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依楠没有说话。等了古原这么多天,终于把他等回来了。现在被拒绝了、被威胁了,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 卧室里,古意正蹲在地上跟两只狗玩儿。听到古原进来,他回过头问:“它俩叫什么名字?” 古原笑着说:“啃你裤腿那只叫陆啃啃,在你面前蹦跶那只叫古蹦蹦。” “挺好玩儿的。” “嗯,大名叫费南雪和蒙布朗来着,现在都没人喊了。” 古意愣愣地点点头:“挺好的,看到你过得这么开心我特别高兴。” 古原坐到床上看着他:“你现在这个状态我可不高兴。” “想聊聊?”古意笑了一声,“道理我懂。她这辈子都是一种攀附着别人寄生的状态。她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没有走出家门去看看世界的机会。她的三观几乎都由古宏俊重塑,塑造得根深蒂固。我们改变不了她,只能接受、只能逃离。” “所以,你为什么不逃?” 古意闭了闭眼:“我多想逃啊。哥,不瞒你说,这段时间我尽力让自己忙起来,可每天晚上我还是睡不着,还是会想东想西。想到他们对我的好又想到他们的丑恶行径,两种感情来回拉扯着我,我好像逃不掉。” 古原看着眼前的古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也想到了他小时候讨厌的样子。他忽然想,人如果不用长大该多好? “古意,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离她远一点呢?因为在她身边你会不断地受她影响。可能某一天你终于找到一些快乐,你满心欢喜地给自己搭起一座快乐城堡,但她一句话就可以瞬间让这一切土崩瓦解,让你的努力付诸东流。我经历过这些。我经历过讨好、说服、妥协、挣扎、放弃等等阶段才终于放过自己,选择逃离。我又经历了不解、怨恨、悲哀种种情绪之后才终于放下这一切,终于释怀了,不在乎了。这个过程很痛苦,所以我想把正确答案告诉你,让你走个捷径,现在看来恐怕是我异想天开了。” 古意摇摇头:“你说的我都懂,我就是需要一点时间。” “嗯,慢慢来。不要强迫自己非要在爱与恨之间做个选择。你可以爱某个阶段的她,可以爱某个时刻的古宏俊,这不冲突。记住美好的,放下不愉快的,然后往前走,好吗?” 古意眼眶有些热,低着头“嗯”了一声,没有去看古原。 过了一会儿古原说:“今晚住下吧,我们三个一起吃顿饭,明天一块儿跨个年。” 古意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了看周围:“又得收拾?” 古原笑了:“不然呢?天下哪有白吃的晚餐?” “行啊,都是小时候欠的债。以前我只要知道你要回家了就跑你屋去可劲儿折腾,就等着你跟我打一架呢,但你每次都自己收拾,理都不理我。” “懒得跟小屁孩儿计较”,古原笑着说,“不过我那个小提琴模型被你弄坏了我是真的很生气,到现在也很生气,现在揍你一顿不晚吧?” “怎么还能翻旧账的?那个我真的是不小心的。” “不小心?鬼才信你不小心。” “那你使劲揍。来,往脸上招呼。我一会儿就联系记者曝光你。” …… 兄弟俩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陆长淮已经把阮依楠送走,自己干上活了。 “怎么不叫我们?” “想叫来着,但过去听见你俩好像打起来了,我怕把我误伤了就没出声儿。” 古原“啧”了一声:“是谁说的我要揍他的话给我摁着?” 陆长淮一笑:“快别说了,咱俩一块儿欺负弟弟传出去也不好听是不是?” 古意附和:“正经挺不好听的。你好哥,头回见面赶上这事儿,抱歉。” 陆长淮握了一下他伸过来的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刚才那个我不是真的我,我没那么吓人,不会欺负你哥的,放心。” 古原看着他俩,笑着摇摇头——这场面可怪有意思的。 …… 三个人一起收拾了屋子、安顿好狗,谁都没劲儿做饭了,何况古原这儿的厨房本来也就是个摆设。 古原叫了外卖,古意从他酒柜里翻出两瓶酒,陆长淮洗了盘子,颇有仪式感地把外卖重新装了盘,这顿晚餐也算有模有样。 古意看着桌上的菜,半开玩笑地说:“你这样显得我这个弟弟很不称职,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我完全不了解。” “怎么?本来你还觉得自己挺称职的?”古原故作诧异地问。 古意笑了一声:“是,确实不称职。白给你当了这么多年弟弟,结果连你喜欢同性都不知道。” “这个确实不能怪你,我自己本来也不知道。” 古意愣了一瞬,紧接着就明白了。 对面的两个人单拎出来哪个都不会给人一种“他是同性恋”的感觉,但他们坐在一起又会让人觉得他们的气场是合的,关系是亲密的,是理所当然应该在一起的一对。 这种理所当然并不是因为双方任何附加条件的匹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相爱。那种举手投足间的默契、各种下意识的动作,以及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都让人舒服,舒服到会不由自主地认为他们在一起是理所当然。 古意端起酒杯:“那就祝我哥和我哥永远幸福、白头到老。” “我哥和我哥”,这样称呼挺奇怪也挺亲近。 这是古意对陆长淮的认可。撇开两个人在一起时给他的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不谈,能在古原低谷时陪伴他、包容他,能在经历过这一切后仍然选择跟他站在一起,这已经足够让古意相信陆长淮对古原的爱。其他的他不需要去了解。古原不缺任何东西,唯独缺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 不过,席间,陆长淮还是有意无意地介绍了自己,并向古意传达了他的态度:“你还小,面对这一切不容易,但是你哥和你哥都在呢。” 他爱屋及乌,打心底里希望古意能走出来。当然,他也藏了私心。他希望古意和古原越来越亲密,因为这种血浓于水的关系对古原来说太珍贵了。 闻言,古原没有理会对面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弟弟。他偏过头去看了陆长淮半晌,悄悄跟他说:“谢谢,我爱你。”
第92章 味道不错 因为古意的关系,前一天晚上古原和陆长淮没能跟周舒宴他们见面,所以隔天中午,两人亲自下厨,在家里招待几位好友。 古意专职打下手。一会儿这个哥让剥葱,一会儿那个哥让洗菜,把他忙得团团转。 “我算看出来了,这要搁旧社会,你俩就是那种剥削劳动人民的恶霸地主。怎么那么会使唤人呢?” 古原问他:“你会炒菜吗?” “我不会啊。” “还是的,你没有技术就只能当小工,认命吧弟弟。” “你那点儿技术也叫技术?忙活半小时了一条鱼都没蒸出来呢,给你嘚瑟的。” “你连鱼都不会蒸呢。” 陆长淮听他俩斗嘴听得好笑,锅里收汁儿的东坡肘子差点糊了底。 “我不会给人做饭,给狗弄点吃的总行了吧?”不服气的古意收集了俩哥哥用剩的边角料,给俩小狗崽儿做狗饭去了。 古原朝他喊:“你知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啊?” “我自己会查,不用你管!” “给我们家狗吃拉肚子了我揍你!” “揍吧揍吧,在你家住两天天天都得挨顿打”,古意抱个小电锅,嘟嘟囔囔地走了。 陆长淮笑着说古原:“你烦不烦人?多大了还逗弟弟玩儿?” “多好玩儿啊,小时候没玩儿上怪可惜的。” 陆长淮从汤锅里盛了颗汆丸子,放小碗里递给他:“尝尝咸淡。” 古原懒得再去找勺子。贴着碗边吹吹凉,连汤带丸子就往嘴里送。 陆长淮看了他一眼:“再烫着你。” “不烫,好吃,再给我来一个哥。” “饿了?”陆长淮又从旁边砂锅里给他夹了块儿排骨。 “不饿”,古原笑着说,“就是爱在灶台边吃东西,香!” “还想吃什么你说。” “还想吃冰箱里那盆捞汁小海鲜。” 陆长淮很无奈。这人惦记着锅里的还没忘了冰箱里的。 “自己去夹一点出去吃吧,别在这儿捣乱了。” “好咧,我好好帮你尝尝味道。” 锅里的肘子收汁出锅。陆长淮烧了一锅水,打算把一会儿要炒的青菜先焯个水。 正往锅里放盐呢,古原捏着一只剥好的虾又进来了:“哥你自己尝尝吧,我有点儿尝不明白。” 虾送进陆长淮嘴里,手指隔着薄薄的手套碰到了舌尖。陆长淮一笑:“味道不错。” 古原笑着看他两秒,凑过去跟他接了个吻。 没防备地被陆长淮咬了一口,正打算咬回去,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 古原抱怨一句:“啧,这帮人真没眼力见儿。” 两人一起去开门,门口站着一大帮人。 陈毓走在最前面:“古原你待客怎么我还得当司机去接人?不讲究。” 明明拎着一堆东西紧接着走进来:“你只是接人,你看看我手里这堆东西。你们这帮人的手一个比一个金贵,拉琴的弹琴的画画的,就我长了双拎东西的手。” 画画的小疯子跟在他后面:“别没良心,画画的手里可拎着东西呢。人家一个个今晚都有演出,我敢让谁拎啊我。” “就那两盒点心能累死你是吗?”杜梨说,“姐姐这不背着琴呢吗?” “我没背琴”,周舒宴甩手掌柜似的进来了,“我就想让他锻炼锻炼,一天天在家窝着一点儿运动量都没有。” 南川跟个罪人一样走在最后:“对不起哥哥姐姐们,受累了受累了。” 南川头回来古原家,一大早就亲自开着车出去买东西去了。东西买完都放车上了,车却怎么都启动不了了。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放假了,他正研究打车软件怎么用,古原刚好来了电话,这才让顺路的陈毓接了他一趟。不为别的,就怕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给自己弄丢了。 人齐了,双方也不用过多介绍。 除了明明和陈毓,其他人虽是头回见到陆长淮,但多亏了爱发照片的古原,这张脸他们可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陆长淮对他们几个也并不陌生,他看过小疯子拍的专辑录制花絮。 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客套。大家默契地省略了打招呼环节,直接问今天什么菜系。 周舒宴是唯一一个有正事儿的。这会儿问古原:“你弟呢?狗呢?光听见狗叫没看见狗影儿啊。” “对啊,我弟呢?狗呢?” “这儿呢”,古意端着一锅狗饭从书房出来了,俩狗崽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后,“厨房被你俩占了,我去书房弄饭去了,那边插座正好挨着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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