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耽美小说网
站内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现代都市

苦昼短

时间:2024-06-04 18:00:02  状态:完结  作者:第十四卦

  靖岳想起来他曾经也向管锌求证过早期的医生会尝尿液来判断疾病的事。

  --管医生,我以前在书上看过,早期的医生还会尝尿液,尿液甜味就是糖尿病,尿液无味就是尿崩症,是真的吗?

  但那时候他的主要目的并非问题答案,有流氓性质,想到这里他轻轻皱眉后又微微笑着。

  回忆里有荆棘,靖岳去拥他,这次他是真的听话,顺从地回搂,靖岳听见管锌说,“借花献佛,我赠给靖老师,请靖老师翻译。”

  近来上课需要做教案和课后审阅,批改,还有处理图书捐赠事宜,要翻译文献的事就往后推了。说过了,他的心只是浪,并非野,他总是想要为这个世界所残留的破烂做点什么,缝一下补一下也是好的。

  “管医生这么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英语老师。”

  管锌想给靖岳看文字便无法持续拥抱的动作,只好由着靖岳捏他的手腕,说,“你专心。”

  靖岳点头说好,却握着不肯松,像是要把管锌的脉搏频率都记下来一样。他有些无奈,自我哂笑的样子。因为他明明是一个不懂医术的人。

  可管锌也并非从来就是这么博爱的人,或者说他现在仍然也是骨子里冷清的人,对外界不相干的一切杀伐果决--有些相干的也如此--可他到了靖岳这里总是柔软许多--某个人,就是行走在循规蹈矩的世界的例外。只是,还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个病引发了太多的并发症,越来越严重,控制不住,毒液蔓延,像是一帖万恶谶语的诅咒符,不偏不倚地钉在了他心里陷下去的那块地方。钉在了靖岳心里陷下去的那块地方。

  灼心。

  不甘心,不信邪,还是想守着他,像当初找去贵州守着他那样。

  两小时后。

  管锌猛地坐起来,惊觉是梦,张开嘴巴大口喘气,感觉就要急火攻心,汗涔涔沁一身。

  靖岳几乎是在管锌醒来的同时靠近去,握他的手,关切着问他是不是发噩梦了,管锌喝靖岳递过来的水,温度适宜。

  管锌摇头,说,“没有。”

  他的演技很差,这点故作轻松的掩饰都做不好。

  靖岳牵他手,捏了捏,也不拆穿管锌讲的大话。靖岳没说话于是管锌反过去拉他的手,那只从关心背中部剥落的手里写满了--哪里都不要去,就在我身边。

  靖岳一愣,又回握,那点儿雀跃都叫管锌都默进了去,有悔意,但更多的是爱意。

  靖岳卧躺在管锌的对面,靖岳还是摩挲着管锌的手腕,扩大了区域,手臂也未能幸免,不用与管锌无端燥郁抑或不明不安的情绪相比较靖岳也是极其松弛的,他庆幸自己的动作迟滞了那么一秒才得以被管锌抱住,体温和力度让他的情绪也得以安抚,即将溃烂的那一部分奇迹般地复活,但管锌还是一点力都没有了,像喝醉了一样,整个人耷拉在靖岳身上,说一句话都能被掏空一般。

  他皱眉,将管锌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腰间,重新抱了回去。

  管锌像被羽毛之类的有着别样触感的东西轻轻刮(战略间隔)搔着身体似的,又痒又觉得温舒,声音被暮色吞去一部分,像蜘蛛网压下来。

  缓缓睡。很浅。


第58章

  1.

  情绪太重睡不踏实,醒得早,靖岳不自觉地就去摸管锌的脸,把人弄醒了,靖岳捉他的手放嘴边吻了吻又塞回去被窝。

  靖岳说,“还早。”

  管锌当然知道,他的睡眠一贯漂泊,但他贪图这样的亲吻,这样的怀抱,这个人,这个人的温度,这个人味道,即便睡不着也不愿意起,安稳。只轻微地发出一些鷇(kòu)音,靖岳听不清,或者本来也无需听清。

  所剩时间不阔绰,他是要与靖岳一同早起的。

  管锌近来做生物老师,也兼职半个语文老师也给学生上课,讲唐诗宋词,李白,杜甫,苏东坡,辛弃疾,而他已经许久没有听靖岳给他念诗,无论是Edgar Allan Poe(埃德加·爱伦·坡)还是Walt Whitman(沃尔特·惠特曼),无论是徐志摩还是席慕蓉。

  早前段时日,蔡徵超发来他和靖岳租住的屋子里的全部书籍的图片,他发现有两本是贴着标签的,那是从图书馆借阅的--这是很鲜有的事,一本是余秀华的,《月光落在左手上》,一本还是余秀华的,《我们爱过又忘记》。

  和许多人背单词一样,翻开词典的第一页abandon(放弃),它让你放弃,你却把它记得最牢固,所以尽管管锌已经想不起那时候为什么要去借阅这两本书--或许因为想不起所以忘记,所以也迟迟未去归还,但他始终记得《月光落在左手上》里辑一的第一则是这样写的。

  --

  如果我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

  这一则,名为《我爱你》。

  听见靖岳叫他,睁开眼,在身边,那些管锌经年寻梦的画面可以无限趋近于清晰而靠近的人,就在身边,那些靖岳犹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的需要被拯救而靠近的人,就在身边。

  然后是陪伴,然后是相爱,满足了。哪怕他的人生已经进入最薄弱的环节。

  2.

  靖岳没有和管锌讲同容茉打过电话的事,却和他说起蔡徵超离开新川的事,倒不是故意散发醋意,但靖岳又不想承认有担心的成分--即便事实如此。如今闭塞的通讯环境更是阻碍了信息的及时获取,在孙天明口中他几乎成了“下落不明”之人。

  幸在靖岳昨夜回来之前收到了靖岳的简讯,靖岳给管锌看。

  讯息中说起他与家里仍然有较大的隔阂,彼此不肯让步,他僵持得疲怠,决定跟随医院的援非团队前往厄立特里亚。

  管锌叹了口气,他知道沟通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心里想的,表达出来的和别人理解的事三件事,对这样事件的与长辈的沟通来说更甚。

  蔡徵超还说,出发时他们已知道其中艰辛,甚至危险--那是个疟疾肆虐的地方,所以他们想象非洲大草原的斑马,豹子,还有长颈鹿,所以他们谈论最新的医学成果,甚至还说起某一冷门杂志涨价了。

  他说--管锌,这是我们共同喜欢的杂志。

  管锌记得,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买过那系列的杂志,更谈不上翻阅,他甚至一度以为它停产了。

  他说--但即便是这样避重就轻的侃侃而谈也并没有转移痛苦,气候,语言,习性的陌生和不安是从一落地就已然浊动的。

  除此以外还有更深更甚的痛苦,他觉得自己离管锌越来越远了。

  他说--我和靖岳横竖是要有一方要做牺牲的。牺牲这词儿可能有点严重了,那就让步吧。

  所有不可能无关痛痒的过去里都是不甘心。

  单向的爱最辛苦也最无助,不被外物所左右的感情要么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要么闲庭信步去留无意得失寸心亦不知。那些沉在湖底的东西,不会因着星星点点的虚情假意就浮出水面,除非它从来都不是虚情假意,不是石头打水漂泛泛涟漪罢了。但到底蔡徵超还是回避开了,因为不想最终连石头都被吞噬入深处。那便真的无可回旋了。

  他说--我敲这些字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几乎没有网络,信号也断断续续的地方。

  他说--我即将要前往下一目的地。

  他说--我日后还会继续给你简讯。

  对于管锌,蔡徵超也用尽了所有温柔。

  讯息的内容靖岳是看过的--蔡徵超也并未标明是给管锌或者靖岳中的任何一个,管锌看完没有着急去看靖岳的反应,而是缓了一缓,因他嘴角有轻微的抽搐,缪盾。

  时间好像凝固了几秒,事实上可能只有一秒只是因某些感觉被放大才扰乱了对时间精确度的认知。

  大概是想等一个确认的回应所以管锌才抬头。

  靖岳却在房间一把很普通的凳子上坐出了指点江山的气势,右腿曲着横搭在左腿上,双手轻握交叠放在腹部,两大拇指偶尔打转,显得很漫不经心--他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在管锌看蔡徵超发来的这些文字的时候。

  靖岳说,“他比你还犟。”

  一条道非要走到黑。所以孤单,连偏旁部首都没有。

  管锌和蔡徵超都一样有执念,只是蔡徵超曾经感性得压抑所以匿而不宣,而后宣发又爱而不得,而管锌曾经理性得决裂犹如被注射催化剂一般,后来他几乎能描绘出靖岳掌心动人的花纹。

  他们都把爱撰在手里,捏得皱巴巴也不打紧似的。

  话这么说,却停下转手指的动作,转而聚焦似地凝视着管锌的双眸,他眸子里没有谱写着曈曚般的期待,没有从玓瓑(dì lì)异彩到蒙蒙灰白的转变,只是纷缊了雾气,靖岳从那双眼睛里也看到痛苦。

  他的,管锌的,蔡徵超的。

  靖岳抬手抚上管锌的眼,轻轻缓缓,由眼睑滑至眼尾,像在告诉他--一切都有我在。

  三个人,竟然这么拥挤。1

  3.

  理解得越多就越痛苦,知道得越多就越撕裂。但是,他有着同痛苦相对称的清澈,与绝望相均衡的坚韧。勒内·夏尔骗人。管锌想。

  4.

  书籍,还有蔡徵超多方联系送来的各类体育用品和御寒之物都已到达,图书馆的事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靖岳进来时常外出,有时独自,有时与刘川峰一起,管锌留下代课。

  有少量的生活用品和药物是给管锌的。

  是刘川峰送来的。包装得很好。

  管锌邀刘川峰进棚子里的凳子上坐一会儿,刘川峰却邀管锌到棚子外的草丛里坐一会儿。

  他应了。倒了一杯水给刘川峰。高原总是干涸的。

  这是他第一次与刘川峰单独相处。尽管他从前也没有认为刘川峰没有过这样的疑心,但当他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的时候他感觉得到刘川峰还是诧异的。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我和靖老师。”

  管锌还特意点明。

  刘川峰没有答,只看见管锌善意的注视。持续。

  管锌眼睛里越是动人的清澈越是让刘川峰的隐瞒动荡。无法回避。

  刘川峰的回应混着慌不迭喝水的吞咽声。略带迟疑的磊落。

  他不知道他们关系里浅露的细枝末节,但总归是知道什么的。

  管锌笑,声音温和,“那就请刘老师帮我瞒一瞒。”

  刘川峰问他,是真诚的,“很久了吗?”

  管锌不答,没有别的意思,他并不想拿痛苦当谈资,也不想有意地将磨难的过去向别人外露,夸大所遭受的不堪以至于都忘记了也曾见过曙光。

  于是刘川峰又问,仍旧是真诚的,“那些药也没用吗?”

来顶一下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
自愿赞赏网站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您的支持和鼓励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赞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