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协提着打包好的烤肉,帮我理了理被风吹歪的围巾。 “刚不是说过了吗?我放弃了。” “能的……毕竟你也知道的,我没什么朋友。” 我苦笑了一下,程协沉下目光,指了指身后的烤肉店。 “后面的这四个不就是么?” 只是相处了一天,就可以被列为朋友的行列么? “徐桐,我发现你好像总是在低估你自己的个人魅力。” “这样就好像是在否认曾经喜欢过你的我自己,这一点我很讨厌。” 我眼神闪烁了一下,与此同时程协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程协拿出来看了一眼,并没有按下接听键。 “我哥催我了。” “那你去吧。” “你不是怕冷吗?早点带他们回宿舍吧,时间也不早了。” “知道了,结了账之后我会带他们回去的。” 程协向我摆了摆手,我习惯性地看向对方即将要离去的方位,抬起的手僵在半路,无论如何也挥不动半点—— 酒店门口明晃晃的白光下,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停了下来。 后座的门被打开,我最不想看见的——姜远修本人从出租车上下来,而后弯下腰,伸手去拉还坐在车里的人。 四天断联的人的腕骨,毫无防备地被姜远修握在手心。 即便背对着,即便只能看到背影,我也绝不会认错。 疼痛和相遇一样,都毫无预兆,然而却冲击感十足。 程协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姜远修拉着邢安进了酒店大门,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有什么东西吗?” “什么都没有。” 出口的语气,平静得过分。 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出租车很快便驶离了酒店门口。 “快点回去吧,烤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 我收回要同程协告别的手,转身进了店里。 时间太久了,也该散场了。 早起的闹钟还没响,倒是沈驰打过来的电话先响了。 英爵的办公室里,陈远坐在主位喝着咖啡,面色算不上太好。 和我那天在视频通话中看到过的,给粉色连衣裙指路的那时候的神情差不多。 一旁的沈驰把杂志大力扔在桌面上,里面展开的一页,正是四张我上周才见过的面孔。 “你小子真的行啊!” “我从来没听过艺人登台走完,秀场的主办方还打电话过来骂人的。” 沈驰将烟别在耳后,右手食指抵在打火机盖子上,碍于是在陈远的办公室,才没立刻开火。 我双手交叠在身前,垂眸认错。 “对不起。” “堵在交通要道上,为了避免影响秩序直接被拎去走秀。” “好小子啊!徐桐,我现在对你可是刮目相看了!” 略显兴奋的语气,让我意识到事情的走向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个老油条对视着笑起来,刚刚还一个比一个一个严肃的脸,现在灿烂得如同外面的朝阳。 终究还是我太过年轻。 “现在他们四个都有很好的资源找上门,胜哲那小子不愧是童星出道,也有很好的时尚资源看上他。” “徐桐,你功不可没。” 是好事。 但是无论如何,我也笑不出来一分。 “那天走秀之后我陪他们四个吃烤肉一直吃到半夜算是加班,早起又被电话轰炸,现在依旧早于上班时间,今天我要申请合理休假。” “批了,吃完早饭再走吧,今天准你一天假。” 陈远握上咖啡杯,看了一眼我的黑眼圈,直接高抬贵手放我走了。 “陈秘回见,沈哥回见。” 沈驰挥了挥手,合起桌面上的杂志放在一边。 我转过身,直接去了食堂。 因为名气的缘故,早上打包早饭,简直就像快捷键一样方便。 只凭沈驰,消息绝对不会流传起来,除非是父亲的刻意授意。 我拿着保温袋,面无表情地径直出了英爵的大门。 果然,我还是讨厌这种被算计的感觉。 白日的风远不如夜晚的凛冽。 我站在十字路口,看闪烁的红灯切换成绿灯,看身边的行人纷纷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而我站在原地,从头到脚都被夜晚的风冻到麻木,仿佛被强行按上了休止符,根本无法向前迈出一步。
第77章 抉择 之前的盗摄事件加上这次的模特事件,加上父亲的苦心经营,我的名气在英爵彻底传开了。 每当我在监控室里看练习室里的练习生跳舞,出门吃饭的时候经常会被组团围观。 因为年龄相差不是很大,所以和很多好奇前来看我的练习生也没什么交流上的困难,渐渐的也能同他们放开的聊上几句。 我的口袋里习惯性会揣上那么几块糖,因此偶尔也会碰上舞室里的特殊状况,正好随手拿去给了几次舞室里几个练习练到低血糖的弟弟。 很快我便发现,中午围在我身边吃饭的练习生明显变多了。 从前这种热闹的情景只有我望上几眼的份,如今倒是阴差阳错成为了人群的中心。 会存在有因为我的名气而特意上门找茬的前辈经纪人在,倒水的时候和吃饭的时候居多。 通常这种情况我也只是一开始打招呼时笑笑,其余时间也不吭声作数。 久而久之,来找茬的也会觉得我是个闷木头很没趣,也就不来了。 经纪人的工作忙起来是真的忙,闲着的时候也是真的闲。 我逐渐开始适应这种工作节奏,并且在沈驰和陈远身上学习如何管理艺人、发掘艺人以及同各种形色的人打交道。 虽说暂时是以助理的身份工作,但实际上的工作内容基本上同经纪人无异。 在争取资源的持久战上,我在沈驰那里取到的经可不是一般地多。 为此我也没少掏学费—— 至少在沈驰带上我期间,烟基本上都是我自愿供应的。 与此同时,每周休息日的酒量训练也并没有停止。 陈远会挑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带些下酒菜来陪我一起,当然多数时间的休息日,陈远并不会现身。 毕竟是社畜生活里难得的休假,只想躺平也在清理之中。 在英爵的实习生活很充实,但却因为开学而被迫中断。 临走之前,我收到了一罐满满的许愿星,据说是练习室的弟弟们在闲暇时候一起叠的,模特事件的几位也有参与其中。 这大概就是努力的回报。 我将它摆在房间里最显眼的位置,以此来鼓励自己。 重返校园竟然有一瞬间觉得陌生。 图书馆和教学楼里摆放的最新一期的校报上,邢安得奖的消息占了第一页的半面版页。 是很显眼出众的位置。 和他本人一样。 我拿出手机拍了这张校报过去,发了祝贺两个字后便同程协一起拖着行李箱去教学楼里领书了。 新学期要搬寝室,我们作为大三的学长要换到更高的楼层去。 我同程协并没有被分开,只不过这次多了两个大四的学长同住。 排队领书加上搬宿舍,从早晨进校门开始,忙完已经是中午的十一点多了。 邢安因为自己单租宿舍,所以应该并不用变动,返校时间也比别人晚到一天。 食堂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有几家并没有营业,新生明日报道,商家并没有选择百分之百开门。 还好喜欢吃的那家没有闭店。 我点了份米粉,程协依旧是那个从坐下开始就会吸引很多人一起聚过来的受欢迎体质。 我不再选择远离人群,而是坐在程协身边,低下头安稳地吃掉我的午餐。 学生会的人来的时候,我刚好吃了个七分饱,因为并不想打交道便拍了下程协的肩膀先行一步。 下午没什么事情,便不必要留在校园里了。 饮品店里面的生意很好,大抵和开学也有一定关系。 唯独今天不想干活,受到邀请,我便摆摆手拒绝了姐姐。 难得摆了老板的架子,我坐在书架旁侧,随手拿了本新添的诗集来读。 读书可以使人静心。 我从午后一直坐到天黑,翻完了手里那本诗集,一盘热气腾腾的炒饭和一杯柠檬茶便摆在了我的面前。 “谢谢。” “不客气给你记账上了。” 我和营养师姐姐相视一笑,便低下头继续吃我的炒饭,姐姐也转身继续招呼客人去了。 手机里仍旧没有任何回信。 恍惚间想起今天好像是母亲的生日,于是我便编辑了一条祝贺短信发送了过去,不出三分钟,那边便回了电话。 母亲与许久未见的儿子的闲聊无非就是吃饱穿暖,以及不要生病要健康之类,我一一回复,并且叮嘱母亲也要注意好身体。 挂电话之前,我问母亲,是否后悔和父亲分开。 母亲沉默了半分钟,回我道—— “如果爱的话,应该是会后悔的。” 我挂掉电话,看着面前的半杯柠檬茶陷入了沉思,意外发现一天不见消息的邢安回了话—— 只是口头? ——吃晚饭了吗? ——还没。 ——在家吗?我给你带店里的炒饭过去。 ——好。 我起身把诗集放好,起身去了吧台,把账款结清之后便带着打包好的餐食出了门。 下班时间,路上的车不算很好打,不过好在有个过路的司机师傅注意到了我。 车上还有别的乘客,但好在是同方向并且愿意拼车的。 总体来说,今晚的运气还算不错。 我抱着手里的便当盒,看向车窗外在眼前稍纵即逝的绚烂灯火。 正如母亲所说,大抵正是因为爱和喜欢,努力思考后得出的解决方式才会如此令人难过。 心纠作一团,身体和灵魂似乎正在慢慢割裂。 疲惫感涌上脊骨,做不到思考,也不想再去思考了。 邢安家的大门是开着的,大抵是估算好了时间为我留的门。 一楼的灯亮着,我在玄关换了鞋,将炒饭和茶摆在餐桌上,在椅子上坐好。 浴室里传来水声,不一会便有人穿着浴袍从里面出来。 只不过那人却不是邢安。 姜远修在看见我的一瞬间瞳孔骤缩,很快便戏谑地笑开,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想不到你居然是徐董的儿子。” “你想不到的还有很多。” 姜远修扫了一眼我摆在桌面上密封的便当盒,微微蹙了一下眉,很快便嘲讽了起来—— “怎么是徐董没有把你教好?怎么还是在买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就会买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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