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死了,不好处理,也撕破脸了。”诺苏说:“雨华背后,有锦市的人。” 祁之晨看了他一眼,我看不到那个眼神。 “也对。”他笑着说:“死了,就不值钱了。但是我们这,不留闲人啊。” 诺苏说:“让他去做事。” 祁之晨回过头看着我,语气很懒散:“做事啊,他能做什么呢......也不是不行。”他笑起来:“诺苏,你给裴少爷身上开个刀吧。” “是,哥。” 祁之晨好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又用鞋跟碾了碾我的脸,笑嘻嘻的张开双臂、摇头晃脑的哼着歌走了。山洞门口哐当落锁,剩下那点光亮瞬间消失。 我强行提起的力气瞬间消失,一团死肉般瘫软在地上,疼得浑身哆嗦。 诺苏盘腿坐下来,靠着山壁,很安静的看着我从剧烈的颤抖到慢慢平息下来,撑过那股剧痛,呼吸渐渐平缓,却还是只能脱力的蜷在地上。 很久,很久,直到我脑子清楚下来,山洞里寂静无声。 唯有我和诺苏安静的呼吸声。 锁链又响了两声,诺苏站起身,步伐均匀的走过去。他站起身的动作很快,我几乎看不清他是怎么在一瞬间从盘腿坐姿瞬间变成站立的。我的左脸应该是肿了,挤得左眼有些睁不开,只好费劲的用右眼盯着他看。 诺苏再走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纸盒子,然后又在我面前坐下来。 我死死盯着他,看着他打开纸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支结构非常复杂的注射器。拿起我的手臂,展开,在手肘弯内侧拍了拍,使那块皮肤鼓起来。 “这是......什么?”我嘶哑着嗓子问。虽然已经是俎上鱼肉,可我总该死得明白。 “定位芯片。”他一边将注射器推进去,一边说:“你逃不掉。” 我闭上双眼,嗤笑了一声。 还能有什么折磨人的手段呢? 诺苏好像看穿了我在想什么,注射完毕之后,用纱布将那块皮肤紧紧包裹起来,声音还是很平静:“劝你服软,我哥折磨人的法子你受不住。” 我的声音更冷:“那尽管来试试吧。” 诺苏便不再说话了。 他收拾器械的动作很利索,三两下就将山洞里打理得干干净净。我躺在地上好半天,等终于能动弹了,便十分费劲的扒着山壁慢慢的坐起来。虽然现在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口,但是我是个人,总不能像一条狗一样在地上流口水。 人就要有人的尊严。 太阳下山之后,山洞里的气温立刻凉了下来。诺苏从最里面抱出一叠厚厚的毡毯,先铺上隔绝地气的皮毛,再铺好毡毯。 我靠在山壁上,安安静静的看他做这些事。他最后又抱来了一卷看起来就非常暖和的骆驼毛被子,当着我的面铺在他的毡毯上。 那大概就是他的铺盖卷了,我想。 他弄好这些,却没有如我所想的那样躺进去,而是起身走到我面前,蹲下来,双臂横拦在我的膝盖窝和腋下,一沉身抱了起来,稳稳当当、轻手轻脚的放在毡毯上,然后又把骆驼毛被子拉好、掖平,在我不可思议的眼神里,自己也脱了外套躺进来,在我另一侧躺好。 毡毯和被子都不大,两个人躺下难免挨挨挤挤。我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掺着些风沙味道的少年气,有一点尘土味,但不难闻。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因为腰腹部实在剧痛,所以没能立即流利的问出口。 这个异族少年,对他哥表现出一派言听计从,将我亲手从矿谷抓回来,又为什么对我这样细致妥帖呢? “睡觉。”诺苏很简短的说了一声,手在旁边摸了一下,大概是摸到了顶灯的开关,山洞里那点灯光瞬间熄灭了。 我知道这是不会再和我继续交流的意思。 我在剧痛里闭上眼睛,努力的放松身体、调整呼吸。我必须好好休息,才能打起精神以待明日。 身旁的诺苏似乎也是个作息极度规律的人,不过短短几分钟,他的呼吸就均匀绵长,陷入了安静的睡眠。 可是我却睡不着。 大漠夜间的狂风呼啸,呜呜的穿过无数被风蚀的戈壁和岩洞往远处而去。骆驼毛的被子厚软,还带着动物的淡淡膻味。身边的诺苏也像是这连绵的戈壁滩上的黄沙,沉稳而踏实。 我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无法像他一样睡着。 闭上眼睛,我慢慢思索起来。 明天,该怎么过呢? 作者有话说: 存稿即将用尽,让人充满了惶恐。
第40章 | 40 【这也是我接下来可能在这里堂堂正正活下来的唯一的机会。】 太阳刚刚从沙漠的那一头升起来,诺苏就直接把我从骆驼毛被子里扒了出来。他收拾铺盖卷的动作简直飞快,我还靠坐在山壁上揉眼睛,他就变魔术一样把这些毡毯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宝贝一样收纳进了角落里的箱子。 “洗漱。”他递给我新的牙刷、牙膏和毛巾,自己走去门口打开了锁链,示意我跟上他。 被关了两天之后,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山洞。外面依旧是戈壁、沙漠、岩洞,我回头看去,我们栖身的原来是一整片连绵的山脉,最底下用机械设备打出无数的山洞以供居住,密密麻麻如同蜂巢。我想,那些孔洞之中应该也是连通的,就如同野兔的巢穴,甚至在地下,应该也是有一片互相贯通的洞穴。 真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王国。 诺苏还是穿着他那一身防风服,带着灰色的兜帽,细腰、长腿、系带绑得结结实实的长靴,走在沙漠里也像是一只轻捷的狐狸。我在他身后就显得笨拙极了,深一脚浅一脚,时不时陷进沙子里去,还得费点劲把脚拔出来。 “诺苏,你带我去哪?” 诺苏头都没回:“在这里,少问,多听。” 他带着腔调的普通话,其实听起来有一点好笑。但是他的声音和语气又太冷,以至于我很轻易的能明白,他说的每个字都是认真的。就算他对祁之晨喊一声哥,可是他在这里生活得同样谨慎,所以我最好也和他一样少问多听。 我决定听从诺苏的劝告,他真的给我一种在认真告诫我的感觉。 在太阳底下走了没一会儿,周围的沙子温度就升起来了,热辣辣的阳光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滚烫,我身上开始蒸腾热汗,自然就有点口干舌燥。诺苏不声不吭带着我走了很远,走到了这座山的另一头,豁然开朗。 我看见了一个大院子,里面整整齐齐停着两排车,都是越野车——这种地形也只有越野车能开得稳当。入口黑洞洞,一看就是开拓的山洞,没有任何标志,仅仅站着两个穿着防风沙服的壮实男人,手里还拿着电击棍,腰上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配枪。 诺苏走上前去,摘下兜帽看着那两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句什么,那个腔调我猜是维语,因为这两个保安一看就是维族人。 左边的那个男人听罢,看了一眼我,又看着诺苏,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一条能容人通过的路。我也看了他一眼,他回以一个有点流里流气的笑。我能感觉到,这笑容里全是恶意,哪怕是当着诺苏的面,都分毫没有收敛。 我并不在乎他怎么猜度我,毕竟我现在仅仅是个阶下之囚。但是,祁之晨如果是他们的头儿,诺苏叫祁之晨一声哥,也为他做事,为什么这两个人对诺苏看起来一点尊重的意思都没有呢? 我跟着诺苏从那条路进去,还没走两步,就被一根电击棍狠狠捅了一下。我一个踉跄,差点栽到诺苏身上,跌了两步才站稳,身后立即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笑。我回头看去,那两个人逆光,看不清脸,但是都抱着双臂站着,手里的电击棍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诺苏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很冷。那眼神如同一盆冰水,立即泼灭了我刚升腾起来的怒气。 我咬紧牙关,跟上他。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再走进去,竟然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大厅。周围是仿古罗马斗兽场一般的环形阶梯座位,中间有一方擂台,用铁笼围住。另一边也是一方看台,同样被环形阶梯座位包围,但这张舞台却没有铁笼,而是被半人高的雕花栏杆包住,甚至还有彩带装饰。中间的连接处略细,两头如葫芦连接。 诺苏站定,我也停了下来。雕花栏杆那一头此时此刻还没有人,但铁笼那一头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只是不知道为何却无比安静。 我知道这是让我认真观察的意思。 铁笼两头慢慢升起栏杆,中间钻出来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拿着话筒拍了拍,“喂喂”了两声,立刻有巨大的话音在山洞里回响起来。 男人的语气充满热情,我看见座位上满满当当的观众瞬间就被吸引得看了过去。 “欢迎各位观众来到矿谷擂台!今天已经到了月底,是我们的各位打手决一死战的时刻了!老规矩,本月最后的胜者能得到黄金一盒——” 那语气热情洋溢,煽动性极强,配合着穿着清凉的兔女郎拿着一方盒子打开,灿烂金芒立刻从其中溢出。再被顶灯一照,简直流光溢彩! 观众们立刻狼嚎着欢呼了起来。 我瞬间明白了,这是地下黑拳擂台。 “现在开始介绍这个月挺到了决赛的选手!首先是我们上个月的冠军,也是守擂成功超过三次的拳王——穆则帕尔!” “以及本月的新秀,崛起速度最快的,霍佳!” “还有......” 我的脸色隐隐发白,不由得问诺苏:“他们是怎么打?和拳击一样吗?戴拳套,以读秒十秒来判胜负?” 诺苏回头看我,唇边带着一丝讥嘲:“拳套?没有。对手失去意识,算胜利。如果你愿意,可以打死。” 我的脸色瞬间惨白。 “矿谷不养没用的废物。”这句话,诺苏说来,竟然十分流畅,毫无口音:“所有的人,都曾经是这里走出来的胜者。拿下那盒黄金,就可以留在矿谷成为成员。” 台上,主持人已经宣读完一轮规则,刚刚叫到名字的穆则帕尔最先上场,似乎是为他安排了一个排名比较靠后的选手。主持人退出铁笼,同时笼门放下,裁判站在高台上敲了一声钟,笼中的两个人开始围着擂台缓慢的移动,观察着对方。 穆则帕尔是个典型的维族大汉,棕色头发、浑身暴涨的肌肉,个子至少一米九,光脚站在台上,仅仅穿了一条运动短裤,就像是一座山。而他的对手是个脂包肌的男人,没有他高,但更胖一些、更壮实,也穿着一条短裤,光头在顶灯下熠熠发亮。 两个人观察了对方好久,观众席都鸦雀无声,简直能听到无数擂鼓般的心跳声。 脂包肌似乎是找到了破绽,先发制人的扑上去,弹跳起来简直像一头河马。那一拳带着千钧之力砸下去,穆则帕尔脚下一个熟练的错步轻松避开,一晃头躲过了脂包肌闪电般的三连拳,左右摇摆的节奏很有韵律。第三记拳头晃过,他一矮身,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右手就是一记勾拳,准确的命中了脂包肌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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