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乐清时错愕地怔住。 少年软韧的身体微微僵直,他用一种非常意外的眼神看向顾行野,无措地张了张嘴,又有些委屈地合上。 好奇怪啊,老公说的明明是实话,但是……为什么听起来这么不舒服? 少年闷闷地嘟起嘴,忧郁的神态我见犹怜:“老公,你是不是语文学得不好啊?” 经过少年努力的汲取现代知识,他知道以往自己学的“蒙学”,在这里被称为语文,是一种必修课程。 他老公肯定是上课不好好听讲了!不然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味道这么古怪呢? 顾行野:“……?” 他简直要被气笑,不懂为什么少年总是能一句话毁气氛,装傻装得炉火纯青也是没谁了。 但这次他不打算让人萌混过关,虽然少年委屈巴巴的样子确实很可爱。 但一想到这样的神态或许在别人面前也流露过,其实一点也不稀奇……顾行野就觉得心口戾气顿生,刚刚软下去的心就又冷硬起来了。 “不许扯开话题。”男人道。 乐清时抬起水光潋滟的眼,嗔怒地瞪了他一下:“为什么我感觉你说出了一种我在外面朝秦暮楚、不安于室的意味呢?” 顾行野一怔,心说没想到小作精自己还捅破了窗户纸,这么直接。 那正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于是男人暗沉着眉眼,没有反驳。 乐清时见男人不反对,眼神一下变得湿漉漉起来,睫毛软踏踏地黏成几簇。 见少年眼神湿润了,顾行野下意识就是一慌。 但很快又思及自己总是这样心软,就因为自己这个独独对撒娇的少年狠不下心的毛病,已经不知道放任小作精在自己床上睡了多少回了。 于是他一狠心,装作没看见。 这回少年眼睛都红了,圆润高挺的秀气鼻尖也泛起淡淡的粉色。 乐清时生气了,一骨碌从男人的怀抱里挣下来,揪住男人平整的衣领,负气道:“奶茶不给你喝了,你给我把白玉丸子吐出来!” 上回揪顾行野的领子尚且是耍脾气,只是讨亲亲而已。 这回乐清时是真的生气了,再次把男人昂贵的衬衫揪得皱巴巴,眼眶娇气地红得艳丽。 顾行野愕然,他想过少年会惊慌,亦或者又撒娇讨巧惹得他不忍心苛责,却没想到他比自己还理直气壮。 平时总是柔情蜜意含羞带怯看着他的一双秋波眼,此刻染上怒意也好看得惊人,但却看得他有些慌乱。 这种情绪对顾行野来说颇为陌生,扑腾乱跳的心惹他厌烦,男人英气浓重的眉皱起来:“我哪里说错了?说你两句你就哭鼻子,娇气包。说都说不得,我干脆把你捧在手里,栓在眼前算了,你那个课也别上了。” 这话下意识一脱出口,男人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少年乖乖待在自己身边,跟着自己上下班,像只安静漂亮的雀儿一样依偎在自己身旁的模样。 ……他居然还觉得挺顺眼的。 上回乐清时给他送饭,他不得不承认看到少年时,工作上积累的戾气都莫名其妙散了。 嘶,感觉真的不是不行。 如果乐清时愿意的话,他可以给他开工资。 想上课的话也可以再请个老师一对一的教学——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顾行野很少有后悔这种情绪,杀伐决断一直是他在工作上无往不利的优点,但此刻他真的有点不愉快。 后悔应该也算不上吧,就是真的不太高兴。 谁知乐清时一听见不让他上课的话,漂亮的桃花眼都瞪圆了,蓄在眼眶里的泪水被吓得纷纷滚落,沾湿男人的衣襟。 他漂亮的小金丝雀娇声地怨他:“你敢!”
第53章 还从来没有人对顾行野说过他敢不敢的问题,但问题是……他居然还真有点莫名气短。 他有点不好的预感,顾行野避开这个问题不谈。少年纤长细密的睫毛被泪水沾湿了,轻轻打着颤,像在风雨下无助哆嗦的雏鸟。 顾行野说好的不心软,但看着小作精这样,他就莫名感觉有蚂蚁在他胸口攀爬,刺刺麻麻的。 不是心疼,就是有点难受。 他还是放软了些姿态,拉过少年柔软的手,清了清嗓子想再说什么时,乐清时却突然挣开了他的桎梏,转身去翻自己放在沙发上的背包。 男人掌心一空,蹙起眉。 乐清时翻到自己小心翼翼卷起来的画,抽出来放到顾行野那些动辄上千万的生意单子上,瓮声瓮气道:“你自己看,你看了就知道,我说我想你是不是在说谎了。” 男人狐疑地抬眼看看他,又将视线凝在这卷起来的画上,犹豫一瞬,抬手展开。 画卷映入眼帘的第一瞬,顾行野都忘了还在跟乐清时闹着矛盾,淡漠的眸子满是惊愕。 画中人眉眼俊朗深沉,明明是只有墨色的一幅画,画卷上的人神韵皆在,仿佛不怒自威,微微下抿的唇角显得他很冷酷严峻,色彩浓重的剑眉星目散发着极具危险性的吸引力。 这人的容貌顾行野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是他每天洗脸抬头后就能在镜子里看见的脸。 更令他惊讶的是,这幅画作中的才气满到都快溢出画卷了,让人只消一眼,就能明白天分为何物。 这样的水平……没个几l十年磨炼怎么说得过去呢? 按道理,乐清时的成长环境应该不具备供他培养兴趣爱好的条件才对……一时间,顾行野感受到了浓浓的违和感。 “这是……你画的?”男人嗓子发干。 但不问他也知道,除了乐清时,还有谁会画他呢,还画得这样好,这样纤毫毕现。 有这种天赋的话,其实如果少年离开他,过得也不会差。 顾行野没由来地心一揪,眉目深沉地看着少年。 小作精转过脸去可怜兮兮地抹了把泪,眼眶通红,委屈道:“你现在还能说,我没有想你吗?” 画上的每一笔,都是他想着顾行野勾勒出来的,怎么能说他没有想他呢? 顾行野哑然。 虽然不知道那个舒晨是谁,又为什么要给他钱,但顾行野也隐隐能感觉自己确实冤枉了少年。 起码,他真的有在想自己,没有全然的欺骗他。 顾行野原本那么生气就是因为觉得乐清时又在骗自己,现在这个心结了了,他的气就消下去一半了。 兴许有什么误会,男人有点后悔。 明知道少年娇气,自己明明可以好声好气跟他说的,偏偏把人弄哭了。男人一颗心拴在事业上混迹多年,冷心冷情到极点的心生生软了下来。 他这回确实有错,剩下的他可以慢慢哄着问出来,不应该那么凶的。 顾行野暗自检讨完,再度拉着人软软的手拽进自己怀里,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小心眼了。我以为你第一天上课太开心了,早都忘了我了。” “我以为你这么久没上课,会有点不适应,也没看见你发信息来报平安,所以想得有点多。结果还看见你发朋友圈,玩得很开心,就有点……” 顾行野倏地顿住,他发现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种情绪。 少年玩得开心明明和他不开心这件事情不冲突。但无论如何,确实是自己做错了。 “对不起。”顾行野再次道。 听了顾行野的解释,乐清时有点点心软。 原来老公只是以为自己没想他,在外面玩疯了才生气的。但其实他只是担心自己会打扰老公赚钱而已耶,老公赚钱养家很辛苦他也很心疼的。 他只能拿以前自己看过的婚姻做做参考,比如当皇帝在御书房处理国家大事时,后宫再受宠的妃嫔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的。 他也是第一次当人的老婆呀! 他又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只能学习别人的做法。 但是,被冤枉的他也很无辜啊!所以乐清时打算多生气一会,他才不要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嬷嬷都说了,丈夫也是要调教的。 怀中的少年脸上还带着潮意,秾丽的面容都宛若氤氲在水汽中,像一支被风雨欺负过的小玫瑰。冷心冷情的男人无端生出一点点的怜惜,微微低下头,薄唇朝少年柔软的唇瓣靠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要亲吻少年。 不带任何特殊的情绪,只是怜惜。 “啪”。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倏地捂住他靠过来的唇。 小作精凶巴巴地瞪他,生气了的少年面容更加生动艳丽,他用清冷的嗓音道—— “不给你亲,讨厌你!” 顾行野愣住,还没来得及阻拦他,少年就一扭身子自顾自地将纸张重新卷起来。 他气鼓鼓地一边收拾一边嘟哝:“你不给我钱就算了,我自己也能赚。我把它卖了!” 顾行野有些无措,又觉得少年这气鼓鼓的样子有点可爱,想笑又怕乐清时更生气,只好生生忍住。 他搂住怀中人细瘦的腰肢,放柔了声音哄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卖给我吧,我出钱。你开个价,好不好?” 少年还在生气,哭得殷红的唇不自觉抿着,两颊的软肉也跟着轻轻嘟起,看也不看他:“我卖给狗也不卖给你。” 顾行野差点失笑:“别卖给狗了,狗没钱,我有钱。” 顾行野在结婚之前,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哄人的一天。 他觉得耍脾气和哄人都是很矫揉造作的行为,俗称吃饱了没事干撑的。婚姻和人际关系在他看来都跟生意一样,可以有商有量,没必要搞得那么多纠葛。 但今天尝试一下居然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少年气鼓鼓的样子像一只平日里很乖,可以随便亲随便rua,但是因为主人睡前忘记开门生气了的小猫。 小猫猫就像少年现在一样,留给主人一个生气的圆乎乎的小毛茸脑袋,自己收拾好自己的全部家当——超级美味的小鱼干,要离家出走!不能拦他,否则就要伸爪挠人,凶得很。 但也可爱得很。 为了让猫猫消气,顾行野只好忍着被挠的风险,配合着少年的说法哄道:“你说说看你打算卖多少钱,我看看我够不够,不够我就只能筹钱买回来了。” 男人哄人得了趣,骤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有那么幼稚的一面。 乐清时闻言,终于态度有所松动,微微侧脸,露出染着瑰色的眼尾。 少年用清冷骄矜的声音道:“三十六块!” 顾行野配合的哄道:“哦三十六……嗯?多少??” 乐清时终于扭过头来,清润的眸子瞪他:“三十六块。” 顾行野:“……” 救命,吵个架怎么还要把他给贱卖了。 顾行野想起上回少年也是生气去逛街,然后冲动消费总额88元,陷入了沉思。 ……他老婆是不是对金钱没什么观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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