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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版训犬指南

时间:2024-06-10 08:00:04  状态:完结  作者:海苔卷

  “是吗?”黎英睿仰起晶亮的脸,去看雾蒙混沌的天,“那真是...太可惜了。”

  “菜我放冰箱里。你明儿晚上回来热了吃。”

  “谢谢。”

  “我买了对戒指。”肖磊的声音小了下去,“没买得起钻戒,买的...镀金。你再等我一年,我明年一定攒出个钻戒。”

  “我有不少钻戒,但没有镀金戒。”黎英睿笑了笑,“我会好好珍藏的。”

  “...你不是在埋汰我?”

  “怎么会。钻石有价,真心无价。物本身是没有价值的,价值是人赋予的。”

  肖磊宕机了会儿,试探着问他:“那你这是答应了?”

  黎英睿却不说话了。肖磊也不再说话。

  两个人握着手机,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却又远得看不见彼此的表情。

  沉默。长长的沉默。

  谁都不敢先说。生怕一说就错。只因肉体是一条边界,而你我是两座囚笼。

  黎英睿嘴张了又张,最后只留下堪堪半分的绝情:“给我一个月时间考虑。”

  【作者有话说】

  ‘春风强劲,春风无所不至,但肉体是一条边界...无奈的春天,肉体是一条边界,你我是两座囚笼。’——史铁生。

  第三把大刀悄然落下,诸位还好吗。最近评论少好多,是不是都苦得编不出烧话了?

  ◇ 第95章

  12月24日,美国夏洛特市。

  门铃响了。余远洲从梯子上跳下来,迈过一地的泡沫和纸箱去开门。

  “Happy Hol...睿哥??”

  黎英睿穿着件臃肿的黑羽绒服,汗着一张白惨惨的脸。他冲余远洲龇出个纸一样的笑:“Happy Holidays,Macro。”

  余远洲侧过身让他进屋:“睿哥怎么来了?这雪天开车多危险。”说罢又往外看了眼,“肖磊呢?”

  黎英睿脱掉外套,淡淡道:“就我自己。”

  这时Linda在厨房里喊道:“Macro!Who is it?(谁来了?)”

  余远洲笑着回应:“Guess whos coming!(猜)”

  话音刚落,Linda就从厨房冲了出来。看到黎英睿,捂着嘴连说了好几句oh my godness。倒腾着步子上来,搂住他的脖颈喜极而泣:“My good boy。Victor,my good boy。”

  Linda是个温和的胖老太太,满身都是云朵似的脂肪。黎英睿被她拥着,像是盖了层温暖的鸭绒被。他忽然就鼻酸了——类似于一个跌倒的小孩,独自还能强忍疼痛。可妈妈一抱,立马就委屈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厨房的计时器滴滴地响起来。Linda撂下一句你们先聊,急匆匆地回了厨房。

  黎英睿偷揩了下眼底,这才看向装得精致的圣诞树。跟余远洲搭话:“砍的?”

  余远洲给他冲了杯热可可:“超市买的。”

  “挺好。”黎英睿接过马克杯,强打精神地跟余远洲聊天。

  两人本就不熟,共同话题也不多。除了丁凯复,就是丁凯复干的缺德事。黎英睿语速快,但他不是嘴快的人。无奈这俩肾不玩活,连带着脑子都转不动了。越聊越跑偏,还无意秃噜了几句心里话。

  当初余远洲一句‘为什么季同那种好人要在监狱里受罪,而你这种王八蛋却还能逍遥法外’,丁凯复就自愿进了监狱。他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只是他不在乎。别说黎英睿这种暂时的‘盟友’,就算是他亲爹都被弃之不顾。

  虽说黎英睿知道余远洲无辜,但在表面的理解和宽容下,还是隐隐有些迁怒。

  好在余远洲不是小心眼,有些无意的冒犯话,听过了也就听过了。但黎英睿反应过来后自己会尴尬,手指不停地搓着嘴唇。

  等到了晚饭,黎英睿更是觉得精神不济。桌上摞满了各种大盘子,熏火腿烤火鸡的。他象征性地吃了两口,胃就又开始难受。遂站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在二楼,黎英睿扶着楼梯往上走。刚上楼,眼前的景象让他恍惚了下。靠着楼梯口的房间门上,还挂着他的高尔夫球帽。推开门,里面的陈设跟记忆里一样。

  这些年他偶尔回来看看Linda,但已七八年不曾留宿。没想到Linda还留着他的房间,门边甚至摆着他的拖鞋——这边没什么穿拖鞋的习惯,不是穿外鞋就是光脚跑。但他还保留着亚洲人的教养,至少在自己房间是换鞋的。他换上拖鞋,走到床边缓缓躺下,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陈设。

  他18岁来的这里,如今已经33岁。15年过去了,景依旧,人已非。Linda和许霆离了婚,女儿们也纷纷离巢。

  “Victor?”Linda探头进来,“May I come in?(我能进来吗?)”

  黎英睿从床上坐起来:“Sure。”

  Linda脱掉鞋,穿着袜子进来。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倾身盖住他的手:“What makes you upset?(你因为什么难过?)”

  “No.Nothing.Just...”黎英睿话说一半,终究是红了眼圈。低头回握住Linda的手,“I'll have dialysis next month.This may be the last time I come to see you.(我下个月就要开始透析了。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

  Linda发了会儿愣,忽然狠狠闭上了眼睛。嘴动了又动,一会儿抿得像没了牙,一会儿又拱得像只鸟。半晌,她睁开眼睛,为了控泪把眉毛挑得高高的,活像麦当劳的小丑。把黎英睿的手捧到自己肚子上,掰着掌纹来回看。

  黎英睿看得心酸,别过了脸。这时从门外传来余远洲小心翼翼地问:“睿哥,你还好吗?”

  “没事。稍微跟Linda说两句话。”

  “你们聊。”余远洲道,“我就是有点担心。”说罢传来故意踩响的下楼声。

  黎英睿拉着Linda的手站起来:“Let's go back。Don’t let Macro be alone。(我们也下楼吧,别让他一个人。)”

  余远洲刚坐好,黎英睿和Linda也回来了。

  他察觉到气氛变沉重了,说了几个段子热场。但不知道是不是没搞笑天赋,场子没热起来,反变得更加忧伤寂寥。索性他也不说了,沉默地吃饭。黎英睿和Linda也只是喝酒,一杯接一杯地碰。

  天还没黑多久,已经醉了。

  Linda歪在沙发上打胡噜,眼角残着一大滴黏稠的老人泪。余远洲拉住她的胳膊想背起来,但老太太实在太胖,费劲得就像用筷子去夹一大块硅胶果冻。最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回身去楼上去取个毛毯给她盖上。

  倒腾完Linda,又去拽趴在桌子上的黎英睿。拽了两下,也没拽起来。这回他还就较上劲了,心想那胖老太太整不动就算了,怎么这皮包骨的也整不动?

  “别拽。”黎英睿忽然道。

  余远洲怔愣了片刻——那声音又闷又酸,明显是带了哭腔。

  他嘴空嚼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话说。最后只是抽了两张纸巾,蹲在黎英睿身边吸他大腿上的水渍。

  忽地黎英睿攥住他的手,抬起一张涔涔的泪脸问道:“你能抱抱我吗。”

  【作者有话说】

  又开始和疯心剧情交织啦。因为主角是公主,所以一些和公主无关的对话我就删掉了。

  下一章仍旧和疯心重叠,虽然会有些删减改动,但情节和主要对话是一样的。想省钱的宝直接移步隔壁《疯心难救》78-79章。

  磊子:LP别跟四眼田鸡抱!跟我抱!我胸大还暖和!

  疯狗:你敢抱假惺惺,我明天就把他剁了喂鱼。

  ◇ 第96章

  余远洲被攥的一哆嗦,呆头呆脑地看他。就这么一瞬的功夫,黎英睿已经把手撤走了。抽了几张纸站起身,背对着他擦脸。

  “对不住,有点喝多了。我去洗个澡。”

  “睿哥!”余远洲薅住他的衣摆,“咱俩都喝多了。说了什么话,明早估计也都不记得了。你要是难受,就跟我说吧。心多能装,也有装不下的时候。”

  “你...不是同性恋,对吧。”黎英睿的视线从他脸上滑到手上,“抱歉,我对你做过一些调查。”

  余远洲拉着他坐下:“我觉得我不是。”

  “唔。”黎英睿拿起桌上的红酒瓶,抖着胳膊给他倒酒。半真半假地起话头:“你知道我结过婚,有个闺女。我...清楚自己不是同性恋。”

  余远洲接过酒杯,同情地看着他。

  黎英睿拄着桌面,两个食指重重地抹着眼头。他早已习惯了说谎,偶尔想说两句实诚话,却反倒说不出了。

  “我...跟肖磊有性关系。半年多了。”

  “这没什么的。”

  “是没什么。发泄而已,能有什么。我以为他和我想得一样。”

  “可他认真了。”余远洲道,“他想跟你正式交往。”

  黎英睿双掌合十,夹着嘴唇摇头:“太蠢了。不提他是个男的,就算是女人,也过于自不量力...”说着,他忽然流下泪来,止了声。

  余远洲扭回头,装没看见。

  “睿哥夫人走多久了?”

  “瑶瑶两岁那年走的。嗯,快六年了。”

  “想她吗?”

  黎英睿苦涩地笑了下,摇头道:“会想起她。”

  “当初怎么和她结婚的?”余远洲抿了口酒,“瑶瑶今年7岁,紧着算你也才24吧。”

  “你对数字很敏感。是24结婚的,我研究生毕业那年。我们两家关系很好,钱权相配。跟她结婚,好像是一种理所应当。我猜她当时也是这么想,彼此都是客观上的最优解。”黎英睿仰头干了杯子里的酒,痛快得像是在漱口。皱着眉头咽下去,接着道,“我这半辈子,每一步都走得清醒,唯独在肖磊这事上犯了糊涂。Macro,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

  余远洲沉吟片刻,点头道:“我明白。瑶瑶还小,你也没必要太逼自己。”

  黎英睿又给自己倒酒。手抖得厉害,搞得泼泼洒洒的,好像一场祭祀。

  “别看现在还小,小孩儿长大,真就是一眨眼的事。开年就小二了,再过两三年就会发育。那上初中,就是大姑娘了...”黎英睿撑着脸颊,向余远洲的反方向偏过脸,“现在还跟爸爸钻一被窝儿,洗澡还喊爸爸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呢。”

  说到一半,他把脸埋进胳膊肘叹了一大声:“哎!”

  颤抖的一声哎,含满了成年人道不尽的心酸。

  他本想在心脏的壁垒上豁出点口,把所有的苦楚尽数诉说。可他忘了,那是孩子的权利。成年人没有博得共情的权利。

  因为成年人的面子太厚了,顾虑又太多了。

  俗话说‘火落在脚背上’。火落人家脚背上,你知道人家痛,但是你永远不知道多痛。而只有烙到自己脚背上,那个痛的滋味才清楚。且只有自己清楚,别人也是明白不了的。

  所以有关伤痛的话,说了也白说。倒不如不说,免得清醒后难堪。就算想找人倾诉,也只能是半真半假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掏心窝’。但其实这种交流,结果也无异于饮鸩止渴。该有的苦楚还得搁心里兜着,什么也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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