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时注意点啊,你家还有个孩子呢。” 晏桦眉头深深拧起,“那人长什么样,是不是戴个眼镜?瘦高个,看上去很斯文的样子。” “哎对对对,带着眼睛看着还像个读书人,但是眼睛不老实的很,总是盯着你家门。” “靠。”晏桦一脚踹在墙上,墙皮窸窸窣窣掉落一些灰渣。 “你认识这人啊?” “他爹。” 峰子愣道:“骂我干啥。” “没骂你,我说这人就是江野他爹。”晏桦没好气道,这个狗皮膏药还甩不掉了。 “卧槽,他想干啥?” “天天跟个鬼一样在这晃。放假江野去你那还好,这平常上学怎么办?” 晏桦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办法,挂断电话后,心里更加烦闷,径直朝寝室走去。 推开门时,江野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桥哥,你下班了?” 晏桦拍了拍他的背,提醒道:“挺直,坐好。” “作业写完了吗?” 江野点点头,“写完了,在预习新内容。” “嗯。”对于江野的学习,晏桦是不担心的。总操心的还是他爹的事。 “上个星期,你爹有没有来找你?”晏桦随手翻着在一旁的课本问道。 江野小声嗯了一声,“有。” “他有对你做什么吗?”晏桦担心地问,“为什么不跟我说?” “因为他没有打我,我就不想让你担心。” 江野每次委屈时,眼尾都会微微下垂,看着可怜的很。似乎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偏偏晏桦就吃这招。 江野也清楚这一点。 “没有怪你,你别哭。”晏桦只是发愁他爹要怎么办。 “他跟你说什么了?” “问你对我好不好,你人怎么样,问你有没有钱养我,钱够不够?” “没有说带你走?”晏桦问。 江野摇摇头,“他最近没钱养我。” 晏桦下唇已经被咬出牙印,但是却没有合适的对策。 “桥哥,我不会跟他走的。” 晏桦摇摇头,不是担心这个。就怕这人丧心病狂,做出什么伤害江野的事。 这时晏桦才理解峰子说的那句话,养一个小孩有多么的艰难,不是他懂事听话,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江野从晏桦脸上看出了烦恼与纠结,“桥哥,你是要送我走吗?” 这一问打断了晏桦的思绪,他摸了摸江野的脑袋安抚道:“不是,不要胡思乱想。” 江野手上握着笔,视线却停在晏桦脸上。 “要不,我给你找寄宿?”晏桦突然生出了寄宿的想法。 江野虽然没有拒绝,但是嘴上可以挂瓶酱油了。很显然不乐意。 晏桦也知道江野不愿意,没有再勉强。 思来想去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他辞职,重新在家附近找个活照顾江野。要么把他爹的事情解决了。 “桥哥,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之前他老是躲债,去外地找生意,说不定那天他的那些债主又发现他了,他就跑到外地了。” 江野无意的一句话提醒了晏桦。 “你知道他的债主有哪些吗?” “不用认识,知道名字就行。” 江野想了下,“有个叫胡三的,还有个叫贾海的。其他的我就不记得了。” “行,我知道了。细节再跟我说说,借条之类的有吗?” 晏桦有了主意,心情也好了许多。拍着江野的脑门道:“走,出去吃饭。” “桥哥,你是有什么办法了吗?”江野想要知道他哥想出什么招了。 “你不用操心,乖乖在家就行了。” 当天晚上,晏桦就给峰子打了电话,问认不认识一个叫胡三或者贾海的。 “胡三我不知道,贾海我倒是清楚,我有个堂哥和他是亲戚,之前在南州区开了个赌场,不过听说被警察封了,他人也跑外地去了。你问这干嘛?” “就他了。”晏桦拿定了主意,这人不在南江,最好借他的势了,况且峰子还有些亲戚关系。 “你去找几个人,凶一点,壮一点,最好脸上有疤,身上有纹身” “帮我个忙。” 峰子在另一边激动道:“咋了,要干架,我靠,一来就玩这么大?” “干你个锤子,我是良民。”晏桦一阵无语。 “我让你找演员,不是让你找流氓。” “帮我找几个,等江成这个王八蛋再到我家楼下在晃悠的时候,你就带人去堵他。问他什么时候还欠贾海的两万块,99年在南州区葡萄湾赌场的债。” “你明白我意思吗?” 峰子自小跟晏桦一起长大,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明白了。 “还得是你,脑子转得快。” 狐假虎威,真的债主找不到,假的还不行吗? 总之把这个王八蛋唬住,以后别来他家门口晃悠就行。 峰子的速度确实很快,找了自家的几个表兄弟,都是厨子。光头,凶神恶煞,把江成堵在巷子里,甚至都没动手,就把这人赶跑了。 听筒另一头,峰子眉飞色舞地说着那天的场景。 “我堂哥听说这事,还特意给贾海打了电话,居然真的联系上他了,他就把这事一说,贾海就把欠条信息什么都告诉我们了,还让我们如果能要上债就要。” 峰子粗着嗓子模仿着堂哥的语气道:“海子去外地前,特地给我交代了,让我务必要把他在南江的债都收回来。” “笑死我了,怂包一个。就知道拿老婆孩子撒气,呸!” 峰子得意道:“反正以后再让我在这片看到他了,我就按这招来。” “多谢,回头请你们吃饭。” 晚风吹过晏桦的发梢,他靠在松树下望着天上的月亮,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一人一树显得有几分孤寂落寞。 不过好在心里的一件事暂时告一段落。 日子又过了一年,江野的个子也像楼下的向日葵一般往上冒,只是一天比一天黏人。 这天车行来了个老主顾。 老远看到人来,周扒皮就站在门口谄媚地笑道:“宗老板,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周扒皮口中的宗老板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男人,在国外长大,近些年回国发展,出手阔绰,常年一身裁剪得体的西服,头发永远被发蜡梳得一丝不苟,开的永远是原装进口的豪车。 平常都是他司机过来,今天没想到真人亲自来了。 他公司名下的车都是在建设车行修理的,因此周扒皮看他就跟看财神一样。人还没下车,就到车门口迎接了。 王润平冷笑一声:“瞧周扒皮那样,恨不得给人当脚垫。” 晏桦心思却没有在周扒皮身上,死死盯着后面一辆皮卡上的摩托出神。 左边后视镜被撞的歪三倒四,碎得不成样子,右边后视镜已经不知所踪。车龙头也成了棵歪脖子树,油箱也漏了,更不用说喷漆之类的,被刮蹭得乱七八糟。 尽管如此,晏桦还是从车身上的Suzuki辨认出这是“铃木王” “瞅啥呢?”王润平好奇道。 “铃木王。”晏桦喃喃道。 “我的老天爷,被撞成这个鬼样子,这得废了。”王润平止不住地摇头,“可惜了。” 原装进口的铃木GS125少说也得一万多。 宗老板从车上走下来,今天难得没有穿西装,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整了一套白色机车服,平日里精致的发型也凌乱不少。 “很少见宗老板今天这个打扮啊,瞧这年轻不少。”周扒皮恨不得从头到尾把宗远夸一遍。 但很明显今天这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宗远黑着脸,阴沉沉地说:“这车收吗?” “哎呦,您这车怎么撞成这个样子了。”周扒皮故作大惊小怪。 “你就说能不能收吧?”宗远心情不好,懒得多说话。 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刚骑出去就翻车了。 “收肯定是可以收的,只是这车,啧,您也是看到的。”周扒皮搓着手想要压价。 就在这时,晏桦突然冒出来:“你不再修一下吗?” 宗远听声音是个小年轻,顿时没什么说话的兴趣了。 “说的轻松,你修啊?” 他刚打电话问了,撞成这样,还不如重新买一个。 整车原装进口,光换零件就够费劲了。他不差这点钱,只是懒得麻烦。 晏桦也不怵,直接回答道:“我当然可以修。” 听到这话,宗远这才有点兴趣,移过眼,上下打量了晏桦一番,瘦高的个子,穿着略宽松的深褐色工装,衣服上还沾着汽油。眉眼上挑,五官精致,在这歪瓜裂枣的修理厂人员中,长得极其出挑,别人拿着扳手像个拧螺丝的,他倒是像是来拍海报写真的。 大街上看一眼都不会忘的程度。 “长得倒好看,牛皮吹得也好看。”宗远不相信这么年轻的学徒能修好这车。 晏桦不卑不亢:“我没吹牛皮。” 宗远冷哼一声,“你要是能把这车修好,我就把它送你。怎么样?” “真的?”晏桦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问道:“我修好了真送我?” “你老板在这,我还骗你个小孩不成。”宗远示意周扒皮作证。 “一个月后我来看,你要是能修好,我就带你去过户,你要是修不好,你就别在这干了。我可不想让一个只会说大话的小孩修我公司的车。”宗远单手提着赛摩头盔饶有兴趣地看向晏桦。 王润平扒拉着晏桦低声道:“别啊,祖宗,你都出师了,才拿两月正式工资呢。” 晏桦丝毫不理会王润平的劝解,满口应下:“行,我修好了,这车归我。我修不好,我不干了。” “下个月我来找你。对了,你叫什么?”宗远根本不信面前的小孩能修好这车。 “我叫晏桦,日安晏,白桦树的桦。下个月要是没修好,我自己辞职。要是修好了,这车就归我了。”晏桦说话间已经拉上王润平去抬车了。 “你们这小伙子还挺年轻气盛的。”宗远瞧晏桦干劲十足的样子,不由得对着周扒皮笑了一下。 周扒皮挤了个难看的笑容。 晏桦真是他祖宗。车行正缺人呢,他倒好,直接说修不好辞职。 宗远走远后,周扒皮看着这辆斑痕满布的摩托,没好气地对着晏桦撒气:“我看我现在招人还来不来得及。” “不用费那劲。”晏桦一门心思在这辆铃木王上。 就连江野周六过来,晏桦都没空陪他,坐在一边看他哥修车。 “桥哥,这车能修好吗?”江野坐在小板凳上拿着水杯,好奇地问道。 “当然了,你不相信我?”晏桦调着离合,信心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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