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之琼瞬间皱紧了眉,他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尤其是在没有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 “谁准你进来的?”越之琼推开门,冷声说。 周由转过了头,脸上带着不知所措,他长得和他妈妈很像,属于眉目清淡的类型,看着很舒服:“哥,你手机响了,我想拿过去给你的。”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越之琼拿过一瞧,一连串的红色提示,所有的未接电话都来自于一个人,封云尘。 这人找自己干什么? “哥?”周由舔了下唇,小心翼翼地喊道。 越之琼没理,不耐烦地将一直吵嚷的电话挂断。 房间安静了。 “别再让我看见你擅自进我房间。”越之琼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男人。 私人领域被闯入的感觉令人暴躁,小的时候妈妈曾经和他说过这样不好,他想过改的,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去尝试,就被人强迫带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从此,占有欲变得越发偏执。 不过这里不是老家,他一向只觉得除老家外一切住所都只是暂住,这间卧室也算不上他的私人领域。 越之琼气消了些,心想,还是早点离开这破地方吧。 对了,回去经过花鸟市场还可以买两条鱼,喂鱼挺有意思的。 人已经走出了门,身后传来周由说不出情绪的问话:“刚才是云尘哥给你打的电话吗?” “啊。”越之琼好笑地看他,他盯地紧,直把周由盯得脸上泛起了红,才终于说:“是啊,所以呢?” 所以?周由有千百句疑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越之琼也没有追究他想法的意思,只是返回房间时随手将桌上那副新买的牌抛进周由的怀里。 “送你了。”声音冷淡。 那副牌他很喜欢,可惜被人动过了,他的记性很好,牌盒摆放的角度恰好与桌上铅笔的角度一致,而在刚才,它们之间不再是平行关系。 * 听筒里被挂断的铃声与窗外雷鸣混杂在一起,刺耳到穿进耳膜。 封云尘手指用力到发白,他坐在棕色的真皮沙发上,一侧的矮柜突然砰的一声响,是手机撞落的声音。 他先是不解,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越之琼为什么会挂断他的电话,紧接着是气愤,可这是在气愤什么呢,因为他不接自己的电话吗? 封云尘闭上眼,后颈枕在沙发上,莫名的,那些过去他不曾回忆过的事情都一一在此刻出现于脑海。 是秋天,白桦树的叶子金黄,落了厚厚一层,空气中弥散着糖炒栗子的厚实味道。 务明大学的校园内,他跟越之琼约好要去爬山,他们定下了时间,也定下了见面地,谁知去的路上却突然被朋友拉去,说是今天周由的画出展,他们作为朋友该去道贺一声。 封云尘犹豫良久,最终见时间还早,便电话通知越之琼自己可能会晚一点到。 这一晚,就晚了一整天。 向周由道贺后,是庆祝餐,庆祝餐后是拍卖会,接着又是一通庆祝。 身边的人太多,吵吵嚷嚷地让他分不出一点心思,他将越之琼彻底忘在了脑后,甚至,觉得越之琼一再打来的电话太过扰人。 最终,没有任何解释地挂断了来电。 他不知道越之琼在那之后有没有再等他,不过那天夜里突然降了温,一夜由秋变成了冬,他只在第二日清晨,见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越之琼。 他说:“你没事就好。” 那个时候他还不喜欢越之琼,越之琼太吵了,像是一只蹦蹦跳跳的鸟雀,不过初一见面,就吵吵囔囔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自己。 喜欢,真的会有人喜欢第一次见面的人吗。 雷鸣越来越响,暴雨如约而至,封云尘睁开眼,心道:别多想,之琼是那么喜欢他,一定是现在在忙的原因。 * 淮岷市终于天晴,天空如被洗刷过蓝的动人,路边绿化带里的垂丝海棠落了一地碎瓣,一层粉意。 花鸟市场人挤人,越之琼小心抱着玻璃鱼缸,他从一间间屋檐下穿梭而过,人声鼎沸,金鱼尾扫动水面,与行人隔着玻璃相望。 幼小的带着呜咽的狗叫声从橱窗里传来,越之琼望过去,是一条萨摩耶,它看上去很小,受了伤,蜷缩成一团。 “在看什么?”有人对他说话。 越之琼转头,封期今天没戴眼镜,套了件藏蓝色的运动外套,是他挑的那一件,里面是件黑色背心,袖子高高捋起,露出精壮的手臂,指关节上缠了白色绷带。 跟昨天相比,如同两个人。 越之琼眨了眨眼,似是不适应,心脏跳的飞快,催促着他开口说话:“你的手受伤了?” 封期轻笑一声,解开手上绷带,说:“没受伤,我刚从那边的拳击馆出来。” 越之琼抿了下唇,耳后泛起一点红,太尴尬了,方才他居然以为自己回到了第一次见封云尘的时候,还傻愣愣去问手是不是受伤。 他抬手去摸发烫的耳朵尖,怀里鱼缸往下一坠,缸面倾斜,被从身侧伸出的一只手牢牢接住,水顺着那只手的指缝往下流。 “是在看那条萨摩耶?”帮忙稳住了鱼缸,封期抬了抬下巴,又说:“很像那只狐狸。” 越之琼先是愣了一下,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漫画中的狐狸,很少会有人和他提及这些,他从未隐瞒过什么,但身边的人除了宋明清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他有画画。 “你等我一下。”越之琼将怀里鱼缸交由封期保管,他想养这只萨摩耶,就如封期所说,它很像自己画的那只狐狸,浑身雪白,眼镜像是一对黑葡萄,只是如今没有神的半闭着。 老板是个长相富态的女人,穿着件长袖连衣裙,见到越之琼对狗狗有意思,藕节一般地臂膀朝趴着的狗招了招。 这只狗很聪明,喉咙中对越之琼发出呜呜的两声,乖乖的也不动。 “这只狗是前几天在巷子里捡到的,后腿断了一只,它挺喜欢你的,你要愿意养它,就摸它脑袋,它要是不反抗,就是同意了。” 越之琼试探着伸出手,狗看上去还很虚弱,他不敢去碰,虚虚地照在上面,正在心底想着怎么能轻点,就被软毛撞了个满手心。 “汪!” “它同意了!”越之琼眼睛发亮,下意识朝着身边的人看过去。 封期半蹲在他身侧,轻笑着问:“打算起什么名字?” 越之琼对起名的事一向不擅长,漫画中的狐狸就叫小狐狸,按照他的习惯,这只白色小狗,应该叫:“萨摩?” ··· “这会是一个独特的名字。”
第7章 萨摩的后腿还没好,如今自己行动不方便,只能被人抱着,越之琼的小电车就显得不太方便了,好在封期今天开了车。 清水园距离这边不远,是个普通的新小区,唯一值得提及的是绿化做的不错,一年四季都有景,此时正值春夏交际,花草处于旺盛时期,山茶、月季都开得好。 “上来请你喝杯咖啡?”越之琼挑了下眉,他通常不会主动邀请别人,可今天的封期太像,让他着了魔地说出邀请。 封期靠在车门旁,闻言点头跟上。 萨摩不愿意被封期抱,它个子中等,但一直抱着它却也让越之琼累到出了汗,他人走得慢,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他跟在封期身后。 萨摩不熟悉环境,爪子在越之琼怀里挣扎,越之琼只能低头去哄它:“我们很快就到家了,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 他说的专注,丝毫没发现已经到了门边,而身前的封期也停住了脚步,额头撞上挺拔的脊背,力道不重,让人想起小动物无意撞上人的模样。 “抱歉。”越之琼笑着说,他个子比封期矮上一点,微微仰头,下巴抵上封期的肩头,两人的面容在对方眼中无限放大,近到可以观察到越之琼眼皮上红痣的形状,借着这个动作,他开了门。 封期慢半拍地跟着进门,眼睛微眯了眯,指腹无意识去摸了摸肩头的那一处。 玄关处有面长镜,越之琼半蹲在地,手指轻抚着萨摩的下巴,视线的余光却将封期的全部动作都捕捉到。 似乎是瞧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他连唇角都是上扬的。 越之琼家里的布局和寻常户型很不一样,穿过玄关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客厅也太小了,四四方方的不大一块,被雪白的墙壁包围着,收拾的很干净,绿色植物极多,沙发,茶几,电视柜,无论哪出都能看见一盆绿植。 整个客厅给人的感觉像是误入了森林。 封期抱着那个已经撒了一半水的鱼缸,视线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一个樱桃木的矮柜上,那里摆了副画,画的是朵蓝紫色铁线莲,这幅画极大,色彩绚丽却又和谐。 “鱼缸放在这里可以吗?” 越之琼还在哄着萨摩,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随口说:“暂时放那吧。” 萨摩胆子太小,根本不肯离开越之琼的身边,越之琼动一步,它也要紧紧跟上去,偏偏它的后脚又没好,弄得越之琼很是无奈。 “抱歉,看这样子是没办法煮咖啡了。”越之琼指尖轻点着萨摩的脑袋,他说话时眼睛会直勾勾看着对方,那双蓝色瞳孔突然升起了笑意:“作为补偿,请你吃个午餐,点外卖,介意吗?” 他新上任的男朋友是个好说话的人,安静点头表示全凭他做主。 越之琼喜欢两种人,一种是能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帖不让他操心的,一种就是这样全凭他做主的。 从常去的餐厅点了几个菜,这是淮岷市少有的符合他口味的餐厅,厨师是他老家的人,老家地方偏北,是个十八线开外的小县城,那里的菜色总是重油重盐,对于淮岷市的人来说实在重口了。 想着封期可能吃不习惯,又找了家据说风评不错的淮岷餐厅,点了几道清淡的菜。 点完菜,越之琼找了部电影,拉着封期一起看,沙发不大,坐了两个人,萨摩就只能委屈趴在地毯上。 越之琼总是过分懒散,最常被人诟病的就是坐没坐相,影片不过才播放了一个开头,他就盘起腿,身体越来越歪,放在身前的手也逐渐变了位置,撑在两人之间那并不宽阔的中间。 尾指抵在封期的大腿上,能感受到那里传来的炙热温度,他轻轻动了动,指尖搔了搔那处。 封期将注意力从电影拉出,这是部悬疑片,让他一直跟着细细思索,此刻,看向越之琼的那双眼睛依旧暗沉,如同在探寻。 “借我靠一下。”越之琼没问可不可以,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封期果然没有拒绝。 他躺在封期的腿上,两只腿打在沙发的扶手上,双脚凌空地荡着。 “你今天不需要上班吗?”越之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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