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理会姜远修的挖苦,冷冷开口问他道—— “邢安呢?” “还在楼上睡着呢。” 姜远修说话的时候,故意将手放在敞开的浴袍领口,锁骨处一道明显的红痕很快便引起了我的注意。 “毕竟已经很累了。” 姜远修笑着看我,眼里尽是挑衅之意,我耐心耗尽,站起身想直接上楼,姜远修却抢先一步挡在楼梯口前。 “是没听懂我说话吗?邢安现在已经很累……” 我抬起手,直接给了姜远修一拳。 刚刚那张得意忘形的脸瞬间扭曲起来,半边挨过拳头的脸瞬间便肿了起来。 “你居然打我!” “比起上次你从上面想把我推下去,这已经算是很轻了。” 姜远修根本没想到我会出手打他,顿时恼羞成怒,当即便要还手。 而我在英爵结束了经纪人助理的工作,第一件学习的课程便是简单的防身术。 特别是一些近身技能。 双眼发红的姜远修被我按在楼梯旁边的栏杆上,因为被扭过了身所以挣扎的力道并没有那么大,双手基本可控。 我仔细看了眼姜远修锁骨处的红痕,发现眼前这处更像是淤伤。 而在另一侧的脖颈处,也有一处相差不多的红痕。 印记不算特别深,大概是手指掐出来的痕迹。 既然能够留下颜色,就说明当时用的力道还是很大的。 我突然联想到之前在烤肉店门前,邢安和姜远修在酒店门口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场景。 顿时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 “怎么你送上门,邢安都不要啊?” 姜远修立刻停止了挣扎,身子顿时僵硬起来。 我便知道,是我猜对了。 我松开手,姜远修回过身,怨毒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凌迟一般用力。 “现在能从我的眼前滚开了吗?你耽误我见我男朋友了。” 姜远修气得浑身发抖,而我同他在两步远的位置僵持着。 就算学了防身术,我也不敢贸然上楼,把后背留给一个疯子。 姜远修红着眼,突然发癫一般地笑起来。 “你们不会长远的。” 被戳中心事,我面色一顿,姜远修向来擅长察言观色,很快便抓住了机会反击。 “你自己也清楚,不是么?” “你根本配不上他!” 姜远修理了理被扯乱的领口,恢复了几分之前刚见面时的从容。 我睨他一眼,也学着他的样子笑起来。 “就算不是我,那也轮不到你。” “我们走着瞧,徐桐。” 姜远修沉着脸色离开楼梯口,穿着浴袍和拖鞋出了玄关处的门。 我抚上楼梯侧的扶手,抬眼同邢安四目相对。 我不知道他在昏暗的二楼站了多久,但眼角眉梢涌上的疲惫不会骗人。 大抵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了。 我走上台阶,站到邢安面前,抬手帮他顺了顺脑后睡翘的头发。 “炒饭是密封的便当盒,帮你带了茶,都放在楼下了,好好休息,醒了可以热着吃。” 邢安垂眸看我,我避开他的眼睛,后退一步,迅速告别。 “我走了。” 腰后很快便横了条手臂,刚才还踩在楼梯口的我,当即便被邢安揽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出声,迎面便是一个炽热的吻。 心脏跳得厉害,刚刚还割裂的身体和灵魂,在一声声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中逐渐融为一体。 我握住邢安的手臂,将头埋在他颈侧,小声嘤咛—— “你在上面看了多久……” “没多久。” 邢安避重就轻,偏过头吻了吻我眼角那颗泪痣。 只有一点灯光映照的黑暗里,被熟悉的薄荷气味所包围,我鼻尖发酸,心脏酸涩得紧。 即便被姜远修那样挑衅,我也会下意识选择相信邢安。 “就不能不看吗……” “喜欢看。” 邢安的嗓音还哑着,我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放开我。 “回去睡吧。” “你送我的安神茶喝完了。” 邢安放在我腰身上的手分毫未动,甚至比刚才更紧了些。 邢安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没有想过要放我离开。 我叹了口气,手上不再用力。 “等你睡着我再走。” 邢安沉思了一会,默许了双方各退一步,便松开了手。 我牵着邢安回了房间,床上的被子还处在半掀开的状态,可见邢安确实是被我和姜远修的争执吵醒的。 我将床头灯点开,坐在床边,抬手帮邢安盖好被子。 “今早刚下飞机,还没适应时差。” 邢安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我,突如其来的一句似乎在向我解释状况,半睁的眼睛里还有些红血丝。 除了时差之外,应该也没完全休息好。 我抬手将他的眼睛遮住,关掉了屋子里唯一的灯源。 “睡吧。” 睫羽在手心抖动了一瞬,便不再轻轻挥舞。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我收回了手,将口袋里仅剩的两颗糖果放在邢安枕头旁边,便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 临走前我关掉了一楼的灯,仰头才发现门外月光皎洁。 有些决定,不做就永远无法向前。 只是还需要些时间。 【作者有话说】 邢安:媳夫为我吃醋了,真的很爱(二楼楼梯口疯狂盯媳夫狂魔) 姗姗来迟的心虚烟表示今天还有两章
第78章 最后的晚餐 新学期开始得比我想象中要平淡得多。 我突然怀念起在英爵的日子,被压榨惯了,校园生活反而变得清闲起来。 大三的课程远不如大一大二时密集,这也就意味着有很多空闲时间可以利用。 我开始有目的去蹭课,使自己更加贴近经纪人的视角,同时我也开始在图书馆里借阅有关时尚的书籍和杂志,尽可能地培养审美,以及多了解一些品牌。 父亲要走了我的课表,开始给我一些音乐会、时尚秀的门票,也会让陈远带着我去接触一些我之前并没有接触过的运动,比如说高尔夫和保龄球。 没课以外的时间也逐渐被填满,我开始变得忙碌,每天几乎都是九点以后到家,运动过后的疲惫在洗漱之后达到顶峰,每日几乎都是沾上枕头就会睡着的程度。 而就在此时,母亲住进了医院。 接到父亲的电话时,我正在射击训练场,坐进出租车里连手都在抖。 进了病房我才知道,母亲是停车时被人从后面追尾,有些轻微的脑震荡,目前还在做进一步的检查。 全面的检查结果两小时后出,追尾并没有造成很大影响,只不过营养不良还有腰椎和脊椎上有点问题。 应该是由于设计而落下的病根。 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我长舒了一口气,瞥了一眼一旁认真听医生讲注意事项的父亲。 “如果爱的话,应该是会后悔的。” 不知怎的,母亲的话突然响在我耳边,我很想问一问此刻比在谈判桌上都要专注的父亲,但这终究不是我能干预的事情,也知道很多事情是回不去的。 于是我便转回了目光,在心里默默记下母亲的康复事宜。 父亲在医院里待了两个小时,我和陈远在外面,办手续加上缴费,在医院几个楼层转了一圈,便在外面找了处地方坐下,给足了他们空间。 听陈远说,父亲接完电话是从应酬的酒局上直接出来的,在车上全程黑脸并且一直在抽烟。 病房门开,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便同陈远一起离开了医院。 我目送父亲和陈远离开,进了病房看望母亲。 托盘里有削完的一整个苹果,我洗了手,拿起旁边的水果刀切成小瓣递给母亲。 “听你父亲说,你想当经纪人?” “嗯。” “决定好了?” 我点点头,给自己也切了一瓣苹果。 清香味道顿时弥漫口腔。 “你和小安……” 母亲说了一半,见我眼神暗淡下来,便收住了接下来的话。 原来上次打电话问的那一句,就已经露馅了。 “你还喜欢他,是吗?” 手中剩下的半块苹果掉在地上,我惊讶于母亲的敏锐。 有些问题,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你和他谈过了吗?” “今天我来医院主要是批评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怎么现在反倒是我挨训……” 我对着母亲笑笑,伸手又切了一瓣苹果,想要借此岔开话题,却见病床上的母亲一动不动,表情严肃地望着我。 这让我无端回忆起小时候翘课,被老师请去办公室见家长。 当时的母亲,就是如今的这幅神情。 “没有。” 我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和苹果,下意识挺直了背脊,老实地摇了摇头。 “其实很多时候,也不是非要陌路。” 母亲摸了摸我的脸,眼睛里逐渐漫起忧伤。 “我希望你不要走我和你父亲的老路,也希望你能幸福。” 夜深了,母亲让我回家,我却坚持要留在母亲身边,于是便睡了旁边的陪护病床。 母亲说的对,迄今为止我和邢安都在最关键的问题上避而不谈。 目前为止的决定都是由我一个人单方面做的,难过痛苦的同时却忘了邢安也有权做出选择。 而我也确实,想知道他给出的答案—— 我拿出手机,指尖在键盘上戳来戳去。 ——什么时候有时间? 过了五分钟,邢安回了信。 ——后天晚上有空,怎么了? ——请未来导演吃顿便饭。 ——好。 得到回复,我便收了手机,看了一眼旁边已经熟睡的母亲,便也放下手机进入了梦乡。 我同邢安确认了一下时间,餐厅的预约也很顺利。 因为是私密性相对很好的西餐厅,所以服装也必须正式一些。 到了约定的晚上,我特意换了个发型,穿了最初那件邢安帮我挑选的衣服前去赴约。 邢安一身暗色西装,见到我的穿着时眼睛亮了一下,同侍者点过单后,我和邢安对坐着,旁边的高脚杯里,逐渐散出葡萄酒的香醇气息。 邢安的目光极具侵略性,从我的眼角一直看到眉梢,唇角若有似无地勾着抹笑意,将我的耳朵彻底染红。 意面吃了一半,我便被邢安盯得受不了,借口去洗手间,快步离开了座位。 聪明如邢安,这会我想对方大抵也能知道,今晚的约会我到底是何用意了。 坦白是件相对困难的事情,但是我愿意为了邢安尝试。 我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默默为自己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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