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旁边的军科部组长说,“弹匣上的可调节托板很适合不同手型的人,但太过厚重了,平衡性有点差。” “先搁着吧,还需要调试。”傅斯舟又拿起另一把,手指磨了磨:“这个倒是可以接替之前给军团配的92FS,如果边角做成圆弧形可能更方便抽枪,套筒表面是蓝氡?” “是的,傅首长。” “有击针自动保险。”傅斯舟递给军团的上尉,“你们可以考虑考虑配给新人,只要扳机扣不到位,就算有外力,也——” 他话说到一半,余光就瞥见朝这边走过来的阮绥音。 “稍等。” 傅斯舟很快大步走过来,揽过他肩膀时,脑袋里无意识闪过昨晚的画面。 早上傅斯舟起床时强行挣脱了阮绥音,还以为自己并没弄醒他,因此傅斯舟甚至还帮他掖了掖被子,将他露在外面的小腿盖回了被窝里。 而从始至终根本就没睡着过的阮绥音其实什么都知道,事实上,阮绥音根本无法在那么亮的环境下入睡。 “抱歉,”阮绥音若无其事地拉了拉脸上的口罩,“……我只能这样。” “没关系。”傅斯舟看了看他整张脸上唯一露出来的眼睛,昨晚哭过,还有些红肿。 “首、首长夫人好!” “辛苦了。”阮绥音对着几个军团人员习惯性地鞠躬,傅斯舟却箍了一下他肩膀,不动声色把他一如既往下压得过分的上半身掰了起来。 阮绥音这个习惯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对谁都鞠躬,还是半点不含糊的鞠躬,要说是明星的职业病,现在的明星一个个趾高气扬把自己当人上人,没一个像他这样态度谦卑到低微。 见自己来了之后场面有些凝滞,阮绥音有些无措地看向傅斯舟,傅斯舟开口:“围在这儿干什么。” 闻言,几个人连忙抱着枪转头散开,装模作样地继续忙自己的事,却时不时偷偷瞟一眼这边,交头接耳地悄悄说些什么。 太阳实在太过暴烈,阮绥音被上尉请到了射击场边上的隐蔽下坐着等傅斯舟。 而陈帆和傅斯舟站在另一头,和傅斯舟商量今天的通稿怎么发。 “我无所谓,但最好不要让其他军团人员露脸。”傅斯舟说,“拍他,拍他还很肿的眼睛,但别太刻意。” “不要透露别的,只说是高军团长邀请他来军团参观就好,高军团长那边我已经说过了。” “不管他有没有找到什么灵感,你都说今天来了之后他有了很多新想法。” 陈帆认真地记着,等傅斯舟说完了才开口问:“傅首长,那汇演的事情…” “他会参加汇演的。”傅斯舟笃定地说,“你告诉段奕明,他的一切相关事务都照常推进,不用管外面的消息。” “好的。”陈帆也没多问,傅斯舟很可靠,能让人本能地相信他说的话。 “对了,”陈帆突然想起什么,看向他戴着手套的手,“您的手还好吗?” “我没事。”傅斯舟说,“只是他昨晚被吓到了,半夜还做噩梦,之前他也没跟我说过他晚上会做噩梦的毛病。” “啊…Mercury之前是经常做噩梦…”陈帆揉揉后脑勺,“但前阵子他和段总说了之后,段总特意托关系去阿斯兰德研究院讨来了他们新研发的药物,听说还挺管用的,Mercury也说他吃了几天药都睡得很好,现在已经不做噩梦了、还睡得很好来着…怎么会又…” 傅斯舟挑眉,将目光转向不远处正坐在长椅上的阮绥音,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两条腿,一会儿抬头望望射击场、一会儿又低头在电脑上敲两下,没留意到傅斯舟遥遥投过来的探询视线。 “你是说…”傅斯舟微微眯起眼,问面前的陈帆,“他说他最近已经不做噩梦了?” 【作者有话说】 周柏豪《传闻》,作词:陈咏谦不好意思又是这句歌词(哈哈、、
第0043章 配合出演你的喜剧 时间接近傍晚,太阳落下去一些时,傅斯舟才揽着阮绥音走到射击地线前,拿起一个防护耳罩给他戴上,又拿起一把轻巧的FNX,递到他手里。 阮绥音有些不明就里,傅斯舟握着他手腕让他抬起手臂时,他看着傅斯舟的手,问:“还疼吗?” 那晚傅斯舟手覆上他脖颈时他没能反应过来,半分力都没收住,傅斯舟的手掌没被他扎穿已经算是幸运了。 阮绥音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便又自己接了,“一定很疼。” 傅斯舟笑了:“跟在军团那些年受过的伤比起来不算什么。” “人不会因为受过的伤多就感觉不到疼。”阮绥音轻声说。 “知道扎在我身上疼,不知道扎在自己身上疼么。”傅斯舟开口。 阮绥音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死了就感觉不到疼了。” “阮绥音。”傅斯舟叫他。 “嗯。”阮绥音望向他,眼睛一眨不眨。 “至少为了我,活下去吧。”傅斯舟说,“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这里,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前功尽弃。” 见阮绥音呆呆看着自己一直不说话,傅斯舟又耸耸肩:“当然了,如果你觉得我不值得你为了我活下去,就想想你的粉——” “值得的。”阮绥音打断了他,垂了眼。 傅斯舟停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将他手里的枪拨开保险,握着他的手上了膛:“射击是军校的必修课。” “你在乔森大概一直名列前茅。”阮绥音有些没来由地紧张,只好找了句话讲。 傅斯舟不置可否:“乔森人才辈出。” 傅斯舟的胸膛贴在他后背,他甚至能感知到肌肉的轮廓和比自己略高的体温,让他有些听不进去傅斯舟在说什么,只是傅斯舟俯身凑在他耳边呼出的气息让他颈侧有些发痒,本能地紧缩起肩膀。 “紧张什么。”傅斯舟手覆上他手背,带着他瞄准。 “……我没有碰过枪。”阮绥音找了借口。 “其实射击不难学。”傅斯舟说,“难的是真正到了出任务实战的时候,瞄准的不再是十字靶心、而是活生生的人,要开出的那第一枪。” “即便是面对敌人,真正要开枪击杀他们的时候,本性里最基本的恻隐之心还是会让人犹豫。” 阮绥音沉默着,却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去看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神情便又很快被他把脑袋扳了回去:“专心看前面。” “合着来军团喂咱们狗粮呢。”扒着射击场铁网围观的几个中士八卦道。 “傅首长真是人生赢家,我看至少五年内他都得稳居’联盟最令人嫉妒的男人”排行榜第一位。” “算了吧…傅首长也够难的,评议院那帮人就这么把Mercury撤下来,半点不给他面子,之后他要真当选了不尴尬吗?” “别说傅首长了,Mercury亲哥哥在评议院坐着呢,不也照样撤?” “也不知道评议院怎么想的,现在网上还炸锅呢,我看粉丝就差游行抗议了,倒是Mercury还有闲情来这儿。” “听尹上尉说Mercury是为了做新歌找灵感。” “发生这种事还这么敬业地来写歌,不能去参加汇演真是黑色幽默…” “干什么呢!”傅斯舟身旁的上尉突然朝这边喝了一声,“很闲是吗?需要我给你们安排点事干??” “不用不用…”几个小士兵一哄而散,连忙逃出他的视线范围。 傅斯舟稳着阮绥音扣下扳机,一枪击中了一个近距离靶。 “但如果不迈出这一步,就很有可能会因为那一点恻隐之心丧命。” “——所以不要隐忍,不要后退,就算是以卵击石也要试着反抗。” 他松开阮绥音,阮绥音垂下握着枪的手,良久才回过头,扬起眼睫看向他。的确,从过去到现在,他只是习惯了蜷缩在角落躲躲藏藏。 有时傅斯舟觉得他很像一只瘦弱又可怜的流浪猫,让人看了就想带回家好生养着,养得健康一点,骄纵一点,学会撒娇耍性子,学会挠挠人,至少不要那么畏畏缩缩的,好比一种养成类游戏。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阮绥音突然问。 “你说。” “为什么当时你会选择上军校、进军团?” 傅斯舟笑笑:“因为乔森给的奖学金最多,还能免学费。” 阮绥音愣了愣,傅斯舟又说:“如果你想要官方一点的答案,我也可以现编——” “不用。”阮绥音说。 傅斯舟沉吟片刻,又说:“以前的确只是因为那样而已。” “什么…?” “只是把军团当作上升的渠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一直待在军团。”傅斯舟说,“所以不论什么任务都急功近利地冲在前面,想揽下军功。” “那后来呢?”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傅斯舟目光仍然直视着前方,“——几年前,有一个跨国组织的人体实验基地浮出水面,我带了一个特别行动小队,协助国际联合军团解救被困的实验体。” “把被囚禁数年的那些人从暗无天日的生活里救出来,看着他们喜极而泣的那种感受,或许在某一刻比军功要深刻。” 阮绥音没说话,只是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那是建立在我没有光荣牺牲的前提下。”傅斯舟又说,“那一战军团死伤惨重,我的副将为了救一个孩子而死,我想我没有那种觉悟,为别人放弃自己。” “没什么不好。”阮绥音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傅斯舟扯扯唇角:“——当然了,在演讲的时候我就会说:‘如果换作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因为进军团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生命就不再属于自己’。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永远属于我自己。” 阮绥音忍不住笑了:“可你现在把真实想法告诉我了。” “我当然可以告诉你,因为我们不分你我。”傅斯舟语气平淡地说。 阮绥音的笑敛了敛,沉默着。 或许傅斯舟可以这么坦然地向他叙说自己的小小的自私、负面,但阮绥音做不到,他无法保证傅斯舟看到真实的自己之后是会一如既往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事实上,他更倾向于后者。就像顾闻景曾经对他说过的,除了歌声,他的脸、身份、温软性情全都是假的,没了这些,他不敢奢望除了段奕明之外还会有谁愿意支援他。 他对自己欺骗了所有人感到惭愧,但对爱的渴望早就已经远远超越了这种内疚就算是畸形的爱,就算是建立在他虚假面孔之上的爱,他也要。他全都要。 傍晚时分,阮绥音和傅斯舟一起去了军团的餐厅,坐到角落背阴的桌前,阮绥音才摘下了口罩。 他们来得晚,本应是没什么人的时候,但听说阮绥音和傅斯舟来了,许多已经吃过的人又折返了回来吃第二顿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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