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一个大包的屋主人魏雪羽嘴里叼着烟,在刚见到李允的那一刻露出和其他人一样的震惊。 李允因为见怪不怪,礼貌地向他打招呼。 “这几天打扰了,真不好意思,我叫李允。” 魏雪羽缓缓将包放下,还在打量李允这张脸,直到李允走下楼,他的关注点自然落在李允的脚上。 “你的脚……还好吧……”慌乱随后而来,他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 李允不介意,见多了就好了。 “没事,我残疾。”拎着为数不多的东西,李允往外走,“房间我打扫过了,就上楼左边第一间。” “没事没事这没什么打扰的,哦对了,陈柏臻,他就在外面等你,走出这片沙滩就能看到他。”魏雪羽摆手,随后又去看李允这张脸,神情凝重,“你和我的好朋友李钰长得还真的是像。” 李允挤出一个不算笑的笑,这句话有点听厌了,现在特别想掐死这句话,或者烧死,也可以踩死,反正要让这句话消失。 向魏雪羽道别,又被他叫住。 “我从王嘉璟那听说了点你俩的事。李允,我觉得你不应该成为李钰的替代活在陈柏臻身边,你应该拒绝这种事情的,你不觉得这样子活得很没尊严吗?” 李允站定,先是被他这直白的话吓到,接着无奈的笑。 和陈柏臻的纠缠已经过去两年,这两年比李允二十几年的人生还要长,见识了很多以前没见识的,都是这张脸的功劳。 抛开和陈柏臻的身份差距不谈,也抛开他对自己做过的那些恶劣行径不说,更不提和陈柏臻相处时很多无法磨合的地方,就只说因为这张和李钰相似的脸,这张相似的脸,促使他对自己做出往后一切的事,无论是对着这张脸说情话,还是亲吻这张脸,看着这张脸去和李允做爱,这些,通通这些,都只构成了他陈柏臻对李钰的爱。 就是因为李允是如此知晓自己与李钰的不同,如此明白自己和李钰的区别,才会在陈柏臻的爱里感到伤心。 也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我觉得他应该是分得清的,只是他不肯承认而已。”李允这样对魏雪羽说。 陈柏臻的这份爱慕有点类似李允对哥哥的想念,李允很早就知道哥哥其实没那么爱自己这个弟弟,但仍旧去选择相信,因为连哥哥这份爱也没有的话,李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存在。 陈柏臻再怎么瞎看这么久也该看出了区别,还对李允不愿放手,疯而不自知。 “你别误会,我这次回去也不是想继续和他纠缠下去。” 再度向魏雪羽道别,李允走出这栋海边别墅,陈柏臻的车子就在不远处,几分钟前李允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出来,接你回家。
第47章 小时候李允和哥哥在乡下河沟钓龙虾,李允失脚摔进沟里过,哥哥将李允捞上来,气呼呼地对李允说:你把龙虾全都吓跑了。 那天浑身湿漉漉的李允站在河沟边,对哥哥说了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瘸了以后会成为别人的累赘,是阻碍别人做事的拖油瓶。 但李允还愿意跟在哥哥屁股后面跑,是因为除了哥哥这份怜爱,他得不到任何其他人的青睐。 后面上学的时候遇见了周笙云,比起去从周笙云那里获得爱,更多的是让李允感到了温暖,像寒冬下一起在下水道挤着取暖的小老鼠。 而后周笙云自杀,李允也就再也没体验过类似的感觉。 李允倒是有想过不如就接受陈柏臻这份并不是给自己的爱,不去多做思考,只做爱的容器。 但李允发现,自己不知满足,还想要更多。 想要的很多,想要他完完好好的爱,不是作为谁的替身这种畸形的爱。想要他平等的爱,不是他的父亲出现,说着身份差异没有如果这种话,然后给钱叫李允离开。想要能得到他亲朋好友认可的爱,不是因为残疾自卑不愿去他的生日派对,不是他的朋友亲口对自己说,别这样活,没有尊严。 还想要能得到可以公诸于世光明正大的爱,不是金主和他包养的替身,让李允在其他人面前只能说不认识。 一个也得不到,再去死乞白赖地要,只会显得李允这个人很可笑。 李允认定这些,算是心死。 走出这片沙滩,秋风从身后吹来,吹得膝盖都能微微歪曲,好像在推着李允往前走。 陈柏臻和他的车就在马路对面。 李允眯眼,歪头,先是把站那的男人瞧了会,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吸了口。 他正朝自己走来。 这些天过去,他脸上的伤几乎痊愈,只有眉骨处的淡淡痕迹,倒也不影响什么。 陈柏臻就是陈柏臻,不会因为一周没见就变成陈千臻陈万臻。 那种故意要戳李允的冷漠刻薄在他脸上显现着,先伸手把李允嘴里的烟夺走,扔地上踩灭,连同李允口袋里的那包烟一起扔进垃圾桶。 李允没吭声,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陈柏臻接着对李允伸出手,好像是他在给李允这个台阶下。 李允没动,说的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牵我的手,我带你过这个马路。”装得谦逊温和温文尔雅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私下也这样儿。 “我不要和你过这个马路,你要么就把车开过来。” 他整张脸拉下来,僵在半空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于是李允又说:“这辈子除了我哥,我不想要其他人再带我过马路了。” 一提到哥哥,他脸色变得更不好。 “都他妈的跟你断绝关系了还哥哥哥哥的叫,他真的有把你当作过亲弟弟?” “李钰也没喜欢过你不也照样找我这个替代品放身边操,他当不当我是他弟弟很重要?” 李允反击,一个字一个字打嘴里蹦出来,能说会道的,精气神看上去很不错。 陈柏臻就在心里估量李允的伤恢复到何种程度。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哥和我断绝关系的,是你叫我哥这么做的吗?”李允去看陈柏臻,彼时他的手已经不抱希望地放下。 “我只是在你去见你哥之前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你受着伤,让他叫你早点回家。” 陈柏臻回想起那天小瘸子被哥哥跟赶鸭子似的赶着过马路就觉得好笑,后面他打电话给李允哥哥问李允怎么就哭成那样,得知发生了什么后,卑鄙的得逞之意油然而生。 “我哪知道他这么狠心,居然要和你断绝兄弟关系呢,你别乱冤枉人。” “断绝兄弟”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存心的。 李允认了,李允倒也没死乞白赖到那种程度,只要对方把话彻底说开,就会放手。 没人爱又怎么样,身边站着个同样没人爱的陈柏臻,李允没觉得孤单。 二人后面谁也没再和谁讲话,站在马路边吹着冷风,都蛮冷的。 陈柏臻觉得再这么跟李允耗下去没意思,去把车开来,李允起先要去坐后座,被陈柏臻骂信不信就在这里先操一顿,最后不情愿地坐进副驾驶座。 坐进去以后陈柏臻就问李允左胳膊伤好了没。 李允说好。 又问腿还疼不疼。 李允说不。 “那这么说晚上也能被我操了是吧。”知道李允态度敷衍心不在焉,陈柏臻直接这么说。 “也不全是,我觉得伤口还有点疼,走路也比以前更跛了。”立马换了副面孔,切换自如。 陈柏臻咬牙,透过上方的后视镜去看坐旁边的李允。 同样,李允也通过那块镜子看他。 红灯的时候,俩人对着镜子互瞪了好一会。 觉得不解气,下个路口还是红灯,继续互瞪。 畸形的爱终于变成了恨,无声中似有无数情绪在空气中轮番爆炸,炸得大家都血肉模糊,四肢乱飞,无所谓明天,就算是世界末日也没关系,眼下主要是想着怎样先把对方搞死。 后面李允觉得实在困就睡着了,陈柏臻开车很稳,车子里是很熟悉的木质调香味,以及他身上一贯的气息。 这股熟悉的气息会在和他分别时间很久后很强烈的嗅到。 陈柏臻来拥抱李允的时候,温暖的身体携着这份气息一同将李允包裹,李允在不停挣扎的过程中反而确定了陈柏臻的怀抱是这个世界上相当稳固的,包含着他的绝对意志在里面,随李允的反抗而愈发收紧。 李允很快就开始做梦,这个梦居然是有关是陈柏臻的,世界末日来临,大家不是在和亲朋好友告别,就是去寻死,李允站在楼顶,还是没有勇气往下跳,打电话叫陈柏臻过来,说要在世界末日前打最后一炮,然后等陈柏臻来开始脱衣服了,一脚把他踹下去。 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安,李允知道他肯定会在被踹下去的时候抓住自己脚脖子把自己也一起拉下去。 没什么悬念,李允和陈柏臻最后一起摔死了。 甚至都没有痛苦,李允都不是尖叫着醒来,而是很平静地睁开眼,发现睡在车里,身上披着陈柏臻的外套。 下车,外面的空气是真的很冷。 李允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重新回到了这栋别墅,这个陈柏臻口中的“家”。 客厅的玩具兔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李允脸上起了点笑容,洗完手就赶紧去摸这只小兔子。 因为看了很多小陈柏臻抱着兔子的照片,仿佛也给兔子本身赋予了更多故事性,看上去就更加可爱喜人,李允摸着兔子身上的毛茸茸,手特地在耳朵缝合的那块抚了又抚,才去厨房洗手。 陈柏臻从后面拥住李允时,水龙头关上,他双手拢在李允腰际,鼻子在李允脖颈间蹭着,然后埋进去。 李允身体僵着,没有动。 他抱了很久,久到李允思绪乱飘,来到窗外的景色,金色的阳光洒在树叶上,因为是秋日,景色怎么看都没了盛夏的骄燥,带着秋天特有的绵长余韵,低低地在心头萦绕。 然后李允嫌他抱得太久,烦,转过身,要推开。 他直接将李允整个人抱上水池台,脸贴在李允脸上,然后肌肤相蹭,细微的痒流动在那之间。 陈柏臻的呼吸平稳有力,好像长在森林里的一棵茁壮大树,李允的呼吸就穿插在他的呼吸之中,有时是一起呼气吸气,有时是在他呼吸的间隔里,但多少借着他这种平稳,慢慢将心绪放松下来。 看得出来他要吻自己,但掀开李允袖子去看胳膊的伤后,这打消掉了这个念头。 “明天带你去医院做腿部检查,你别到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叫都叫不醒。”他说。 李允坐在水池台上,用完好的那只右腿去碰陈柏臻屁股,把他碰得身子一激,伸手掰住李允两条腿,往他胯下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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