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和顾行野共事多年的经验,首先顾总在工作时间接到无关紧要的私人来电这件事本身就是个比较糟糕的开端。通常情况下,顾总的语气多半会很恶劣,而不是这么……称得上是和颜悦色了。 更遑论男人居然说出“买东西随你,但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这样的话了。 顾总性格强势,什么时候做决定要需要征求别人的同意了? 姜秘书板着脸,眼睛却一个劲的转,cpu都快烧干了。 顾行野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不悦地蹙起眉头,露出一个姜秘书眼熟的不耐神情:“是家里小孩打来的电话。姜秘书你别多想,工作时间专业一点。” 被批不够专业的姜秘书:“……是。” 好好好,还不如不解释。 更怪了好吧,顾总家里哪来的小孩? 顾朗来过公司几次,姜秘书有幸见过,人高马大的阳光开朗大男孩,谈不上是“小孩”。至于顾家旁系的那些小辈,姜秘书虽然没见过多少个,但顾总对他们一贯是连眼神都懒得分去的,怎么可能会用这种近似于“无可奈何”的语气去对话。 但上司的家务事跟自己没关系,还是工作要紧,姜秘书识相的做好表情管理,免得再被挑刺。 顾行野整理好通过的文件递交给姜秘书,随口说道:“对了,这个电话你叫人上来检修一下,或者换个新的,它有点问题。” 姜秘书一愣:“啊?有什么问题?” 顾行野严肃道:“会漏电,上次打电话电到我了。” 姜秘书:“???” 可是这是新的啊?! 姜秘书吓死,总裁办的安全问题一向是很严格的,按道理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姜秘书不疑有他,认真点头:“好的,我马上叫人去办,顾总你先不要用这边的电路了。” …… 另一头—— 方汶一行人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乐清时挂完电话之后真的当场把九百万的古董画买下来了。 一次结清。乐清时跟随工作人员办好手续,接过鉴定证书看了看又交还给工作人员,温和地说道:“麻烦你们运送过程中动作轻一点好吗,家里有人在的,到了之后按门铃管家伯伯就会出现接应。” 少年操心地嘱咐道。 这画连带画框还挺大一幅的,乐清时出来也没带什么人,光凭他自己带不走,只能依托给画展的工作人员送到家了。 工作人员见多了方汶这样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大少爷们,突然被这么温柔的叮嘱还挺开心的。 “放心吧,我们保证绝不会有一点颠簸。” 方汶却早就没了一开始的傲气模样,眼眶红红地死死盯着乐清时交付金额时拿出的黑卡。 她见多识广,当然认得出这是什么。 这家银行的黑卡采用的是邀请制,开通条件极其苛刻,从不做宣传,定位瞄准的本就是顶级群体。若是在海外消费则无额度上限,若是在国内则单笔授信额度为1000万,所以乐清时付款过程才能如此丝滑…… 放眼整个京市,能达到开通条件的也没有几个人——顾行野却毫无疑问是符合要求的一位了。 也就是说这张卡,的确只能是顾行野主动给出的,而不再是什么婆婆。 方汶除了在顾行野那儿屡屡碰壁,何曾还受过这种委屈,顿时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新买的镯子不如人,买的画也比别人便宜好几个档次,还被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小麻雀骑在头上秀恩爱…… 少女刚做好的美甲深深陷进掌心,无比后悔自己要来受这趟折辱,气得朝乐清时狠狠放话:“你等着吧,别得意的太早!行野哥哥很快就会抛弃你的!” 方汶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这点钱对行野哥哥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别以为自己有多特殊了。他最多只是一时新鲜,见惯了大鱼大肉,突然觉得清粥小菜也挺有意思,等他腻味了你可别哭!” 说完,少女就气得一边抹眼泪一边蹬着精致的高跟鞋走了。 被自己喊来为自己撑腰的小姐妹气哭了,乐画怎么敢留下,只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乐清时就急忙追出去了。 乐清时眉心都不带蹙一下的,沉静地站在原地,一副云淡风轻的出尘模样。乐清时自小在宫中早就见多了手足相残、妻妾明争暗斗的戏码,怎么可能会因这小女孩几句气不过的怒骂就失仪呢。 不过……要说全然不在意也不是。 那女孩叫得亲密,乐清时多少有些在意。 她为什么会叫老公哥哥呢,难道是远亲表妹之类的吗? 虽然老公说过他没有出轨,也没有外室,但乐清时也并不是那么糊涂。他听嬷嬷说过,男人的话靠得住,即使是猪也能上树了。未来的发展无法预测,他最好还是找个时机问问老公,这个妹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妹妹和方小姐走远了,乐棋却还留在乐清时身侧。 方汶年纪小又沉不住气,乐棋也并没有把全部希望放在她身上。 眼看人都走了,乐棋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又换了一套说辞:“哥哥,方汶是小画的朋友,刚刚她们在,有些话我不方便说。现在只剩我们俩了,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乐清时瞥他一眼,这回总算蹙起眉了:“我希望你不说话。” 乐棋:“……” 乐棋当然还记得乐清时之前当众嘲讽他嘴里有味的事情,这次特地嚼了一整条口香糖才出门的。 他攥了下拳头,置若罔闻道:“哥哥,我知道你讨厌我们,但你别忘了你们才刚结婚,现在闹得这么僵,难道你还打算不回门了?” 乐清时眸光微闪。 他还真的差点忘了这茬。 按照婚礼习俗,新人夫妻确实要在三天后回门的。 乐棋见他没有反驳,连忙加码:“哥哥其实你也知道,我们让方小姐约你出来,无非是为了让你答应妈妈的请求,把我们安排进顾氏工作。” 乐清时纠正:“注意你的言辞,她只是一个外室。” 即使转正了,那也是外室。 私生子鸠占鹊巢放在过去本就是天大的丑闻了,也就是时代开放了才让对方有跟他平起平坐的资格,但他绝不可能认贼作母。 乐棋一噎,额角鼓起青筋来,他勉强笑道:“好……” “总之我的意思不是让哥哥无条件帮扶我们,我是告诉你,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 “你看那方大小姐为什么能那么神气?还不是家世好。”乐棋分析道:“如若我们乐家迎头赶上,占有一定的话语权,就没有人敢嘲笑你了哥哥!” “你现在想读书也晚了,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和小画有出息,替你长脸呢?”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爸爸的大儿子,将来家里的产业一定是有你的一份的。所以我们家业越大,你将来分到的也越多,何乐而不为呢?就算将来真的婚变,你也好有点依仗生活呀。” 乐棋轻嗤道:“你可别指望离婚能分到多少财产了,顾家这样的家庭老早就建立了基金会的,别说外人,就算他们自己人多分一点,内乱也够他们撕的了。但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绝不可能让你净身出户的。你好好回去想想吧,好吗?” 乐清时听完他的长篇大论,懒懒地撩起眼帘,目光清寒:“不会让我净身出户?” “我七岁的时候乐康就敢让我分文不拿的滚出家门,你现在跟我说不会让我净身出户?” 乐棋被他冷冽的眼神看得气短,没什么底气道:“那会爸爸也年轻,脾气固执嘛,我年纪又小,也没什么话语权。” “但现在不同了,我读了很多书,爸爸还让我上了很多礼仪课和才艺培训班,我真的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兄友弟恭的,哥哥。” 乐清时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乐棋点到为止,也不敢再说了,最后叮嘱道:“总之你自己想想吧,回门那天……如果顾行野太忙,不愿意陪同的话,你就自己打个车回来,我们不会把只有你一个人回门这种事说出去的,你放心。” 说完,乐棋的目光还在少年手腕上那圈惊艳夺目的紫罗兰翡翠手镯停留了一瞬,而后也匆匆走了。 这么完美的镯子,戴在不懂得欣赏的人的手上还是浪费了些。 若是能摆在他们乐家的珠宝行当镇店之宝就好了…… 乐棋心中暗暗想着。 …… 姜秘书的办事效率很高。 顾总发完话,他立刻就安排了检修人员上楼检查,专业人士最后给出的结论是——没有任何毛病。 但顾行野总不可能无中生有吧,众人排查一通没发现问题,只好重新给换了一个新的电话。 换的过程中众人还挺胆战心惊的。 毕竟顾总工作时真的很吹毛求疵,他们这检修电路又不可能很安静,于是总悬着一根筋听着顾总的动静呢。 但出乎意料的是,一贯喜静怕吵的顾行野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全程保持着沉默。 因为——他其实此刻没有投掷多少的注意力在周遭环境上。 他在严肃地思考一个问题。 众所周知,小作精是很能作的。 但挂断电话之后,乐清时属实是有些安静乖巧得出奇了。 怎么小作精就一点也不好奇他说的条件是什么吗?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谁都想不到乐清时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去觊觎和请求的,乐清时突然听到他这样的话,难道就不会想来问问? 就比如早读课上,班主任突然点了你的名字说课后来办公室一趟问点问题,作为学生……难道就没有一点紧迫感吗?! 如果是在电话里不好意思问,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对策,那为什么挂断电话之后也没有发信息来试探呢? 小作精有自己的号码,也知道给他打电话,那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给他发来微信好友申请? 越想越不对,顾行野停下工作,忍不住打开微信查看了一下自己添加好友的设置,确认自己没有关闭按手机号搜索的功能。 “啧……” 男人口中罕见地发出一点不满意的动静,眉头皱得死紧。 确实是有不少消息,但其中没有一条是来自乐清时的好友添加申请。 怎么回事,在他面前的时候就老公长老公短的,一背过身就像忘了自己还有个老公似的。 这样的演技未免粗糙了些吧。自己在就装一下,自己看不见就这么敷衍…… 果然是纸里包不住火,直男装不了基。 男人黑着脸把手机息屏,放到一旁。 好好好,敷衍就敷衍吧,这样他冷漠处理起来也没有心理负担。 但乐清时只是真的比较忙! 因为记挂着二哥的画,少年从画展出来之后就匆匆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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