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大家的生活好像都很忙碌,都有自己的方向。可是直到现在见面许何为才发现,大家的变化比想象的多得多。 孟澄好像终于卸下了伪装,变成了她本身的模样。她更美了,不仅是穿着与化妆带来的改变,更多的是气质上的提升,安静时她书卷气中带着温婉,动时又透着灵动与跳脱。 李臻还是那样斯斯文文,少了与孟澄刚开始相处时的过分拘谨与羞涩,倒是多了一股老妈子气,这是在许何为看来。他人看见的只是他对孟澄的宠溺与照顾。倒没有一般码农的格子衬衫牛仔裤,料想是孟澄的功劳。不过眼镜是越来越厚了。 丰玥雷厉风行的模样一如往常,穿着时尚与方便并存。头发为了好打理,剪到了保持美观尽可能的长度,十分干练。 当然,他自己的变化也很大,甚至是几个人里面变化最大的。当年瘦骨嶙峋的许何为早已不在,长年累月的劳累堆积在他脸上的疲惫就算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也没有改善多少。但他会开始收拾自己了,毕竟好的工作要通过整洁的外表获得,这是他毕业之后工作的一点心得。 除此之外,他也做过体力劳动,身上的肌肉也多了起来,黑了一点,但依旧算是白皙,但没有了之前的苍白。似乎身高也高了一些,一米七八是他最终的身高。以前本就不高加上没肉更显得瘦小,现在身材壮了,也很挺拔,放在人群里竟也算出挑。 许何为看着他们有些地方变了,有的地方又没变,十分感慨。 丰玥首先说话:“哟哟哟,这是谁啊?没见过的。”当然她早就知道许何为要来,这么说只是因为他的变化实在太大,故意调侃。 孟澄接茬:“找来跟你相亲的。” 丰玥一听,眉毛鼻子皱在一起:“别提!家里催的已经够烦了。” 李臻说:“许何为,这么多年,你的消息真是越来越少,大家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许何为自嘲地笑笑:“打工赚钱呗,还能干什么。” 丰玥幸灾乐祸:“那现在回来,是失业啦?” 许何为也胡言乱语:“回来养老。” 丰玥说:“钱就赚够了呗?” 许何为不屑一顾:“这说的什么话,钱很重要吗?” 丰玥下了结论:“哦,那就是没赚够。” 孟澄打断几人的胡说八道:“行了,点菜吧。能喝酒吗?” 许何为抬了抬右手:“多少能喝点,只是我这伤,算了尽管点。” 几经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之后。 把酒正酣,孟澄突然说:“你这么多年没和邬桓联系吗?”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许何为内心还是忍不住一颤,暂停了呼吸。 这个名字像是一个烙印,已经在他的心头烫伤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好的疤痕,即使他曾经尝试把它剜掉,可是又会长出新的疤痕,无穷无尽。 他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七年,久到仿佛这个名字不曾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又好像瞬间就来到了今天。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他丝毫没有觉得陌生,虽然他没有叫过这个名字几次。 许何为尽量快的恢复平静,尽量无所谓地说道:“有什么好联系的。” 丰玥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猛烈的追求,已经完全不在乎那人,说:“你以前不是和他关系最好吗?” “是吗?没觉得。”许何为避开了眼神,随便夹了口菜放进嘴里。 丰玥好似嫌弃的语气:“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挺冷血的。” 被这么说,许何为心里觉得不是,又无话可说。因为他的所作所为,确实配得上冷血二字。 许何为故作思考,之后仍然不知悔改:“还好吧,我觉得我挺热心的。” 孟澄也说:“你对自己还真是宽容哈。” “嗯,毕竟相处了二十多年。”他指他自己。 孟澄之前地提起并不是无意,她说:“你知道他一年前就回国了吗?” “是吗?”许何为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孟澄惋惜:“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吗?真不知道你们俩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明明从前恨不能形影不离。” 许何为说:“人不都是会变的吗,不联系不就生疏了吗。” 许何为知道那个人早就回国了,但这与他已经毫无关系,也不想再有任何关系。 “今天我也叫了他。”孟澄的话让猝不及防。 许何为像是被刺激了一样,抬头看向说话那人,他的表情有些明显,逃不过任何人的眼睛。 孟澄说:“你不是无所谓吗?” 许何为整理了一下情绪,又平淡道:“嗯,无所谓。” “那他怎么还没到?”许何为补充道。 丰玥插话:“怎么样,是不是很期待。” 许何为眼神瞥向别处:“别胡扯。” 孟澄解释:“加班吧,人家很忙的。” 许何为内心复杂,并不希望与那个人见面,又好像有点期待。他时不时假装不经意抬眼,却是在望向门口,心脏抑制不住地剧烈跳动。直到饭局结束,都始终没有看到那人出现。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那人还是没出现。 孟澄看了一眼手机,说:“哦,邬桓说今天实在脱不开身,就不来了。那大家就各回各家吧。” 许何为居然有点失落。 生活平凡而又精彩的重复着,这五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大家都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家长里短、柴米油盐。 从那次吃完饭后,许何为竟然连一次都没有没遇到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倒是邬之恒,经常跑来见许何为。 这天,许何为说:“我都快好了,不用过来看我了。” “哦。”邬之恒停下写作业的笔,“以后没事我还能来你这学习吗?” 这段时间,虽然许何为都没答应邬之恒做他的家教,但是他每次来,许何为都多多少少会对他进行辅导。 许何为冷冷道:“不行,别来了,赶紧回去。” 邬之恒问:“你很讨厌我吗?”也没带多少感情。 许何为肯定:“对,赶紧走,别在这儿烦我。” 邬之恒像是被刺激到了:“走就走,谁爱待在你这破地方。” 许何为看着摔门而出的邬之恒,没有表情,像是在想什么,最后长舒一口气,开始收拾东西。 他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 这一段时间,他们偶尔都会聚聚,却是一次都没有见到邬桓。 至少当面告个别吧,许何为想,却也不想强求。 最后的最后,许何为不像曾经,他做好了很多准备。 他去看了父亲,父亲的模样在他看来没有多少变化,他也并没有多仔细地看。原本奶奶老房子的地方又建了一座小楼房,是父亲建的。黄阿姨的婆婆已经去世,搬了进来。许何为来的时候,黄阿姨和小婶都很客气,许何为显得像个外人。 岭上,奶奶的墓修葺得堂皇,那里又多了一些新的墓,旧墓有些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岭还是那个岭,周围种着蔬菜,杂草同样肆意生长。好像没有多大变化。 他也去看了母亲,那个男人没有孩子,母亲不惧危险,又生了一个妹妹,如今已经快六岁,幸福美满。 他没有作多正式的告别,遗书里面交代得很完整,他又来到了曾经的那个地方,那个早就应该在那里结束的地方。 ----
第三十九章 再见 他早前上网查过,养一个孩子到高中毕业差不多要花费五十万。所以这是他的目标,攒下来就可以结束。 他自大学后就没用家里的钱,给他也是攒着,这么多年省吃俭用,拼命挣钱。在那一次大单之后他的存款终于来到七位数,现在他超额完成,终于也打算结束。 他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所以也不用拿什么,只带着那个陈旧的木盒离开了出租屋,但已经是他重要东西的全部。 深夜的跨江大桥,风不算大,凉意也没有多少。 他抱着那个木盒,走在桥上。 许何为自言自语:“最后,我们还是没有见上一面。” 翻过围栏,坐在一个曾经有人坐过的位置。 他慢慢地打开那个盒子,看着从前的回忆。 有幼年时的一些东西。 也有一些关于那个他的物品。 他拿出一张相片,相片的塑封已经破坏,里面满是气泡。相片里面是一对夫妻抱着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孩。 夫妻笑得开怀,好似平常家庭幸福的一家三口。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好像也这么幸福过。 小时候,这张照片是他一次一次支撑下去的动力,想着也许父母回到身边就能幸福了。 后来,他确实回到父母身边了,但是关于这张照片的幻想也就到此为止。 他将照片撕碎,一片一片地扔下。 而后又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中,一个老妇人抱着小女孩,一个小男孩扯着老妇人的衣角。 他与那个低眉顺眼的小男孩对视了很久,还是从小男孩开始撕碎,接着将另外两个人的部分也撕碎,一片一片地扔下。 还有一些甚至他都不记得为什么在这个木盒里的,他曾经以为很重要的东西。譬如一节竹条,譬如一颗玻璃球,他都一一从桥上扔下去。 还有一些东西是高考之后放进去的一些东西,也可以说是最后一次放进去的一些东西。 拿起一个钥匙扣,钥匙扣的配饰是一个黄发绿衣的男孩。 那是某个圣诞节收到的礼物,下面还压着一个拆放平整的礼物盒子。 他先将那个精致的礼物纸盒,拿出来,照样撕碎,扔下。 继而拿起那个钥匙扣,摩挲了几圈,还是松了手,任它往下坠。 稍微溅起了一些涟漪,溅起了当时的记忆。 “喜欢喜欢,这就换上。”邬桓拿出一窜钥匙,叮叮当当的换好了。 许何为也有些期待,可对方却没有任何动静,但要礼物这种事他也不好意思自己开口。 “然后呢?”他尽自己最大的勇气问出了这一句。 “啊?”对方像是听不懂。 “没什么。”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已经纠结上了。 不过这种纠结只持续了半天。 晚自习之前,邬桓把一个东西塞在许何为手里,一个小王子的钥匙扣。 “圣诞快乐,节日礼物。”邬桓说。 奇奇怪怪的,为什么偏要送这个。 邬桓送他的礼物不止这一个。 毕业旅行的时候大家也互换过礼物,不过许何为当时的心境,根本不想看里面是什么。 邬桓的礼物还躺在木盒里,没有打开过。 终于他打开了这个礼物,不能完全说打开,是在破坏。在他破坏时,他发现里面夹了些什么,是一张纸,或者说,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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