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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昼短

时间:2024-06-04 18:00:02  状态:完结  作者:第十四卦

  管锌一偏头,晦暗的透窗的月色里,一双炽热的瞳仁反射了整个夜晚的光亮,倏地一下就鼻子就泛酸,眼眶里转着的晶莹始终倔强不肯嘀嗒嘀嗒......因为太在乎,因为分不出余力,因为感同身受,险些记不起输液的手总是冰凉的。

  “蔡徵超,你怎么还不研究这个课题?”他暗暗腹诽。

  他太想让靖岳快些好起来了,编织好的所谓逼迫的动力,所谓强制的理由都被不舍得溶解,他不能让靖岳有压力所以进退维谷。吻了又吻,握了又握,塞进被窝也不肯与之分离,恨不能将体温输送。

  靖岳想问管锌怎么没能藏住那点悲伤,不知道是刚醒来重新启动大脑觉得太累还是睡梦里的斑驳回忆太沉痛,到底是没问的,弱弱地抬起手指抚管锌的发。

  管锌很久没打理头发,后面扎起来,前面还有些许碎发,这使他的憔悴尤为明显,靖岳忽然好想逗一逗管锌,像是很久以前,都忘了是初中还是高中了。

  意识混沌。

  3.

  靖岳问管锌,“你不喜欢我哪一点?”

  他是左脸割下来贴在右脸上,一边不要脸,一边脸皮厚。

  这问法与常人有别,倒也像是靖岳的风格。

  管锌说,“没有不喜欢你。”

  “哦,那就是喜欢。”计谋得逞后的得意一点也没有收敛。

  管锌后退的动作很明显,无奈地笑,“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

  “行啊,那我改。”靖岳声音顿了脚步却往前,回到初始的距离,亲密的情迷,“改到离你近一点,成吗?”

  管锌霎时愣住了,想要再退却来不及,被人狠拽着往怀里拉,略带威胁,“你再退?你再退,你信不信我在这里亲你。”

  管锌刚一抬手,听见靖岳说,“推我也不行。”

  路都被他堵死了,管锌懵着看他的双眼,夜幕下的真诚也让他无处可避。

  他们都好想回到那个时候。只是相爱。从无路可走走得没有尽头。

  4.

  蔡徵超和孙天明他们来探望的时候靖岳的精气神算是恢复得比较优越了。

  孙天明貌似不着调,话里却不免透出心里真实的着急,“病了还掖着藏着的,果篮我还是送得起的。”

  “怕不清醒不知道孙大爷您来探望过,那得多罪过啊。”靖岳顺着孙天明接玩笑话。

  蔡徵超跟在孙天明后面,把花放下,没有说话。

  靖岳看了一眼花束,笑了笑,揶揄他,“蔡徵超,你是不是就只会送花啊?”

  蔡徵超还是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那种孤寂的芳香在此刻被无限放大,带着炙手可热的爱恨的落差。

  手拽着被子挡住脸,声音也不透气,还是爆发了,“你们他妈的烦不烦?烦不烦啊?”

  怒气无关于任何人,只是怒气。

  那么多天的沉睡都无法将容莉离世的事实封闭在他自我的世界,客观存在的一切是不容许他自我销蚀的。且,它也难以自我销蚀。他还需要一些时间。一些些就够了。

  雪柳,向日葵,手球,洋牡丹,不知道是哪一天的报纸被再利用,又是容茉或者管铱的皮筋儿被顺走,捆一扎。

  容莉种在院子里的明媚此刻绽放在了病房里,仿佛还有晨雾的气息,鲜艳得根本不知枯萎为何物。

  无人言语的寂静竟显得靖岳有气无力的一句话有些掷地有声的意思了,“都没了,连,花都没了。”

  “院儿里有,院儿里会一直有。”管锌替他轻挪下被子。

  听起来没有起伏的一句话里有富有张力的笃定,认定那些花草不仅不会弄混一年四季,还会跃入下一场再下一场的花开,它们有它们的春去秋来,就像人们会有生老病死。

  人生一世间,胡若暮春草。1

  5.

  “来来来,转过来给爷看看,哭了没?”

  孙天明那张嘴虽然贱嗖嗖的,但心是好心,意也是好意。

  “你还凑近点,都要亲上了,滚!”

  有台阶靖岳也就顺势而为,将皱起的眉头展开来换成佯装的嗔怒。

  “你想我还不给你亲。”

  “我想你大爷我想。”

  他俩闹,以驱散汇聚的乌云。

  6.

  管锌被蔡徵超一个眼神招出病房外,病房门隔开了人群,却隔不开悲喜。

  管锌瘦得是令人发指的程度,眼窝的凹陷令眼球更加凸出,照顾靖岳又熬了好几个大夜,不得安眠,蔡徵超都不忍看,好怕多看两眼他又该会情不自禁了。可他目光诚悦便不难得知他心在说谎。

  管锌问他,“你这么盯着我,你心里不发毛吗?”

  他心里有数,知道现在的自己形容枯槁,整个人毫无气色可言,拍鬼片都不用特效化妆,能不吓人嘛。

  只是现在所有人都在熬,每个人都在心酸里打滚,容茉,靖驰牧,管铱,靖岳,一个人的心已经碎成了很多块了,难道还非要每一块都奉献给不同的人吗?未免太残忍了。

  蔡徵超不知道管锌能不能看见他眼里绵延不绝地心疼,或者看到了也会巧妙地避开,“你就不能好好吃饭吗?”

  他好像不能问别的,也不知道该如何问别的,只好如此寒暄,至少让管锌听起来不那么唐突。

  “吃。只是药吃得比饭多。”蔡徵超的在意那么明显,以至于管锌无法忽略,管锌垂了垂眸,短暂地蓄力后才艰难开口,“蔡徵超,你该收手了。”

  从一堂课的走神到现在,蔡徵超对一份没有着落的,回应也很浅陌的爱坚持得已经够久了,这并非酿一坛“女儿红”,不是越陈越香,过分的累积超出了身心限载,继续维系会使双方都有负担,现在还好,如果再长一些日子呢?!

  如果在那一年孙天明没有组局的话,如果在聚会上管锌没有再见到蔡徵超的话,如果蔡栀毓也没有牵扯其中的话,管锌大概可以一直在蔡徵超的视线盲区,在他的爱恩泽不到的地方。

  那么蔡徵超也会过得更肆意洒脱。

  偏偏。

  大概上天要这么安排也有他的考量吧。

  “你如果觉得这是不健康的情感,我承认。但管锌,医者难自医,你明白的。”

  他怎么能不明白,他不就是连自己的病都看不好嘛。

  “我从来没有期望在我和你的关系里我是既得利益者,或者从前期望过后来不敢了。”蔡徵超自嘲似地苦笑,“期望不严谨,奢望才对。”

  其实这两年,父母会催婚他,早前还只是偶尔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自从蔡栀毓未婚先孕生子后的事出了后,家里也会明着说,甚至拿蔡栀毓做反面教材,他虽会帮腔,又觉得堂妹的事已经让父母觉得荒唐而难以接受,便一直隐瞒自己的性取向,怕父母做出什么傻事来,碍于此也总是敷衍地应付而没有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

  怕说了真话反而秘密更多。

  父母督促自己结婚生子像小时候督促他写完作业后交过去签字一样,好像完成了这件事他们也完成了作为父母的使命和责任。事实上在自己成年时父母已经完成了使命,而后的给予一切都属于超额完成。还是那么说,可以,但没必要。

  他希望所有的父母开明,希望所有的子女自由。

  可他没讲。

  对于和父母的沟通远不及他对管锌的袒露,前者耳朵灵敏但嘴巴笨拙,后者身心都贪却言不由衷。

  蔡徵超厚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能做到的,是端正行为不越矩,但管锌,你不能让我违背自我,违背心意,违背它的第一守则。”

  你不能让贪恋红尘的凡夫俗子甘心剃度出家,也不能让六根清净的和尚不守着一方青灯古刹。

  “换做你对靖岳,不也一样吗?”

  管锌低下头没有再说话,更谈不上辩驳。因为他认可。认可蔡徵超所言,并且对于蔡徵超最后的问句他也定然会给出肯定答案,管锌也清楚地知道爱可以分很多种,爱到结果是一种,爱到成全也是一种。可他心底里也还是替蔡徵超委屈,耽误了他的情感,辜负了他的付出。

  7.

  --爱你是我的事,因爱你而做的所有事对我来说就是值得的,也不算耽误。

  是他们都明白的道理。

  如今,践行。

  8.

  当管锌第三次看到黑色盒子时,那种当初带给他的刺痛和心绞已经逐渐平息,并非他麻木不仁,对于容莉的离开他同样轸(zhěn)念殊深,那也是他姥姥啊,只是经年的病痛纠缠折磨不仅让他几乎抓不住快乐,就连悲伤的表达能力也消失殆尽,也在这样的间隔并不充分的时间里经历几次死别已然学会了从排斥到无奈接受,接受自然的馈赠也接受上天的捉弄,甚至都在想--距离自己要在这样的盒子里还要过多久?!

  说管锌形销骨立,说靖岳病骨支离,容茉又何尝不是。

  靖岳很柔和地摸容茉的脸,于是容茉泪腺再度作业,决了堤,这是靖岳第二次看到容茉如此不加修辞的脆弱。从前靖岳总觉得容茉作为法律工作者很有包容性,山海兼容也无畏死生,作为母亲也很有韧性,不失体面还张弛有度,却未曾想过作为女儿她在某一天也会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容茉的泪腺这几日已经超负荷了,干涸得倒涌出浓浓的酸涩,晦涩的哀殇像团浓雾裹着她令她喘不过气,生理性地张大嘴大口呼吸却反被抽走了身体里的生气,无力到,几乎要拿不稳一个盒子。

  大概是那个盒子太沉吧。

  有多沉?不过一搓灰。粉末。都不敢让它与山川风月对质,只颤一颤睫毛它就连气息都不留一丝。可它还是好重啊,是生命运行的轨迹从一条射线突然就变成线段的戏剧化,猝不及防,是肆意的血液奔流从鲜活归为一把虚无的致幻行为,戛然而止。

  靖岳弓了点身子抱她,好像几年前抱容莉时中间隔着管铱那样,那时候怕误伤年幼的管铱,世事更迭,如今却更像抱住了容茉和她的一亩人世间。

  那么用力,却仍旧苍白。

  9.

  靖驰牧和管锌站在两三步的错位,悲痛这种东西无畏山涧激流屲冚(wā kǎn)所阻,何况只寥寥几步,靖驰牧扶了一把管锌,他觉得管锌也站不稳正了。手搭上管锌肩膀那一刻还是吃了一惊,他看着管锌,良久都不曾言语,心里自责,最近事情繁琐,又都是绸缪感怀之事,竟未曾发觉这孩子已经瘦成这般,当真是经不得半点儿风了。

  但现在这个家里还能撑得住的大概只有靖驰牧了,国之不能倾栋梁,家之不能失顶梁。

  可开口却也无法说出多么漂亮的话来,只有四个字,“她不太好。”

  管锌笃定,“阿靖在,不怕的。”

  他以为靖驰牧以第三人称指代容茉,以为容茉的不好来自于容莉离开,容莉活着的时候不败风骨,离开的时候也未遭受太多痛苦,尽管仍旧深有感触,无论是痛苦还是抚慰,潜意识里就觉得只要靖岳在就没什么好怕,便也无顾忌地这样回应靖驰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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