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奥迪见讹人不成,撒泼道:“好啊,大家都来看,这家车行修车有问题,修了等于白修,出问题就算自己倒霉。谁来这家车行修车,就等着出车祸吧!” 修车的最忌讳这些了,况且晏桦最近本就火气大,孙奥迪算是撞到枪口了,他顺手抄起地上扳手,指着他道:“你再说一遍。” 孙奥迪怕晏桦年轻气盛,真把他给打了,哭天喊地跑着,“修不好车还打人呢!天理何在呢!” 他边喊边跑,整条街都听到他的声音。 晏桦被胖子和王润平两人,一个抱着腰,一个拦着胳膊,生怕他驴脾气上来,拦不住。 这有理都说不清了。 周扒皮和几个老师傅则去追孙奥迪,恨不得把他嘴给捂上。 其余几人则把晏桦劝回去,胖子累的一身汗,坐在旁边只喘粗气。 王润平也撩起背心擦着额头的汗道:“都好几年没见你这样了,今天咋回事啊。喝点菊花消消气。” 晏桦本就因为江野的事,胸腔有一股无名火泄不出去,看什么都不顺眼。尤其是孙奥迪这一闹,他心里愈加烦闷。 恨不得出去和这人打一架。 张工也默默叹气:“遇上这种人算我们倒霉,以后皮带快断的来,除了换新,一律不修。” 胖子担心地问:“刚才那人说几十万的合同耽误了,万一真让咱们赔怎么办?” 张工摇摇头,喝了一口菊花茶不急不慢地说:“看老板怎么对付吧。” “这点小事他要是应付不了,就白开这么多年店了。” 晏桦手里还握着那柄把手,眉头凝起,薄唇紧抿,因为夏天剃的寸头,此刻看上去更是有几分凶煞,身上的戾气也像是藏不住一般全部在此刻泄了出来。 前几年的温和好脾气都像是装出来的,此刻在他们面前才是最开始认识的晏桦。 失控,暴戾,不顾后果。 但这种现象还未持续到三分钟,就因为一通电话的到来而全部消失。 在晏桦看清手机上的来电信息时,他丢下手中的扳手,眉眼柔和几分,神情也不似刚才紧绷。 车行的人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晏桦。 “喂,小野。有什么事情吗?”晏桦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吓人。 江野醒来后就想给晏桦打电话了,但是又怕他还在忙,纠结许久后还是决定挑着饭点的时候拨通了电话。 “桥哥,你还在生气吗?”江野问。 晏桦无声地叹了口气,“我没有和你生气,我只是担心你,以后回家早一点,十一点已经很晚了,你知道吗?” “桥哥,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那么晚回来了,我保证。” “嗯。下次早点回家。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如果说对孙奥迪是直抒胸臆地生气愤怒,那么对江野,晏桦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把这辈子所有的好脾气和耐心都用在江野身上了。 养孩子真难。 晏桦想要当一个合格线以上的哥哥。至少要比周立伟这个不合格的父亲好。 周扒皮回来时,满脸的不耐烦,骂骂咧咧地说:“真他爹的晦气,早上听到乌鸦叫果然没好事。” “老板咋整啊?我们真赔钱啊?”胖子追着周扒皮问。 “赔个几把,我把店卖了赔他?晏桦你也是,遇到这种人,就别给他修啊。现在甩都甩不掉了。” 周扒皮倒也不是真的有多担心晏桦,如果真要赔,晏桦穷光蛋一个,光脚不怕穿鞋的。他好不容易开的店,可不能就这样搅黄了。 他想了下说:“算了,晏桦,你这几天放假回去,躲一躲。” “别让这孙奥迪找到你了。” 周扒皮想的是把晏桦支走,等孙奥迪来闹时,就说他不干了,跑了。有事让他去找晏桦。 二来也是晏桦最近脾气肉眼可见的不好,他也真怕按不住这个刺头,把人揍了。自己才是真的要赔钱了。 “放到什么时候?”晏桦问。 周扒皮也烦得很:“鬼晓得啊,你惹出来的事,还得我让给你擦屁股。你回去好好呆在家,把脾气再练好点。还以为你这几年改好了,今天一看还是老样子,你简直是我祖宗。” “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再什么时候来。” 晏桦也没了上班的心思,收拾了几件衣服就直接骑摩托回去了。 等他到了家门口时,才发现自己又没带钥匙。从前回来都是和江野一起,他开门。 江野现在又不知道去哪了,大周末的,不在家。 晏桦门都进不去。 峰子就从厨房端个菜的功夫,店里就来一尊大佛。 “哟,今天什么日子啊。”峰子打趣地笑了一声。 “钥匙给我。”晏桦掌心朝上毫不客气地说。 江野一个小孩在家,晏桦总归不是很放心,所以又在峰子家里放了一把备用钥匙,以防万一。 “放家里呢,等会给你拿去。咋,小野又不在家?” 晏桦灌了一大口凉水,“十一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在家,十二点半的时候人就不在了。” “别说你了,我都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他没来你这吃饭?”晏桦皱眉问道。 峰子拉开椅子坐下:“好久没来了,说学校考虑小升初学习紧张,中午和晚上都有小食堂。” “周六周末呢?” “老大,小野周六周末不都是去找你的吗?”峰子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晏桦。 晏桦靠在椅子上,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他会不会去找你了啊?”峰子突然提醒一句。 “靠。”晏桦猛然站起,但是很快又意识不太可能,“他要去车行肯定会跟我说的。” “万一呢?” 晏桦也越想越嘀咕,掏出手机,“不会这么巧吧?” “喂,胖子。” “怎么了,晏哥。” “小野有来找我吗?” “没有啊,没见到人啊。” 晏桦哦了一声,“那如果他去了你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没去?”峰子问。 晏桦挂断电话,“你说他可能去哪?” “我哪知道。你弟弟又不是我弟弟。” “他平常会去哪啊?” “图书馆,体育场,少年宫。”晏桦想起几个地名。 因为怕江野在学校受欺负,晏桦还给他报了武术班以及一些兴趣爱好班,偶尔画画练字,不过江野除了武术,其他都没啥兴趣。 但是这些地方都在建设车行附近,不在家这边。 “你着急就去找找呗。”峰子想起了什么突然问,“我靠,你不会因为想江野就突然回来了吧?” 晏桦:? “我晚点跟你说,车行出事了。我最近也算是倒霉。” 还没等峰子再问点什么,晏桦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峰子撇了撇嘴,怪声怪气道:“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担心弟弟吗?”
第18章 江成 晏桦将江野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但是都没有看见他,于是只能拿着备用钥匙先回家。 可就刚踏进家属院大门时,晏桦就发现了楼下的江野。 正当他准备出声时,却发现江野对面站的正是两年多未见的江成。 阴魂不散。 “你在这干嘛?”晏桦大步向前,站在两人中间,将江野护在身后,语气不善地质问道。同时回头小声问江野,“没事吧?” 江野摇摇头。 江成此刻西装革履,脚下的皮鞋亮的反光,就连头发都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与之前落魄的样子截然不同。 反之晏桦,从修理厂急匆匆地赶回来,身上还穿着深蓝色工装,帆布鞋上沾着油迹,手上也残留着汽油的味道。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江成扶了扶镜框,视线上下打量着晏桦,略带鄙夷地说:“晏桦啊,几年不见怎么还是这个鬼样子。” “跟你有什么关系。”晏桦不耐烦地问,“你来这干嘛?” 江成提高嗓门说:“我来这干嘛,我当然是来看我儿子的了。” “你先上去。”晏桦示意江野。 江野却没有动,只是对着江成说:“你先走,我要回家了。” “回个屁的家,这他妈是你家?”江成斯文没装上三分钟,又露出本性。 江野皱眉,语气不耐烦:“你能不能先走?” 江成看向江野和晏桦,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说:“行行行,我先回去。” “有事爸给你打电话啊。”江成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在耳边。 确认江成真的走了后,晏桦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动手?” “桥哥,我没事。”江野眼神中露出藏不住的欣喜,“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晏桦一边将江野手里的书包接过来,一边说:“休假了就回来了啊。” “你爸什么时候回南江的?” 自从两年多以前把江成吓唬一顿后,还真是安静了几年,只是没想到又突然冒出来了,还人模狗样的,像是发财了。 江野犹豫地说:“可能前段时间回来的吧。” “他最近都来骚扰你了吗?”晏桦担心这个。 江野摇摇头,“只是有时候会突然到学校门口接我。” “没打你?”晏桦再三确认道。 “没有。” “你……”晏桦欲言又止,“你这个周和他一起过的?” 江野再次摇摇头,“不是。我刚才去图书馆借书了,回来他就在楼下了。” “我不知道他会来。” “没打你就好。” “下次他要是敢跟你动手,记得跟我说知道吗?”晏桦语气中满是担心。 和在车行凶神恶煞的样子判若两人。 江野却不自觉低下头,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桥哥,你这次放假放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什么时候回去。” 至少得等到周扒皮把孙奥迪的事情给解决了。 “是车行出什么事了吗?” 晏桦平常一个月只休息三天,有时候忙起来,一天都不休息,除了每年暑假会请假带他出去旅游外,之前还从来没有无缘无故放长假的情况。 晏桦不想让江野担心,糊弄地说:“没什么事,就是我前段时间太忙了一直没休假,最近有空抽了个时间休息一下。” 江野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晏桦将钥匙插进锁孔,推开门问,“中午想吃什么?” 江野放下书包心不在焉,“想吃面。” 他钻进厨房想要一起帮忙,却被晏桦赶了出去。 “去看电视。”晏桦摆摆手往外赶人。 江野却不想看,待在厨房门口,帮忙洗菜。 厨房内水流声哗哗作响,晏桦从冰箱拿出面条:“感觉你最近总是没精神,没睡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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