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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嘛。”话里充满了不安。 那会陈柏臻正要从收纳袋里拿出红绳，动作停下，抬头去看李允。 “祝贺你第一次画展举办成功。”他这么说。 “你祝贺就祝贺你动手干什么。”李允没搞清楚这两者之前的关联性。 “不是说了这是我从寺庙求来的么，我给你戴上。” “你什么信这个了？”李允一头雾水。 “倒也不是特别信。”手用劲，李允身子再度往他那贴，半个屁股已经离开沙发垫，“就是知道我没办法每时每刻都看得住你，你又这么爱跑，给你戴上，保你平安。” “我也不信这种东西。”李允从不觉得神明还是佛祖有保佑过自己。 于是陈柏臻去给李允系红绳的手停住。 “他们都说很灵，你戴上安心点。” “我戴上会安心什么。”李允觉得莫名其妙。 “是我安心，我，安心点，李允，你别搞错。”他着重强调，尽管客厅里的视线昏暗，但他那股深信不疑的模样李允看得很清楚，宛若一个被洗脑骗进传销窝的傻瓜。 “凡事都有个万一，如果哪天，你离我太远，我没办法知道你的状况，又或者说，如果哪天我先离开你了……” “还有这种好事？”他话没说完，李允直接插嘴。 沉默了几秒，他再开口，嗓门老大了。 “李允你现在就巴不得我早点死呢是吧。” “我没有咒人死这种爱好，你别冤枉我，明明是你自己坏事做太多现在良心不安。” “怪我，还怪我，全都怪我。” 两个人又在客厅里吵了起来，沉默了一会，他忽然又换了个话茬，说：“你的腿比以前好很多了，上回见你过马路走得挺好的，医生说屈膝这个动作你也能做。” 抓着李允的脚腕时，陈柏臻感受到左腿在与他抵抗时的那股力量。 治腿的医生本就是陈柏臻安排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有从医生那收到反馈。 昏暗里，李允借着电视机发出的那点光亮，越看越发现陈柏臻的脸色并不好。 一丝担忧打心头升起，去看他时的眼眸里也染上层忧虑，然后就听见他说：“那以后在床上操你的时候能后入了。” 李允：…… “你脑子里装的也就那点破事了。” “你脑子里没有，你从来都没有，全世界就你没有。” 又吵了起来。 反正和他正常讲话不太会超过三个回合，李允坐在沙发上，因为他的回怼，内心正在一点一点积聚怒气值。 他没等李允开口，继续开口，“你说实话李允，你就和我睡过，你打飞机的时候脑子里就没想过我吗？” “谁说我就和你睡过的，不早和你说了，我和我对象天天做爱。”李允回击得很迅速。 “你再骗我试试看呢，你倒是真有胆子和别人睡觉。”带了点赌气意味的话一说出口，李允真伸手去茶几上拿手机。 “你等着，我现在打电话他就能过来。” “这么晚了你喊人家过来干什么？”他惊恐。 “做爱啊，做爱还分晚不晚的吗，以前你下班回家那么晚了不还是抓着我要做。” 屏幕亮起，他伸手抢过李允手机。 “这么晚了他不用睡觉的吗？”有点被李允这股气势吓到。 “不是你说我没胆子和别人睡觉的吗？” 李允打算就睡给他看。 这会手机被他抓在手，争抢拉扯的过程里李允完全从沙发上被他拽下，一条腿跪在地上，一条腿抵在他的腿上，姿势很不好受，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住倒下。 但李允正处在气头上，必须要先把手机抢回来才行。 “我说你没胆子和别人睡你还真跟我对着干是吧，那我说你现在没胆子和我再睡一回，你敢睡吗？” 他骂骂咧咧。 “就不和你睡，就不和你睡！”赌气，回敬，去抢手机。 他高举起李允手机，就是不给。 两只手都摁住他的那只手，李允使下力气去拽，还没怎么用力，他身子便往后仰，倒下去的同时，带着李允一起。 手机被他直接往更远处扔去，腾出的手接着来到李允腰际，他抱着，长长抒出一口气。 “你又来我怀里了。” 李允还没来得及反抗，他继续说。 “江耀宗死了以后，还做噩梦了吗。” “做。”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李允在那里听到了陈柏臻的心跳声，“做你来抓我的噩梦。” 陈柏臻：…… 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响在李允耳边，过去趁他熟睡偷偷钻他怀里的记忆悄然爬上心头，李允才终于发现实在地拥有陈柏臻这个人，和每天在脑子里想他，是不一样的。 “我明明上次没抓你，让你溜了的。”红灯结束，陈柏臻也未再上前去追，只是对着那个瘦弱，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身影发愣。 然后手掌在李允臀上轻轻拍了一下。 “跑得还挺快。” 李允身子一颤，双手撑地，想要起来。然后他的手就又拍了下李允屁股，拍得李允身子又在抖，泄掉力气，直接趴回他身上。 “喊你都连头都不肯回的。” 又没忍住，再拍一下。 “陈柏臻，不要再拍我屁股了。”他喜欢这么和李允玩，以往能把李允拍到脸羞红，但这次和先前一样，李允说了不要再拍，他就停下。 “放开我。”李允接着命令。 “不能再让我抱会吗。”他讨价还价。 “不能，你身上很热。”比李允高点的温度，进他怀里时就察觉到了。 手照旧依依不舍地搂住李允，在李允撑起身子起来时，选择松开。 李允随后用手扶住沙发边让自己站起来，这期间他躺在地上，还伸手做出要扶李允的动作来，但没再碰李允。 李允拧眉，这些改变早在上次他家里就已经充分感受到了，和以往那个专门搞强迫的陈柏臻简直判若两人。 “你别以为搞这种听我话的小动作我就会原谅你。” 摇摇晃晃起来，李允去捡远处的手机，还不忘这么说。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不原谅我也可以，看你自己的心情。” 他也撑着坐起来，重新捡起那根红绳。 “我现在听你话是因为我喜欢你。” 抬头，目光十分真挚地去看李允。 “我们把这个戴上好不好。” 话里带着温柔的哄，李允没再感受到他过去那种狡黠与使坏，只觉得他在征求自己的意愿。
第62章 李允站在那，肩膀极为不自然地抖动了下。 过往和这个男人纠缠的一幕又一幕记忆轮番在脑海里播放着，像一盘倒放的磁带，迅速又疯狂地卷动着，越往后越发失控，卡滞，黑色的带子挤出齿轮，往外渗出，接着炸开，报废。 低下头时的目光与他交汇，那里面没有什么得到喜爱的震惊或者害羞，相反像是终于拿捏到了一个对方的软肋，正在细细将这处软肋审视着。 寻思着要如何处置他。 “你刚才说什么。”怕他只是无心，李允问他。 “我说我们把这个戴上。” “上一句。” 陈柏臻盘腿坐在地上，拿着红绳的手指攥紧，仰头去看李允的眼睛在昏暗里亮了亮。 “我说我听你话是因为我喜欢你。” “真稀奇，我也能从陈柏臻嘴里听到这句话。” “喜欢”的尾音还未落下，李允就迫不及待的把奚落说出口，生怕这中间停顿了半秒都是对这句告白的留情。 抓着的红绳的手指往里攥紧，陈柏臻没应声，只是继续仰头去看李允。 “怎么，不给操就算了还不让喜欢吗？”幽怨地看了李允一眼，他将脸拉下。 陈柏臻当然知道先开口告白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他如今就好似洗干净脖子主动爬到刽子手刀下的傻逼，固执到偏要去看执刀的人究竟能往下砍去几分。 “我在你这里算几斤几两，还能让你喜欢？” 想报得仇有点太多，倒放的磁带奇迹般的开始重新转动，过往和他相处的每个细节都开始回忆起，连李允自己都在讶异，那些卑微又苦痛的感情居然在如今回想起时，像是无边无际的潮水几乎要将自己整个人都盖过去。 他喉结滚动了下，在意识到李允说这句话的缘由后变得很是狼狈。 李允看着他脸上愈发露出痛苦的神色，也跟着觉得提不起劲。 和陈柏臻分开有好些日子，但李允还是会在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后跟着有所改变。 “记忆力这么好，多久的事了都还翻出来找我算账。”顶了顶腮帮子，他随即懊恼地垂下脑袋，没再去看李允，自顾咕哝着，“你那天说那不是我们的家，是我一个人自以为是的家。” 他意思就是李允先惹他生气的。 “我这话有说错了什么吗？”其实李允对自己说了什么没太多印象了，真要说起分别的那天，只剩陈柏臻关于“几斤几两”的回应，和穿插在这句话前后的做爱。 “没错，你没错，你怎么会有错呢。”他身子勾得更低，用脑袋去顶了下李允左腿，话越说越窝囊。 “你干嘛。”李允见他一副攒着憋屈没处发别扭得要死的模样。 “道歉，你没错，我错了。”又用脑袋去撞了下。 “有你这么道歉的吗？” “你想我怎么道歉。” 口头道歉至今已说到嘴发麻，几乎是李允要或者不要，气氛到了就给来一句，陈柏臻当然知道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他起初想到了给钱，又很清楚李允并不要这个东西。 没人教他做错事了以后到底该如何获得对方的原谅，小时候犯错了就被母亲领过去道歉外加金钱补偿，长大了就更没人敢说他做错了什么。一定程度上他还觉得自己没错，如若不是亲眼看到李允割伤脸的模样，他照旧沉浸在独占这个人的快感里，遭受着这个人的抵触和攻击，但绝大多数时候是甘之如饴的，因为他认为李允还是他的。 李允见他始终低头不去看自己，清了清嗓子，他当即抬起脑袋。 然后李允打开手机，点击录音那个软件，将录音孔怼到他嘴边。 “你把刚才的那句话再重说一遍。” 他起先愣了下，是没想到李允给他来这一出，跟着非常不高兴。 “你几个意思还要录音的。”嚷了起来。 “防止你以后耍赖不肯认。”此人的阴险狡诈和诡计多端李允领教了不知多少回，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能薅他了，怎么能错过。 “我的喜欢在你这就是个把柄是吧。”他愤慨，也委屈，还有点自嘲，掺杂着后悔，早知道这话就应该往后排排，也不至于现在就像被李允揪住后脖子那块肉的狗，毫无反击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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