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年伸手,宽大的手掌压住了他的手背,谈玉琢皱起眉,但没有抽出手。 “我不想去。”即使车已经行至半路,谈玉琢还是直白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想法。 梁颂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没事,不想见太多人,你呆在我房间里就好。” 谈玉琢烦躁不已,沉默了下来,想要像往常一样压抑住自己翻涌不止的情绪。 在梁颂年面前,他最紧要的是听话,所以无论梁颂年提出多少让他为难的事情,他心有怨言,最后依旧会乖顺地完成。 他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像上次一样,只要模糊掉对面的人,忽视他们微小的表情变化,走完过场就可以。 他不知道今天会来多少人,车已经拐上了直路,别墅不再隐在群山间,看着大门旁的保安亭,谈玉琢突然觉得喘不上气。 人肯定会很多,谈玉琢想得快要窒息,身体比他的脑子更快地动了起来,手猛地拍上车窗。 “玉琢?”梁颂年从身后握住他的手腕,谈玉琢动不了,显得更加焦躁了。 “我不想去。”谈玉琢只重复这一句话,他扭着自己的手腕,时不时转头看向车窗外,身子不断往后退,“我不去。” 草坪上不时走过几个人影,他被刺激到一般,使劲掰梁颂年的手。 “玉琢,冷静一点。”梁颂年压住他乱动的腿,谈玉琢被压在车角落里动弹不得。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谈玉琢挣不开梁颂年的手,车停下后,他更加崩溃了,“你明明知道,你都知道的,为什么还要不问我的想法就把我带过来。” “我不想见你的家人。”谈玉琢控制不住地喊,“你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怕,可你有没有想过我!” 梁颂年单手摁下他的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面对着自己,“玉琢,没事的,你看着我。” 谈玉琢瞳孔一直在乱颤,他看了一眼梁颂年,就叫了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他神志回来一点,梁颂年的食指和中指正卡在他的齿关间,强硬地撑开了他的嘴。 “呼吸,谈谈,呼吸。”梁颂年的力气很大,谈玉琢的下巴很快酸痛了,他搞不清楚状况,“呜呜”叫了两声。 口腔被撑开太久,装不下的口水沿着嘴角流下,谈玉琢本能地握住梁颂年的手腕。 他喘了口气,梁颂年的力气才小了些。 谈玉琢咳嗽了两声,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 梁颂年松开他,两根手指上全是湿乎乎的口水。 谈玉琢恍恍惚惚的,梁颂年抽了张湿纸巾,低头擦自己的手指,谈玉琢看见他的指根被咬破了,淡红色的血晕在纸巾上。 梁颂年擦完,又抽了一张。 谈玉琢靠在车门上,见他靠近,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梁颂年的动作一顿,尔后稍微往前了几寸,见谈玉琢没有再明显的抗拒,伸出手,湿纸巾触碰到了他的嘴角。 谈玉琢嘴唇无措地嗫嚅了一下。 梁颂年擦干净他的下巴,两人对视着,都没有说话。 谈玉琢还是想跑,他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眼睛不住地往上看,梁颂年叫他的名字,过了好久,他才有反应,重新把视线放到了面前的梁颂年身上。 “对,对不起。”谈玉琢磕磕巴巴的,声音很细很小。 到了这一步,他停顿了一下,还是低声说:“我不想参加,求求你。” 谈玉琢实际上没有抱多少希望,梁颂年的固执和强硬,他无比清楚。 正如他无法阻止梁颂年出国一样。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谈玉琢正面临着孤立无援的境地,临近毕业,对社会一无所知,母亲患病。 他知道,但他还是走了。 梁颂年的思维很简单,他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谈玉琢只是他生命中一个额外的分支,谈玉琢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大方地给予帮助。 但是谈玉琢怎么想的,他需要什么样的情绪反馈和陪伴,不在他思考的范围内。 所以他显然也忽视了一个问题,谈玉琢身边从来都不缺想对他施以援手的人。 他想要钱,就会有人巴巴地捧到他面前,周时对他也是从不吝啬。 谈玉琢想咬自己的手指,但没能成功,梁颂年紧紧握着他的手,他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 谈玉琢已经快妥协,他想叫梁颂年先下车,自己冷静一下。 “我叫人送你回去。”梁颂年先开口,谈玉琢听见声音,下意识抬起眼。 “真的吗?”谈玉琢以为自己听错了,向对方更确定了一步,“送我回去?” 梁颂年点了点头,谈玉琢又问:“那你爷爷那边呢?” “没事,我会和他解释。”梁颂年说完,谈玉琢的脸上就露出了小小的笑容。 谈玉琢想不了更多,甚至在他面前,也忘记了伪装,表现出了自己最真实的反应。 梁颂年先通知了还留在家里的陈春,然后给司机打了电话。 司机很快去而后返,梁颂年下车,谈玉琢降下一点车窗,只露出自己两只眼睛。 “那我回去了,你好好吃饭。”谈玉琢还是很紧张,余光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向。 梁颂年还没对他笑完,有人路过,谈玉琢很快地缩回脑袋,把车窗关上,像某种机警的食草小动物。 梁颂年在僻静处,抽完两根烟,才走进门。 老宅平时很冷清,只有在这时候才热闹了起来。 梁颂年穿过客厅,中途和几个长辈打了招呼,梁震最先看见了他,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来得晚了?”梁震有点责怪的意思,“爷爷刚刚念叨你,快去看一眼。” “有点事耽误了。”梁颂年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走。 梁震在楼梯下等了会,没有见到人,跟在他后面走了几步,问,“不是说要带人来吗?” 梁颂年走在前面,这几年,他长得比自己的父亲都高大了许多,也更让人难以猜到他的真实情绪。 “他身体有点不舒服。”梁颂年的语气听不出什么异常。 梁震并没有过多地关注,随口提了一嘴后,没有再问。 走到二楼,梁颂年站在门口,梁震见他不敲门,转头看了他一眼。 梁颂年握住门把手,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他好像不太愿意。”良久,梁颂年开口。 梁震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梁颂年抬起脸,转头看向他,“婚期可能又要推后了。” 梁震愣怔一瞬,只说:“你先进去。” 梁颂年听话地敲门,等了几秒后打开门。 梁鸿声照旧坐在主位上,他看上去精神头好了许多,看见梁颂年便爽朗地笑出声,叫他快进来。 梁颂年挨个请完早,梁鸿声单独拉过他的手,轻声问他:“怎么你自己一个人来啊?” 这些年,梁颂年瞒得很紧,哪怕梁震有心调查,也没有调查出什么,只有梁鸿声知道谈玉琢的存在。 梁颂年也几乎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高中刚谈恋爱不久,便把人领到他面前。 梁鸿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过就当过完明面了,所以哪怕是梁震想查,也没有查出什么。 “他身体不太舒服,我没让他来。”梁颂年俯下身,“下次再带过来。” “有什么事多沟通。”梁鸿声生完病,身体还是亏空了些,握着梁颂年的手止不住发抖,“我看他不是个胆子大的,别吓到人家。” 梁颂年反常地没有反应,片刻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前面看见有宝宝问,为什么玉宝还没有喜欢梁哥,因为实际上玉宝视角下,他一直过得挺委屈的,梁哥基本每件事都在强迫他,也不太会沟通 梁哥家里人基本都知道他的德行,所以他虽然经常把婚期挂嘴边,他们也心照不宣地怀疑:你小汁,是正规渠道谈的恋爱吗,对方有没有答应啊?!
第56章 丝带 过午,正是时间难打发的时候,梁思齐主动约梁颂年去打高尔夫。 几个小辈里,梁颂年的年纪不大不小,正好夹在中心,上下都能说得到几句话,是他们这辈的主心骨,有什么活动都希望他能参加。 大多数时候,他也不会摆架子,不论谁来邀请他,他都会答应下来。 梁思齐来的时候,梁颂年正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少见地没有立刻理人。 梁思齐礼貌地没有乱看。 梁颂年发完消息,抬起眼,用一贯的温和语气问:“什么时候喜欢玩高尔夫了,小时候不是嫌太枯燥吗?” 梁思齐轻声坦白:“这里太闷了,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一行人便随便在车库里挑了几辆车,从老宅出发,到了高尔夫球场。 梁颂年打了几杆球,算作热场,便自觉退场,把球场让给底下年纪更小的弟弟妹妹。 梁思齐今天没什么手感,输了几场后便也不玩了,和梁颂年一起坐在遮阳伞下休息。 “哥,听说你把玉琢招在身边做了助理。”梁思齐用余光看梁颂年的脸色,“单独安排了一个办公室。” 梁颂年面色如常地“嗯”了一声,把手里握着的杯子放下,“在我办公室旁边。” 梁思齐没想到他说得如此坦然,原本预想好的聊天节奏被彻底打乱,明显慌乱了一瞬。 梁颂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你爸叫你问的?” 梁思齐尴尬地点头,“我没有说出玉琢的名字。” “没事。”梁颂年看上去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很宽容,“总要知道的。” 谈玉琢所有的信息都记录在档,若真心想要调查,哪怕有梁鸿声明里暗里的阻挠,也不算难事。 梁颂年说话总不会很满,短短的一句话可以延伸出无数个意思,梁思齐摸不透他的意思,没有再说话。 工作人员适时走过来,为他们添了新的甜品水果和饮品。 梁颂年把手边那杯果汁推向梁思齐,“我爸爸一有什么事情,就撺掇你爸爸来问,三伯把他从小惯到了大,一大把年纪了,还爱做这种事。” 梁思齐接过果汁,食不知味地喝了几口,混合果汁混杂了好多水果的味道,喝到最后,只觉得上颚发酸。 梁颂年打开手机,私人账号上没有任何新的消息提示,他忍住打电话的冲动,端起桌子上的冰水喝了一口。 半小时后,梁颂年的手机才响起一声消息提示音。 梁思齐看着他摁亮手机屏幕,看了没一会,弯起嘴角笑了笑。 因为视角的原因,梁思齐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点内容,是一张照片,拍的东西也很简单,只是一桌的食物。 梁思齐不知道让他高兴的点在哪里。 在他们不远处,从高尔球夫车上下来三个人,梁思齐注意到其中一个不断地朝他们的方向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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