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办?”谢父摊摊手,道:“新媳妇见公婆,包个大点的红包吧。”
第八十二章 家宴 谢牧川进门的时候,陆悠正背靠着沙发,抱着个模样俊俏的小孩在看电视。 谢牧川看着看着,便有几分吃味。 他走到近前,将那小孩远远抛开,又把陆悠拉进自己怀里。 “诶,你干嘛。”陆悠推了一下,没推开,反被男人抱在怀里,跟吸猫一样吸了起来。 陆悠推推他的脑袋,听男人说:“悠悠,他们让我们生两个。” “嗯?”陆悠一下没听明白,直到他把手按上自己小腹,才乍然惊觉。 他嘭地一下给了谢牧川一拳,要不是顾及着有别人在,指不定打得更厉害。 谢牧川纯粹就是调戏他,见他恼了,竟更加下流地说:“今晚多努努力。” 臭流氓。陆悠想。 午餐是谢家老老少少、主系旁支的大聚会,地点就在离此不远的大酒店。叔伯兄弟们都三三俩俩带着孩子走了,这里很快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悠像只倦怠的猫一样伸了伸懒腰,将脑袋搁在谢牧川腿上,由着他给自己喂水果。 “少吃点,等会还有大餐呢。”谢牧川托起他的脑袋,以防他呛着。 “无非是那些东西,都吃腻了。”这话倒说得没错。 “请了各地名厨,去尝尝。”谢牧川道:“晚上是家宴,我们可以坐在一起。” “谁稀罕。”陆悠瞪他。 谢牧川道:“吃喝和聚会,我倒是不稀罕。可要是你不来,我一个人去也无趣。你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分别的这三年,他的确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下。状似调侃,却是他的真心话。 陆悠见他说得到位,也没多抗拒,就自然而然地点头应允了。 谢牧川见状,当场将他香香软软的老婆一把抱起,大步朝外走去,说:“走吧!” 等到了地方,陆悠才发现那是个富丽堂皇的国际酒店,恢弘巍峨,宛如一座西式城堡。 谢牧川一路抱着他来去,惹得旁人纷纷侧目,令陆悠好不自在,只能将脸埋进谢牧川胸口,如钻沙的鸵鸟。 男人领着他去主座上见礼,对着谢家爷爷辈和叔伯辈的问好。 谢牧川养了个男人的事,在谢家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在场的都已听过消息,因此并未露出诧异之色,都和善地笑着,命人将新年礼送上。 这其中不少都是陆悠在新闻联播里见过的人物。谢家的势力到这一日才露出冰山一角。他一边暗自惊叹,一边跟着谢牧川喊人,将一应礼物拿到手软。 谢牧川好笑地帮他提着,等问好结束,就把他送到餐点附近。 每位宾客身边都有专门的侍者进行服务,无论是将松露削片还是将大闸蟹化整为零,都用不着他动手。 陆悠起初还有几分拘谨,刚系好餐巾,对面的小孩便看上了他盘子里金黄的蟹膏,嚷嚷着要吃。 陆悠:“想吃自己拿去。” 小屁孩:“我就要你的。”这小鬼头或许平日里横惯了,一点没有主宅里那几个讨喜,明明侍者都帮他去取了,还惦记陆悠碗里的。 陆悠可不惯着他,当着他的面,大口大口吃完了,还故意把盘子一摊,道:“没啦!” 空气短暂地停滞了一秒,下一秒小屁孩的哭声就掀起了角落里的最强音。 谢牧川听见动静匆匆赶过来时,正看见陆悠十分得意地往嘴里塞蟹腿,而对面小孩忙着在妈妈怀里撒泼告状,眼泪汪汪。 “看我干嘛?谁还不是个小孩怎的?”陆悠还以为谢牧川是来说教的。 哪想谢牧川只是往他面前递了一小碗虫草汤,道:“少吃点寒凉的,别坏了肚子。”临走时还不忘拉人过来亲一口,道:“干得漂亮。” 这些陆悠更嘚瑟了,恨不得当场孔雀开屏。 小屁孩得不到支持,只得哭哭啼啼地被妈妈抱走,换了个位置。 陆悠半点没心疼,只想着:哭什么哭,你这套都是老子玩剩下的。我在谢牧川面前撒泼耍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他把肚子填了个半饱,便端着小餐盘开始边拿边吃。现榨的葡萄汁,要拿着小杯饮上一口;新烤的糕点,要想着办法尝上一块。 别人到这里一年一见、联络感情,他却像是来吃自助餐的。 谢牧川是这宴会的半个焦点,来找他敬酒聊天的络绎不绝。 陆悠完全不恼,他看到个好看的、帅气的,也眼巴巴地凑过去,也不管认不认识,都要跟人说上两句。 过不了几十秒,谢牧川就会闻讯赶来,将他往怀里带一带,像是在宣誓主权。 几次下来,谢牧川也看出了他的心思,腻腻歪歪地凑过去,问他:“怎么,无聊了?想我了?” “你是大忙人,没空理我,我当然要自己找点乐子。”陆悠坦然道。 谢牧川揽着陆悠,旁若无人地凑过去亲了亲嘴,在对方脸红之际,说:“再等一等,我就陪你去花园玩。” 陆悠点点头。等谢牧川再一次找到他时,他已经钻到糕点师父旁边,在端着糖浆画糖人了。鼻尖上还沾了一星面粉,越发像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谢牧川一边帮他解围裙,一边领着他往侧门走。两人跨过热热闹闹的大堂,没几分钟就走到了有假山和喷泉的中庭。 暖暖的风不时从风口吹来,站在廊下,倒也不觉得寒冷。 谢牧川领着他在鱼池边坐下,借着明亮的日光,拨通了袁星尧的视频电话。 那边也正热火朝天,外婆家不像谢家实行分餐制,而是一大帮人汇聚一桌,桌上则摆着鸡鸭鱼肉、肘子蹄膀等大菜。 谢牧川与袁星尧进行着简单的交流,互相问着对方的近况。 陆悠本攀着浴缸边缘想投食,听见外婆的声音,又悄默默地用余光偷瞧。 “嗯舅舅舅妈都在,表妹也回了。对,从初一开始就得去亲戚家拜年,等十五再上班。”袁星尧今年刚毕业,没有选择在谢牧川手底下混吃等死,而是靠出色的成绩校招进了大厂。 外婆的脸也出现在屏幕里,头上银丝又多了几重,怯生生地看过来,似在寻找着什么。 谢牧川看出两人的互相牵挂,对袁星尧道:“星尧,带外婆去房间里。” 等袁星尧依言照做,外婆也紧张地凑过来,对着屏幕喊了声:“悠悠。” 陆悠迟疑了几秒,在谢牧川的目光鼓励下,终于是犹犹豫豫地走过来,在画面里现了身。 谢牧川拉着他坐下,握紧了他的手,似乎在告诉他,不要害怕。 自从那日残忍离别,祖孙两人已是三年不见。 或许愧疚会逼出人心底最真实的感情,衰老也会让人忍不住回忆曾经。 当维护陆悠和得罪谢牧川两个选择被放在天平两端时,老人无法抉择,只能软弱应对。可当一切回归原点,外婆终于对着陆悠说出了不算道歉的道歉。 她轻轻地问:“悠悠,你好么?” 那一日的陆悠,饱受摧残,心死绝望,摇摇欲坠。现在的陆悠,重获新生,容光焕发。自然是好的。 陆悠过了好一会,才点头,说:“他对我很好。” 许是怕对方担心,他又加了一句:“我已经长大了。如果过得不开心,我会自己走的。” “那就好。记得回家,给你做好吃的,给你煮面。”她捧着手机,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摩挲屏幕上陆悠的脸。 “嗯。过几天就回。” 外婆又絮絮叨叨了一阵,等电话挂断时,陆悠终于再也忍不住,“呜”地一声哭了出来,双肩颤抖,泣不成声。 谢牧川伸手想抱他,却被他推开。 就这样多次伸手又推拒,才终于将他一点点搂进怀里。 陆悠恨恨地咬上他的肩膀,咬得那么狠,连舌尖都尝到了血腥味。那些本已被遗忘的情绪,又在这一刻纷至沓来。 他讨厌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会跟亲人分散,闹到如此尴尬的境地。 可若不是这个男人,他可能在更早的时候就成了弃子,被家庭抛弃,无处着落。 他的爱与恨交织,恩与怨纠缠。他难受,却说不出来,便只能发泄在谢牧川身上。 等他终于松口时,谢牧川肩上已经多了个鲜红的牙印。 他哽咽着说:“谢牧川,都是因为你。” 是你那么伤我,是你一次次让我失望。 谢牧川连分辨都不能,因为的确是他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他无法逆转现有的时空,连现有的幸福都是他勉强求来的。纵然陆悠答应跟他在一起,他们也永远不可能回到最初。 他只能承受所有的诘问和代价,忍受陆悠的愤怒。 在沉默中沉默,过了好久,谢牧川才打破僵局,对他道:“悠悠,我们来拆礼物吧。” 陆悠闷闷地说:“不要。” 谢牧川用手指擦拭他脸上的泪痕,道:“可今天是除夕啊,要是把眼泪留到明天,一整年都会伤心了。” 陆悠哼了一声,回道:“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那么好骗。” “我希望你永远都是小孩,永远长不大。我会帮你挡掉所有的烦恼,让你一辈子开心快乐。不哭了,好吗?”
第八十三章 守岁 好说歹说,总算是说得他止住了眼泪。 闹到这个地步,两人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 谢牧川寻了个理由告辞,不多时两人便已走在了回主宅的路上。 陆悠纵然没哭了,神情也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谢牧川将他背起来,指着路边的种种建筑,把过去一点点掰碎了给他听。 “那颗是苹果树,在南方很难见到。到了秋天会结果,红彤彤的挂满枝头,我们爬到上摘果子。玩伴骗我,说底端凹陷的,是雌果,底端凸起的,是雄果。我找遍了整棵树,也没找到一颗雄果。” 又指着不远处的一亩方塘,道:“有一年那里结了寸余的冰,我和表弟打赌,步行走过去。原本没什么问题,谁料塘主在里面养了鱼,敲碎冰层供氧,我们一不小心走到裂缝处,半个身体都掉了下去。” “后来是拼命攀住边上冰层,才终于爬上来。可弄脏了衣服,回去也是一顿好打。” 陆悠将脑袋换了个位置,问他:“你爸爸也会打你吗?” “当然。那老头下手可狠,戒尺,鞭子,罚站,抄写,无所不用其极。不过大多时候,他都不屑于亲自动手,会让佣人代劳。”谢牧川道。 “所以你后来就把这些用在我身上?”陆悠可没忘记他让自己罚站的仇怨。 “现在哪里敢?你训我还来不及。”谢牧川笑道。 “哼,哪天你不爱了,我也不过是床头的饭粒子,墙上的蚊子血。我要是不幸故去了,过不了多少年,你也把我忘了。照样夜夜笙歌,情人不断。”陆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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