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开一盏灯,夕阳映照进来,宽松的睡衣和许何为散乱的发丝被晚风吹得摇曳,许何为的脸在即将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虚幻。 许何为放下手中的水,淡淡的看着刚开门的邬桓。 仿似现在只要许何为轻轻一跃,他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存在了。 这种恐惧爬满了邬桓的全身,他迅速冲到阳台,将许何为拉回了客厅。 邬桓激动地喊:“你在那里干什么?” 许何为淡然道:“吹风,很凉,很舒服。” “我给你带了饭。”话没说完,他看见桌上已经有一桌饭菜,问道:“你做的?” “自然,等你回来,人都饿死好几回了。”他中午才起来,所以午饭时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当然很早就饿了。 晚上,许何为躺在床上,外面有人敲门。 “进。”许何为躺在床上应了一声。 许何为看见邬桓抱着被子进来,问:“你这是干什么?” “放心不下,过来打地铺。”说着就在床旁边鼓捣了起来。 许何为没有阻止,也一点都不想帮忙,这是邬桓家,任他折腾。 邬桓忽然说:“像不像当初在我家,你打地铺的时候。” “不像。”许何为不想配合他继续追忆什么不值得的往事,道:“回去睡,大少爷打地铺睡的着?” 少爷这个词,好久没听许何为叫了。 邬桓拒绝:“不回。” “你这样有意思吗?” 对方闭着眼睛,没有理会。 过了几天,黑云压城,万籁俱寂,一点不似白天。 屋里闷热得紧,外面有什么在吸引着许何为似的,他觉得他要出去。 几天的安分让邬桓真觉得自己看住了许何为,他拨通了附近开锁公司的电话。 许何为久违的来到大街上,风越来越大,但阻挡不了他的脚步,中午他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观望点。 闪电来临,雷声轰隆。 雨点从几滴至瞬间倾盆。 邬桓回家见锁被撬,又慌乱地寻找起来,最终还是找到了许何为。 邬桓大叫:“你究竟想干什么。” 许何为语气轻飘飘的:“关了我这么多天你还没腻吗?” 邬桓继续喊:“我只是不想让你寻死而已。” 许何为冷冷笑了一声:“我的死活和你有关系吗?你那么上心干什么?” “你怎么不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这句话更是让许何为不悦。 “他们都没来管我,你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 “我喜欢你。” 不合时宜的胡言乱语。 许何为在等这个答案,却不是现在想要的答案。 “所以呢?你喜欢我,我就要听你的?” “你不是也喜欢我吗?”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喜欢你,是我贱,还是我是有什么非你不可的理由吗?” 邬桓哑然。 “说话,不是挺能说的吗?是,从前我是喜欢你,可你是怎么回应的。你不会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有人还会在原地等着你吧。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我警告你,少管我。” 七年前,没有他的爱,许何为照样能活下来。 所以七年后,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因为他的爱而活下去。 许何为越说越气,这天气让他想到了那天,将满腔的愤怒倾斜而出后,他就要离开。 邬桓有些焦急:“你去哪里?” “去死!” 问问问,问个没完,像个没头的蠢货。 “扑通”,后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许何为回头一看,刚才那个蠢货躺在地上像个死物。很难不让他怀疑是装的。 观察了一会,确定不是装的,他上前将他扶起,这人脸色苍白,身体发烫。 许何为叫了辆车将他送到医院。 医生说过度劳累加发烧才晕倒。 好死不死的许何为手机又没电,联系不到其他人,只能自己照顾。 给手机充上电了,他也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了邬之恒。 “说吧,”许何为问邬之恒:“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自己的住处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经常来的邬之恒一个人知道。他们能轻易找到,只有一种可能。 邬之恒也没含糊:“在医院的时候。” “那么早。” “你的名字我听过很多遍。” “什么意思。” “因为我哥。” 在邬之恒的讲述中,邬桓的过往一一被揭开。 关于邬桓为何转学,关于高三的那件事。 许何为奶奶去世之后,邬桓似乎也为之触动,好几次去看了他的亲生母亲。 母亲认出了他,却不打算认他。 邬桓的不对劲还是被邬晋明发现了,那件事也是到了不得不跟邬桓说的时候。 邬晋明是被陷害的,那一夜过后,亲生妈妈怀孕了。可能亲生妈妈对父亲也是有感情的,坚持将孩子生了下来。 起初,父亲以为她是想借此敲诈一笔钱财。一连四年过去,都没有那个女子的任何消息。直到某一天他看到亲生母亲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在路上摆地摊,他知道那是他的孩子,在一番商量之后,他决定将孩子带回家。 彼时,他已经成家立业,家庭教养很好,并没有因为突然多出的孩子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闹,了解事情原委后,大家都接受了这个孩子。 至于亲生母亲,给她安排了一份工作,并让她不要出现在孩子面前。以免邬桓想起自己的身世。 邬桓不止一次想,是不是他就不应该出现,他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 那时候,世交家的那个姐姐就是修习心理学的,很容易看出了邬桓的心理问题,她将邬桓当做他的毕业论文研究对象。那时她也在申请国外的研究生。 邬桓家里也支持他去国外治疗。 至于最近的一些事,都是邬之恒告诉邬桓的,这很容易联想到。 不过,过去终究是过去。 许何为就算知道了,也不想再管顾些什么。 “行了,你既然来了,我就先走了。” “许何为。”邬桓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许何为站住了脚,却并没有回头,决然地出了医院。 ----
第四十一章 结局 骤雨初歇,枝头的雀叫得十分欢快,空气十分清新。 到头来,还是要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这个世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对不起他,任何人都没有义务以他为先,没有人有错。 至于亲人,也有人劝说过他体谅亲人,他也站在他们的角度想过,如果他是他们会怎么做,这对他来说很难,或许对他们来说也很难,但至少,他觉得自己不会像他们做得这么差。 他现在也该释怀了,但是做不到原谅,人犯了错是会得到惩罚的,他可能会赡养他们,但是情感方面,他给不了更多。如果晚年他们希望承欢膝下,子孙满堂,那这就是他们的惩罚。 也许小时候,父母也哭诉过他们的难处,以及他们有错,会悔过,但最后期待一次次落空,他对他们感到失望。要知道如果对一个人不抱期待,那就会对他冷漠,他的冷漠可能也让父母很失望,接着也是冷漠。 或者到最后,父母对他的生养只是一种本能,而所谓的关爱,几乎没有。家庭没有教会他爱与被爱,在家以外的地方,他想他也不可能拥有,这很可悲,但是无可奈何。 至于爱人,他渴望得到爱,他愿意相信小说中或者电视剧中那些关于爱情亲情友情的描写和演绎,但是在生活中见到又觉得那种亲密好不真实,甚至嫉妒,如果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觉得他可能无所适从。 其实在与人相处过程中,更多的他觉得我在扮演,就是脑子中想着这种情况该怎么怎么做,而不是他本来想怎么做。每当如此,他更觉得他好像是个假人。 可能也有人跟他建立情感上的连接,但是很不巧,他好像很容易搞砸,他好想对爱要求太高,任何一点瑕疵都容易被他放大,然后自己陷入一种怀疑状态,最后结束那段或许本就不该开始的链接。 只是一切都结束了。 几天之后,邬桓还是纠缠不休。 既然不能结束,许何为觉得,也是该好好和他谈谈了。 有些话实在不好在外面说明,还是在许何为的出租屋里。 两人在许何为的出租屋,不管邬桓怎么想,反正他的目的很明确。 许何为从包里拿出钥匙,熟练的打开了门,熟练的换好了鞋。 “我给你拿备用拖鞋。” “好。” 邬桓有些拘谨,但动作没有停下,很快换好了拖鞋。 房子里的陈设很简单,除了一些必须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几乎没有其他东西,不知是刚搬过来没多久,还是原本就这样简单。 邬桓没话找话:“你的屋子还挺整洁的。” 许何为没有接邬桓的话茬,只是平静的直勾勾的看着他。 两人相对而坐,面面相觑。 许何为直截了当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邬桓没有说话。 许何为继续逼问:“继续这样没有目的地纠缠?” 邬桓说:“难道我们就不能像从前一样吗?” 许何为没有留一点缝隙:“不能。” 邬桓自作多情道:“可是我能感觉到你还喜欢我。” “那又如何?喜欢就要在一起吗?”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真不要脸,这种问题还要问。 许何为干脆也一并说了:“在那个无人在意我的时期里,喜欢你的人有很多,我又算第几个呢?可我却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我,所以我喜欢你,亦是你喜欢我的证明。当我知道你的犹豫,你的喜欢便崩塌了,我的喜欢又该怎么存在呢?后来我却发现我的喜欢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可我不能给你造成困扰。我不能再和你纠葛,我知道我自己做不到单纯做朋友。大家都说我冷血,冷血又有什么不好呢?所以放过我,邬桓。” “原来真的会有人喜欢我,不是喜欢我光鲜的外表,不是喜欢我取得的成绩,而是喜欢我的古怪的脾气、我的习惯、我的经历以及我的脆弱、敏感与不堪。” 许何为经过一番话恶心的不行:“行了,别说了,我要吐了。” “我……” 不等邬桓开口,许何为打断了他:“所以你想怎么样?你又不能跟我在一起,说多了都是白费口舌。” 邬桓确实说不出话。 许何为步步紧逼:“既然还是在担心世俗,担心家里的意见,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说完往椅背一靠,眼神看向别处。 邬桓似乎有口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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