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话里话外分明都是挑刺。 这事铁定黄了,张然心凉了大半。 停顿几秒,那道微沉的嗓音缓缓道:“服务团队的事情傅氏会负责解决。那位摄影师现在身体怎么样?” 张然微惊,“他…应该在家休息。您要见他?” 傅霁寒理所当然地顺着话接下去:“如果方便的话。” “他住在附近的居民区,明天我们带您考察沿线景区,小盛全程负责拍摄一些宣传照片,到时候大家可以一起聚一聚。您不介意吧?” 傅霁寒莞尔开口:“随意。” 下午空闲下来,他将一些工作处理完,随手套了一件黑色大衣出门。 昨天夜里还是暴雨连天,第二天又是一个晴天,阳光还挺大。 傅霁寒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这里的山水自然风光十多年来依然如旧。十年多前,环海路刚刚建成不久,那时海景民宿客栈蔚然成风。 他沿着环海路一直往前走,一直到S湾。 西伯利亚海鸥从遥远的天际飞来,偶尔一两只落在水面上,只是轻点一下,很快高高掠起。 身前不远不近地传来轻扬的说话声。 陈期和盛意恰好在这里拍摄,两人并排骑行朝这边过来。 不知道身边人说了什么事情,盛意笑着偏过头与他接了几句话——他笑起来很好看,让人联想到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湖水。 自行车从他身边飞速掠过,没人注意到他。傅霁寒听见盛意轻快地对身旁的人说:“哈哈哈那你可以拍我。” 两人停在不远处的港湾。 陈期笑意还未落下,“笑得肚子疼。我妈后来坚决不让我帮她拍照了,还让我找一个会拍照的女朋友。” 盛意听他说了一路的家长里短,只觉得他的家庭美满、父母有趣,忍不住一问再问,“那你后来找到了吗?” “当然没有哇。”陈期笑哭,“我天生就弯诶。” 盛意脸上尴尬地烫了一下。 “那你呢?”陈期随口问他:“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也像我一样无师自通?” 傅霁寒脚步自动朝着盛意跟上来,步子迈得很大。腿长优势,他很快追了上来。 陈期的问题倒是把盛意问住了,他略略回忆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高中的时候有个很好的朋友,我觉得他那时候对我很好。后来他跟我表白,我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这样算天生吗?” “算他掰弯你。”陈期笑着说。 盛意被他逗笑了。 陈期好奇地问:“那你们后来怎么分开了?” 盛意轻笑一声:“因为他拍照很丑。” 陈期知道他不想说,格外配合地没再多问。转而看向港湾停留的几只海鸥,可惜道:“今天来的有点晚,好像没几只。” 盛意举起相机,“下次换个地方可能会多一点。” “哦,好吧。” “刚刚不是说帮你拍吗?”盛意将镜头对准陈期,年轻人眉眼弯了一下,在镜头中比了一个耶。盛意客观评价道:“有点幼稚。” 纵然如此,他还是按下了快门。 他低垂着脑袋去看相机里的照片是否合适,陈期也凑过来看。只不过他没有刻意贴的很近,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陈期抬眸描绘了一下盛意的眉眼,抿了抿唇说:“盛老师,不一起合个影吗?过了休假这段日子可就看不到我了啊。” 盛意调整好,“你不是天天在朋友圈发自拍吗?” 他偏头举着相机四下里转了一圈,打算寻找一个最佳角度。镜头从陈期脸上往左平移,湛蓝的洱海从镜头里一晃而过,掠过一个修长的身影。 镜头移开后顿了顿,晃晃悠悠地往回移。 弯蜒的公路尽头,红杉树下站着一个身形挺拔修长的男人。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两人隔着镜头对视了一眼。 傅霁寒漆黑深邃的眼睛紧勾住他,眼底的情绪慢慢变浓。 盛意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他低着头调节了一下光圈,再重新抬起头时红杉树下的人已经迈步走了过来。 “好巧。”他只看着盛意。 陈期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不对劲,面前的陌生男人莫名让他产生一种压迫感。 盛意没说话,他就不厌其烦地继续问:“今天没看见你过来,民宿老板说你身体不舒服,现在有好一点吗?” 陈期看着过分沉默的盛意,只好从中插嘴道:“您是?” 傅霁寒稍冷的眼神落下来,盛意抢在他之前开口说:“张姐的合作对象。” “我们是——” “也是我前夫。”
第53章 及时止损 轻飘的一句话把在场的另外两人都砸懵。 傅霁寒嗓音微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敢说出口,只是扯出一个惨淡的笑。 垂在身侧的左手微微蜷起,修长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黑金对戒。 陈期显然也是大吃一惊的模样,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静止了几秒,盛意扫了他们一眼。他先是一愣,而后眼神变得有一点困惑:“二十九岁,结过婚。有这么震惊吗?” 这句话是对陈期说的。 “是有点儿。”陈期回过神,面对眼前的陌生男人时后脊背隐隐泛凉,他扭过头向盛意慌忙解释道:“不过你别误会,我和我家里人对二婚没什么其他看法。不合适就及时止损,我觉得很好。” 傅霁寒看他时眉眼冷冷:“你确实应该及时止损。” 盛意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他刻意戳穿自己和傅霁寒的关系,就是希望在场两人都能心知肚明,而不想看见两人针尖对麦芒的古怪气氛。 忍了忍,他只好转头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霁寒收敛了眼底的情绪,口吻轻柔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你一直很想到这里看海鸥。不过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客栈的老板说那个季节看不到。你还记得当时那家客栈的名字吗?” 盛意缄默不言,他就继续说:“叫野喜。” 陈期对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是前几年倒闭的那家吗?” “嗯。”盛意随手拍了几张,已经有些待不下去了。他收好相机,推着自行车对陈期说:“要一起回去吗?” 陈期目光得意:“好啊。” 两人跨步上车,傅霁寒看着他又要跟别人一起走,他咬了咬牙关,忽的上前一步拦住他们。 骨节分明的左手抓住自行车前的小车篮,紧握住边沿的指尖微微泛白,垂着的眼眸中情绪复杂:“小意,我们单独谈谈好吗?” 陈期犹豫说:“那我先走吗?” 盛意顿了顿,低垂的目光落在他无名指的黑金对戒上:“不用,几句话就说完了。” 尽管如此,陈期还是向前骑行了一小段距离,在前面的树下等他。 盛意扶着车把手,一条腿撑在地上,另一只踩在踏板上,一副很着急走人的样子。 旋即抬眸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傅霁寒横眉瞥了瞥陈期,“他是谁。” “我的朋友。”盛意语无起伏。 傅霁寒神情稍微好看了一点,“只是普通朋友?” 下一刻,盛意的表情变得有些厌烦,他慢慢呼出一口气,毫无耐心地说:“你现在没有立场质问我这些。哪怕是我喜欢他,你又能怎么样?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取景。” “小意。”傅霁寒呼吸一窒。 陈期远远听见几声。 小意小意,叫他妈的语音助手呢? 都前夫了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 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盛意对他说:“别一口一个小意小意。我们现在既不是那种关系,好像也谈不上朋友。不论是称呼上还是私下里,我都希望我们可以保持一些距离。” “我不想大家误会,特别是张姐。” 言尽于此,盛意重新踩上踏板要走。 傅霁寒仍站在他面前,神色痛苦地说:“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不能控制自己。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把一切都弥补回来好吗?要是你喜欢在理城,我们就一直待在理城。小意,我……” “够了。”盛意打断他,“以前的事情在我这里永远过不去,我也绝不原谅。” 他收回目光,垂眸盯住傅霁寒抓住车篮边沿的手,“松手。” 傅霁寒脸上褪尽血色,锋利好看的眉眼看起来更冷了。他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旋即嗓音模糊暗哑地说:“我想让你跟我回去,每天都想。” 盛意浑身一僵,顿了顿很快冷静过来,他扭头望着身侧无垠的湖面,用自己最平静的语气说:“傅霁寒,你要是打算用以前那一套,我真的会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这话他离开前就说过一次。 傅霁寒眸光微微一颤。 车篮边沿的手一点点松了劲,他颓然地侧过身。身旁之人毫不犹豫地骑车往前,没了束缚,整个车身仿佛都轻盈起来。 第二天,张姐抱歉地打电话过来说:“不好意思啊傅总,我们摄影师小盛今天没办法过来了。” 昨晚她突然接到电话的时候也很震惊,但盛意的态度很强硬,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傅霁寒眉头一紧:“他怎么了?” 张然说:“说是昨晚出门着凉,在家发着高烧呢。我一会去给他送点退烧药,正好再找他说说这事。” “我亲自跟他谈。”傅霁寒沉着嗓子,“地址发给我。” “不用不用,不用劳烦您。小盛要是把您给传染了就不好了。” 他眉眼微蹙,不容置疑地说:“地址。” 不知为何,张然总觉得其中怪怪的。联想起傅霁寒昨天提到盛意时的反应,她老觉得这位傅总是准备挖人了。 但她也没敢反驳,当即就把地址发过去了。 盛意租在一户本地人家中,村里清一色都是白墙黑瓦,往来的人基本都是银桥镇葛阳村的村民。 游客很少,平时也比较安逸。 村里修的是普通的水泥路,设施都不那么现代化。傅霁寒进葛阳村的时候经过一个集市,他皱着眉穿过糟乱嘈杂的街区,到葛阳村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多了。 一路往上坡路走,这条坡还挺陡。 路面倒还算宽敞,傅霁寒没在两边看见路灯,如果晚上从这里经过,想必很难看清路况。 他一路上问了几个村民才找到盛意的地址。 盛意租的地方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没有特意设置围栏,院子里一圈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房子后面有一棵很大的树。 老房子一共两层,二楼房顶是黑色的土瓦,一楼大门上还有两个铜环,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傅霁寒扣了扣铜环,却没有开口说话。 门内毫无响动,顿了顿,他直接用了些力气,大门嘎吱一声就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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