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被拖过去同他亲密地贴在一起,皮肤相触的地方烫到可怕,他又气又恼地说:“你刚才明明答应过我!” 傅霁寒贴着他耳朵轻声叹了一下:“还是跟以前一样好骗。盛意,我刚刚说的是,考虑一下。” “傅霁寒!” 最后一字喊出口,已然失声变了调。 …… 一夜荒唐后,盛意从疲惫中醒来,脑子和肚子都不大舒服,晕得晕痛得痛。他乍得掀开被子,连滚带爬地冲进厕所吐个没完。 傅霁寒早上走得早,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后来几天,他再也不让盛意回客房睡了,或强硬或威胁地把人拘在自己房间,在某些事情上也越发没有节制。 盛意好几个后半夜都是又哭又喊的。 某天一个放假的清晨,天才刚刚蒙蒙亮,好几声马桶抽水的动静吵醒了傅霁寒,他翻了个身摸到一片凉意,听见厕所的动静,起身过去看情况。 “呕——” 只见盛意苍白着脸坐在冰凉的地上,虚弱的抬眸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又忍不住趴在马桶边干呕起来。 傅霁寒霎时脸色就黑了。 他拿来一条干净的热毛巾给盛意擦脸,嫌麻烦似的,干脆冷着脸把人抱回房间擦干净了,然后利落地把毛巾丢在地上,冷冷地质问盛意:“你很厌恶我?” “不是…” 下一刻,盛意被重新甩在那张灰色的大床上,高大挺拔的身躯不容拒绝地压迫下来。 吴妈今天早上来得早,听见房间里传来隐隐的哭声和喘息声,吓得再也不这么早来上班了。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盛意猛地打开门。他一身睡衣松松垮垮,像刚刚随便套上的,眼尾红到靡丽,脚步虚浮地进了外面的公共洗漱间。 一大清早地,他像是要把胆汁都一起吐出来,吐到胃剧烈地收缩了好几下。 傅霁寒站在门外,目光隐忍到发红,指尖在掌心掐出深深的印记。 这一次比往常都严重许多,盛意早饭也吃不下,吴妈给他量了体温,果然又发烧了。 傅霁寒眼神漆黑:“他最近几天都这样?” 吴妈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好几个早上都看见过盛先生去厕所吐过几回,倒也没有天天这样。” 她细数了几个日子,越说傅霁寒脸色越黑。 吃早餐的时候,傅霁寒说:“好点了?” 盛意低头心虚地嗯了一声。 “就这么厌恶我?”傅霁寒嗤笑。 “没有!”盛意急于解释,倏地抬起头看他。 这话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他的身体更诚实,话音刚落,盛意又干干地呕了好几声。 平复呼吸后,盛意试探着问:“那件事,以后可以不做吗?有点疼。” 傅霁寒抬眸,唇角扯起冷意:“疼?除了暖床这件事,你还能给我带来别的价值吗?” 盛意目光微微震惊,眼中难过极了:“所以你总是不顾我的意愿那样,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你用来暖床的禁脔?” 那种情欲交织,炙热又不透风的感觉缠地人呼吸不上来,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的窒息感晕眩感又再次缠了上来。 盛意脸色愈发苍白,他倏地站起来,椅子往后移了一段距离,语气悲伤又强硬:“我们,现在就离婚。我不跟人玩这种关系。” 傅霁寒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已经凉透的粥,眼中深邃锐利,声音低沉又决绝:“不可能。” 盛意气得浑身发抖,心脏上像有一把锤子,敲得人一顿一顿的疼。他大步一迈,急急地往玄关处跑,才走出两步,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傅霁寒瞳孔一缩—— “盛意!”
第15章 过得很好 盛意又梦到了在国外的日子。 落地英国的第一个月,他始终很难适应这里的生活。一个人完成租房、入学、为爷爷安排医院。为了快速完成一切的手续,他不得不申请了一个不感兴趣的专业和学校。 一开始他有些崩溃,学校里没有熟悉的同学,难以下咽的食物让他连着吐了好几天。最倒霉的是,楼下住着的一户夫妻看他是留学生好欺负,非说自家浴室漏水是因为盛意乱用水导致的,甚至不让他在家洗澡做饭,闹了很多天想让他赔钱。 后来警察来调解,找了七八个水管工,证明不是他的问题。邻居告诉盛意,因为那户人家想换天花板,但不想出钱,于是就讹上他了。 盛意下课了以后就直奔医院照顾爷爷,一周20小时的兼职时间安排地满满当当。 他在一家叫利莱的海鲜餐厅当服务员,一周来两次,整个下午都在这里工作。店里的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英国男人,长得慈眉善目,说起话来却显得很有激情。 经理叫哈伦斯,他看见盛意的第一眼就接受了他的兼职申请,他一脸惊讶地看着盛意说:“天呐,你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男孩。你来自哪个国家?” 盛意腼腆地微笑说:“我来自中国。” 哈伦斯说:“那很棒!” 除了服务员的兼职,盛意还注册了Uni Workforce,申请了学校图书管理员、餐厅服务员等兼职。有时候中餐或者晚餐可以吃餐厅提供的免费的菜肴,节省了很多开支。 只是后来他的病越来越严重,好几次在学校兼职时昏倒。有一次在哈伦斯的餐厅晕倒,还打翻了客人的一盘鱼子酱,吓得哈伦斯掏出手机就要打999,盛意及时醒来说:“不,不用了。我很好,哈伦斯,谢谢你。” “盛,你必须要去一趟GP。”哈伦斯严肃地看着他,缓缓在他面前伸出三根手指:“这是第三次,你晕倒在我的餐厅。” 盛意当天被允许提前下班,哈伦斯善良地没有要求他赔偿打翻的鱼子酱。 盛德松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闹着脾气说要出院,生气地要拔管:“你把我这个老头子治好了有什么用?你是准备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盛意无法,为了爷爷也要积极治疗。 本就繁忙的生活更加紧凑起来。 化疗第十八天的时候,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什么东西也吃不下,浑身无力、呕吐、反复高烧。在医生的建议下,他借了邻居一把推刀,自己把柔软的头发都剃掉了。 光秃秃的,只有一张苍白的小脸。 那天晚上,他躲在房间把徐云锦曾经扔给他的,那一叠厚厚的照片,一张张翻阅。这些照片,曾经都被盛意一一珍藏。 他攥着这些照片看了很久,最后崩溃地哭起来,把它们撕得一干二净。盛意不敢哭地大声,怕邻居会因此来敲门,只能埋头低低的抽泣。 漆黑的夜里,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闪起亮光,连着震动了好几下。 他吸了吸鼻子,拿起来一看,备注沉静如水发来几条信息: 沉静如水:「你把我儿子了害成什么样你知道吗!!你必须让他忘了你!他的人生不应该因为你留下任何污点!」 沉静如水:「你到底有没有按我说的去做?!」 盛意颤抖着输入:「对不起阿姨。」 沉静如水:「道歉有什么用?!这一切全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我儿子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沉静如水:「你这个贱人!」 盛意还是说:「对不起。」 凌晨一大早,盛意把编辑好的朋友圈发了出去,大段的颜文字和热情的文案让人仿佛身临其境般的开心和快乐。 配图是英国附近几个国家有名的旅游景区,照片是他从ins上找的。下面清一色都在艳羡他精彩的留学生活,还有人艾特了傅霁寒。 盛意亲手把冰冷的罪名套在自己身上——他拿走徐云锦的两百万,在国外过得风生水起。 傅霁寒一开始给他发了很多条微信,后来得不到回复,渐渐的也不再发了。一年后的某一天晚上,盛意耐不住想念,一条消息发不出去时才知道,他被拉黑了。 那时候盛意的视频号粉丝已经破百万,即便傅霁寒看不见他的微信朋友圈,但只要他偶尔刷一刷视频,也许就会刷到盛意。为了不露破绽,他甚至花钱买了一顶昂贵的假发戴上。 他自顾自地在社交媒体上上演着精彩绝伦的留学人生,过着国内同学老师都艳羡的国外生活。 哈伦斯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知道盛意生活拮据,在某次下班的傍晚请他吃了一顿丰富的海鲜大餐,餐桌中央摆着一只超大的帝王蟹。 尽管盛意吃不惯海鲜,还是开心地拍了照片留念。 哈伦斯打趣他说:“盛,你有女朋友吗?我有一个侄女,他上次来餐厅见过你,你知道吗,她对你一见钟情,爱你爱的死去活来。” “……”盛意尴尬地说:“抱歉,哈伦斯。我有过一个男朋友,我可能不会再爱上其他任何人了。” 他这句话的时态用错了,哈伦斯理解成“我有一个男朋友”,于是只好摆摆手作罢:“好吧,真遗憾。” 生日那天,他没有可以一起庆祝的朋友,爷爷又在医院。盛意化疗完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那天伦敦在举行街边音乐会,路边流浪汉弹奏着轻快的乡村小调,美丽的英国女孩欢乐地跳着舞。 他低落的情绪与周围格格不入,穿过大街时,一群年轻女孩把盛意团团围住,围着他跳起欢快热情的莫里斯舞。 她们唱着改编过的民间歌曲,大意是说—— 快乐,是人生中最伟大的事。 “今天是我生日,谢谢你们。”盛意露出一丝笑意。 几个女孩相视一眼,大声地祝福他:“生日快乐!” 盛意在英国的朋友并不多,他们一起在街边合影,盛意开心地发了一条朋友圈留念。 后来几年的日子一如这一年,医院、化疗、学校,三点一线的生活。化疗的日子让人挣扎在崩溃边缘,盛意好几次都跟主治医生说不想治疗了。 但主治医生对他说:“我希望我的病人可以健康地从这里出去,不再回来。他们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见任何想见的人。” 盛意说:“可是我想见的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想再见到我。” 医生说:“为什么?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盛意苍白地点了点头。 医生说:“盛,解决一件事情有很多种办法,逃避是下下策。如果愧疚,就去弥补;如果遗憾,就去重新追求。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把自己早早地放进棺材。” 盛意一怔,想起傅霁寒,想起他们争吵的那个夜晚。 他一定很恨我。 顿了顿,盛意又想,但我还是想再见他一次,可以亲口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从那天起,贫瘠又苍白的生活像终于恢复了一丝曙光,盛意把徐云锦删了,病情也一天天奇迹般好转起来。 第四年他不用再继续治疗了。 但他还不打算马上回国,盛意看着镜子里憔悴又消瘦的人,险些没能辨认出自己。他样子跟以前变化不大,只是那双向来明亮灿烂的眼睛逐渐温和平静下去,像生活一样古井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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