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以往的沉默,今日谢书荣气势大涨,不再唯唯诺诺,每句话铿锵有力,眼睛里迸发出的坚定前所未有,让谢风都哑口无言。 长椅附近有人路过,听见声音好奇地看了两眼,又不甚在意地离开。 日光苍白寒冷,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温度,裸露在外的指尖冻得通红,唯有谢书荣的眼睛,好似装着盛夏里最灼烧的烈火。 安静了好一会,谢风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刻意软了性子,道:“我总归是为你好,辛辛苦苦栽培你,难道不是为了以后的路更好走吗?” “您说得真好听,跟唱曲一样。”谢书荣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栽培的不是我,而是你那一文不值的面子。” “每年把三十一号看得比命还重要,你扪心自问一下,这里面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表面功夫,别的不说,你要真那么喜欢何必对摄影谈之变色。”谢书荣站直了腰背,认真道:“我不否认你给我铺的路确实要比别人好上千百倍,但同样你也不能否认我对摄影的喜爱。” “我知道姐姐一个人管理公司很吃力,也知道想要在社会上立足是需要足够多的人脉和金钱,所以我不会彻底撂担子走人,我会帮忙管公司,不会让姐姐太劳累,但我也会继续学摄影。” 谢书荣刻意停几秒:“另外,生活是我们自己的,不是别人的,我……”他卡顿片刻,似乎是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希望你不要去找阿野的麻烦,他是个非常勇敢的男生,你找他不一定比找我有效。” 斑马线附近人流如织,红绿灯在第六次亮起绿灯时,谢书荣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而且看表情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谈完了?”谢雨桐站得脚累,干脆坐在花坛边,见到他回来,还不忘朝长椅那边瞥:“你爸怎么说?” “是咱爸。”谢书荣纠正她:“如果那老头来找我麻烦,还得请你帮忙拦着点。” 谢雨桐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家弟弟终于在精神上获得自由,顿时松了眉,嘴上却挑着刺,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冬日比不夏季,天色晚得很早,此时暮色苍茫,视线昏暗,谢书荣低着头,漆黑的瞳孔藏在阴影里,出乎意料地,他说:“姐,谢谢你。” 谢雨桐愣了愣,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含糊道:“嗯……行吧,咳咳,让你求我又没让你道谢。” 谢书荣低声笑了笑,牵起汀野说:“我先去看看阳阳怎么样了。” 这边医院在接到人的第一时间就直接送进了八楼的手术室,门口除了刚到的谢书荣还有其他病人家属。 谢雨桐因为还有工作要忙,提前跟着谢风离开了,直升机的申请路线批下来了,他们可以不用再回边境。 八楼大门紧锁,空气里有很重的消毒水味道,走廊死寂一片,手机铃声出现得突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汀野走远了些,看见来电人是黄黎,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谢书荣好像还没放人,立马就接通了。 “你人呢?”黄黎一上来就质问他:“群消息不看的吗?” 别说群消息了,他连私信都没看,手机自登机开始就没再用过,中间还是谢书荣在酒店里帮他充了电,不然这通电话还真不一定打得过来。 “呃……”汀野边翻消息边敷衍:“正看着呢。” “你比赛还比不比了?”黄黎可不管他是不是学长,张口就训:“建模都丢给我一个人做?会议也是我一个人帮你开?你的团队精神呢?职业操守呢?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吧?还得我请大爷一样来求你?” “抱歉抱歉……”汀野终于翻到了群消息,这两天焦头烂额的,都忘记了还有比赛这件事:“我有点事,人不在临城。”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黄黎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汀野回头看了眼手术室门口:“不太清楚。” “那怎么办?”黄黎有些发愁:“吴教授已经催我们交成品了。” “这么早?”汀野下意识看了眼日期,骤地发现已经不早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时间如同沙砾般溜走,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背景音乐选出来了,只剩下结尾缺失的部分,上次你说有更好的想法,我这才一直等着你的。”黄黎说:“实在不行就上我之前做的第一版?” “不行,第一版太差劲了。”汀野细算了一下日子,说:“你去酒吧找藩何,就是那个经理,找他拿我的电脑,结尾部分我做了大半,你先审一遍,如果可以的话你看能不能接着补?” “也行,密码记得发我。”黄黎顿了顿,没忍住问:“你不会跟姓谢的度假快活去了吧?” “……”汀野抬手捏了捏鼻梁,无奈道:“不是,家里真有事。” “好吧。”黄黎没多问,只嘱咐他不要勉强,地方赛不比省赛,没拿到奖也无所谓,重在参与。 挂掉电话,汀野莫名有些心悸,转身时刚巧看见手术室的门开了,整个走廊的家属都站了起来,瞧见不是主治医生又歇了回去。 “汀向阳家属在吗?” 汀野连忙跑了过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焦急问:“她好点了吗?” “还行,稳定下来了。”医生把一些检查报告拿出来,说:“但如果想要根治,还是建议去更大的医院,另外心脏骤停的时间有点长,对大脑神经会有影响,不确定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根据我的经验可能性毕竟大。” 活下来就好。 汀野松了口气,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活下来就好。 “人先转去ICU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情况良好的话,就尽快办理转院吧。”医生说:“她这病拖不得,真不知道你们做家长的是怎么照顾的,对了,晚点有个脑部检查的费用,记得去交。” “谢谢医生。”谢书荣记下了,转头安慰汀野:“也算有惊无险,你可以放心了。” ICU有严格的探视时间,正好汀向阳出来的时间在晚间饭点,有一次探视,但只能进一个人且只有半个小时。 汀野悄悄看了眼,小朋友身上始终有许多管道,输液装置安在床边,脸色一直不好,嘴唇也是青紫的,可见缺氧严重。 他伸手轻轻贴上汀向阳的脸,有点凉。 汀野静静地看了会,找护士要了两张A4纸,按照记忆里的方法折叠,做了个不好看、但也没那么糟糕的纸飞机。 笔墨在白纸上留下痕迹,汀野写了一句话:希望她能有个完整的心脏。 汀野仔细想过了,当年那个纸飞机不是小朋友亲自丢的,此所谓自己的烦恼自己丢。 “哥哥帮你折了纸飞机。”汀野把成果放在床头柜,只要小朋友扭头就可以看见,他俯下身用额头蹭过发丝,声音柔软:“阳阳醒来记得把它放飞。”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还有
第76章 “瞎摸什么?” 逃课两天,贾小五的慰问消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时刻,他作为好兄弟的左膀右臂,虽然没收到汀野激.情回复,但在上课点名这事上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 以前碰上吴教授的课,贾小五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从知道汀野参加比赛后,他就经常用这个理由替汀野翘课。 吴教授心里跟明镜似的,没在课堂上当众拆穿,背地里把汀野的平时分扣了个干干净净,几次下来反而记住了贾小五这位‘热心’同学,每次提问题都点他一个人回答。 除了上课点名这事外,就属比赛最为重要,可惜汀野离开前没有把结尾的建模场景补完,黄黎晚上跟他通了视频电话,探讨了半天。 最后汀野还是决定自己来,倒不是说黄黎的技术差强人意,而是两人的风格迥然不同,将做了一半的东西临时转交出去,既折磨黄黎也折磨汀野。 一来是黄黎学不会汀野的宏观设计,汀野也接受不了黄黎的放大镜工程,二来是这两样风格的融合方式不能如此使用,做出的效果会非常诡异,不符合主题要求。 “你把半成品发给我吧。”汀野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退出微聊,在手机上下载了一个可以租借电脑的软件。 酒店热空调被谢书荣调得有些高,汀野松了松领口,感到胸闷,便站起身找遥控器。 浴室水声不知何时停了,谢书荣套好浴袍,边擦头发边问:“找什么?” “遥控器。” “冷吗?”谢书荣扯开抽屉,准备再调几度。 “关了吧。”汀野不习惯冬天开热空调,说:“很闷,不舒服。” 谢书荣看了他一眼,依言关了:“冷的话就告诉我。” 浴袍系得随意,汀野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前胸肌肤,他目光顿了顿,走过去抢走吹风机:“我帮你。” 谢书荣不放心:“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不用管我。” “干嘛,我又不是什么脆弱花朵。”汀野把人按在沙发上,勒令道:“别乱动,给我老实呆着。” 指腹摸上湿发,耳边响起吹风机的噪音,谢书荣僵直片刻,干脆半躺着享受难得的待遇。 由于经常需要约饭局,谈合同,谢书荣的头发打理得还算不错,不像汀野那么野生野长,至少没让额前碎发扎进眼珠里。 摸起来柔软舒服,汀野吹得起劲,暂时忘了身上的疲倦,鼻尖全是酒店的沐浴露味道,某种说不清的草香,闻着心情愉悦。 汀野一开始还能认真干活,后来注意力变了,视线频繁落在谢书荣脸上,平日里只觉这张脸格外引人注目,惊才风逸。 此刻闭眼享乐的模样,倒让人心痒痒,汀野摸着干透的头发,悄悄松了手,俯身小心靠过去,借着吹风机嗡嗡作响的声音,他亲上了白莲花花瓣。 谢书荣眼捷微动,笑了起来:“阿野你怎么偷亲我?” “不可以吗?”汀野哼笑,又在他另一只眼睛上亲了亲:“这叫光明正大,才不是偷偷。” 紧绷了这么久,难得见人笑一次,谢书荣心思翻转,伸手夺了吹风机,扣着人抵在沙发角落,谢书荣凑上来蹭了蹭汀野的脖子:“嗯,阿野光明正大。” 汀野痒得缩了缩脖子,感受到湿热的温度后,小声提醒:“别留印子……” “冬天穿得多,没事。”谢书荣嘴上这么说,动作却停了,他沿着颈侧往上,跟汀野接了个浅吻。 比起爱人之间的欲念,这个吻更偏向安抚,谢书荣心里记着热空调关了,两人又只套了浴袍,担心时间一长气温会冷,倒也没放纵。 谢书荣,没做别的,起身时还顺手一下:“去床上,别冻感冒了,我可不想一个人照顾俩。” 汀野想躲,但没躲开,不满地啧了声:“瞎摸什么。” 谢书荣展开双手,非常大方:“给你摸回来。” “谁稀罕摸你?”汀野边说边往他身上跳,双手双脚都攀了上去,面不改色道:“好像是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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