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垂下头心虚地说:“不睡了。” 叶从鸢从厨房拿了一盘水煮蛋,分给大家。 冉白鹭好奇道:“怎么还有水煮蛋。” 叶从鸢沉默两秒后,还是给她留了面子说:“你昨天晚上买的,说今天早上要吃水煮蛋。” 其实是非要买一盒鸡蛋,想要孵出小鸡。 江野从盘子里拿出鸡蛋,剥好壳,递在晏桦面前。 晏桦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还是接过鸡蛋。 叶从鸢走到冉白鹭面前问道:“你不吃?” 冉白鹭头都没抬道:“没看正忙着呢。” 叶从鸢垂眼看见峰子正在给冉白鹭看手相,虽然是难以避免的接触,但是她还是极其不舒服,打断道:“看出什么了吗?” 峰半仙撤回手道:“看你感情坎坷,极为不顺。” 冉白鹭翻了个白眼:“谁让你看这个了,我让你看什么时候发财。” 峰子毫不留情道:“你都没有财运线,我怎么看?” 冉白鹭不敢相信地问:“我没有财运线?我以后要变成穷鬼了?” “你这肯定不准。”冉白鹭主打一个好的准,不好的不准,选择性迷信。 叶从鸢坐在冉白鹭旁边,握住她的手,对着峰子说:“你去给别人看看,那不还有两个人吗?” 峰子看了坐在一边吃鸡蛋的晏桦,嫌弃道:“晏桦左手掌心全是疤,能看出个鬼。” 本来初中的时候因为绑架案就留了一条很长的刀疤,去年暑假掌心更是被划得乱七八糟,别说财运线了,生命线都快看不到了。 “你看他右手呗。”陈静插话道。 峰子觉得有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晏桦面前。 晏桦瞥了他一眼,峰子自觉拐了个弯走到江野面前,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看他的,看看大学生的手相。” “伸手。” 江野虽然不信,但还是配合地伸出手,“准吗?” 冉白鹭提醒道:“好的准,坏的不准。” “瞧瞧人家的事业线,跟我们就是不一样。” “这事业线都不带分叉的,一路飞黄腾达,大富大贵。” 峰子紧紧握着江野手,一脸诚恳道:“苟富贵,勿相忘。” 冉白鹭也重复道:“苟富贵,勿相忘。” 江野哦了一声,不太关注事业线,反而问道:“感情线呢?” 峰子啧了一声,对着晏桦说:“小野都到问感情线的年纪了,你还单着,等着孤独终老?” “你管我?” “我才不管你。”峰子继续低头看着江野的手相。 江野问:“怎么样?” 峰子语气羡慕道:“婚姻幸福美满,事业一帆风顺,一辈子长寿无忧,天生好命。” 江野笑了笑,但是笑意并未达眼底,他肯定峰子看得不准了。 他都不可能结婚,哪有什么幸福美满的婚姻。 晏桦则半信半疑地看向峰子,问道:“能看出来他什么时候结婚吗?” 峰子冷哼一声,卖弄道:“现在知道问我了?” 晏桦故意轻蔑道:“看不出来直说。” “嘿,你还别逼我,我还真能看出来。”峰子扯过江野的手非要看出个好歹。 但是江野却没什么兴趣了,收回手道:“不想看了。” 根本不准。 峰子自己剥了个鸡蛋说:“小野自己不想看的,别怪我啊。” “要不我再给你看看?”峰子又打起了晏桦的注意。 晏桦把伤痕错落的左手伸出来,无所谓道:“看吧。” “你故意的对不对?你这个手能看出个啥,都是疤,生命线都找不到了。” 江野皱着眉头听峰子说话,内心加深了他的想法,肯定不准。 晏桦要活很久,必须要活很久。 峰子话是这样说,但还是端详着晏桦的掌心道:“也够服你了,这伤疤都成你生命线了。” 晏桦收回手,语气平淡道:“别看了,看也看不出来个什么。” 峰子又被嫌弃了,跑到阳台抽烟,不再搭理晏桦。 冉白鹭则靠在沙发上,手上还拿着扑克牌,无聊地洗牌。 晏桦则闭眼靠在椅背上按着太阳穴,因为昨天的酒,有些头疼。 陈静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人,打趣道:“怪不得他们三能玩到一起去。” 她依次用手指了指笑道:“烟鬼,赌鬼,酒鬼。” “三鬼。” 江野则替晏桦正名道:“桥哥除了应酬和聚会,在家从来都不喝酒的。” 陈静摇摇头,长叹一口气,调笑道:“你们瞧瞧,我还没说晏桦什么呢,家属就不乐意了。” 峰子在阳台配合道:“就不能在他们俩面前说对方一丁点不好。” 晏桦没有搭话,只是撑着脑袋有些头疼。 窗外一直下雨,天色昏暗无光,一行人只能待在别墅里闲聊。 晏桦手机突然响起,宗远找他有事,于是往楼上走去和电话里的人讨论事情。 其他人坐在楼下,冉白鹭指了指窗外道:“你们看,外面角落那是不是有条蛇。” “好像是,不过进不来,没事的。”叶从鸢顺着冉白鹭手指的方向看去。 冉白鹭轻笑道:“幸亏晏桦现在不在,不然他还要吓着的。” 峰子怔怔的望着窗外,心情沉重,叹了口气:“其实晏桦怕蛇这事还得怪他爸。” “为什么?”江野眼底多了丝探究,他只知道晏桦怕蛇,只当是对蛇的内心恐惧,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峰子回忆道:“当时晏桦估计才七岁多,有一次他爸喝醉了。” 冉白鹭手上捏着扑克牌,嘴角也没了笑意,面色凝重地补充道:“住家属院的人都知道,晏桦他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他爸就一直不喜欢他。每次喝醉都要骂晏桦,反正都是些很难听的话。” 她不想重复一遍。她也想不通这种恶毒的话怎么会从亲生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说出来。 江野静静地听着两人讲述他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眼底宛如冬日结冰的湖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峰子点燃烟,低声说:“那次他爸喝醉了,骂的很难听,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也没人去劝劝。” “但是没想到那次晏桦还被赶出来了。” 机械厂家属院五楼就晏桦一户。 “晏桦当时还刚上小学,被他爸赶出来后,就不敢上五楼,只敢待在四楼和五楼的楼道里,当时还没安声控灯。天一黑,楼道什么都看不见。” 峰子没了平日嬉皮赖脸的样子,吐出烟雾,“谁也不知道他在那待了多久。反正我妈半夜十一点多想起天台衣服没收去楼上时,晏桦就蹲在那了。” 江野攥着手,指尖被捏得泛白,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妈发现晏桦的时候,他手已经被蛇咬了,又肿又紫。” “给他家敲门也不开,就连送医院都是我爸妈送的。” “听我爸妈说,清洗伤口的时候,晏桦吭都没吭一声,那天晚上在我们家睡的,还一直说谢谢叔叔阿姨,会把医院的钱还给他们的。” 峰子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声音沙哑,“他当时还不到八岁。” 平静的湖面出现一丝裂缝,铺天盖地的浪潮随之倾泻而出,毫不留情地吞噬江野,让他无法喘息。 在这一刹,江野体内的血液似乎也随之倒流,穿过流逝的时间,抵达那个黑漆漆的楼道。 他不知道晏桦在被赶出家门,被蛇咬,独自一人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楼道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很无助,很害怕。 江野已经快要疯了。 他不断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是年长的那一个,为什么不能早点去保护晏桦。 他痛恨自己的年轻弱小,这已经成为他此生无法解脱的枷锁。 破3000收藏了呜呜呜,开心。 这章评论掉落红包,分享下我的喜悦。
第60章 迷茫 晏桦挂掉电话回来时,客厅内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 “怎么了?”晏桦打破沉默轻笑道。 “没啥。”峰子掐灭烟头,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 晏桦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窗外,雨声未停,“外面还在下雨,今天还出去吗?” 冉白鹭:“等会去吃饭吧,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博物馆之类的逛一逛。” 晏桦应了一声,没什么意见。 “怎么了?”晏桦注意到一旁的江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情绪不对劲。 江野摇摇头,他像是也被蛇咬了,蛇毒阻塞了他的声音,蔓延至他的全身,让他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抬腿往楼上走去,晏桦好奇地跟上,直到走进房间后,才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江野抵着门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晏桦还没来得及推开他,突然听到一句。 “桥哥,对不起。” 江野声音夹杂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晏桦正欲推开的手缓缓垂下,轻声问道:“怎么了?” 江野许久没有说话,只是环着晏桦的手越来越紧,怕自己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回到黑漆漆的楼道。 晏桦被江野悲伤的情绪所感染,伸出手拍着江野后背,用着尽量轻松的语气说道:“又做什么坏事了,赶紧坦白。” “不然我等会生气你再说就来不及了。” 江野将头埋在晏桦脖颈处,小声道:“我不该上次带你去樟树林。” 晏桦愣了下,反应道:“你说去你学校那次?” 江野喉咙里发出一声艰难的应声。 “为什么?”晏桦不解。 江野声音嘶哑,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那里会有蛇。” 他不该为了让晏桦依赖他,而做出会让晏桦感到恐惧的事情。 或许对他来说在樟树林的记忆美好快乐,但是对晏桦来说呢? 他是不是会提心吊胆,甚至会想起童年那段被蛇咬的痛苦记忆。 晏桦松了口气,“就这?” “没别的了?” 江野回答道:“没有。” 晏桦知道没别的事后,放心地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不是没蛇吗。我这不好好的。” “好了,没事。”晏桦揉了揉江野头发安抚几句,顺便提醒说:“别抱了。” 江野默默松开手,没有耍赖,只是眼底透着散不开的悲伤。 晏桦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面前的江野,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江野简略带过,“刚才峰子说你小时候被蛇咬过。” “哦。”晏桦没什么反应,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轻飘飘道:“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也亏了他还记得。” 他一笔带过曾经的经历,不愿打开尘封记忆的潘多拉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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