己落魄的姿态感到丢人,用尽吃奶的力气喊:“你读过书,应该知道这是犯.法的!!!” 谁知薛朗只是语气淡淡, “文化有限。哦,对了,初次见面,我叫薛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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