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非常安稳,日光照射到室内的时候,南有岁也没有松开过他,还装睡了好一阵,因此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再多抱一会他。 这场持续了一晚上的肢体接触留下的感觉延伸到了冬季,某个什么节日也不是的平常天,南有岁和朋友们出去聚餐,老板笑着说要献丑上台唱着歌,唱的都是烂大街无营养的歌曲,恰好在老板夹带私货唱自己的最爱的冷门歌曲时,江应浔带着户外的霜寒进来坐在南有岁的身边。 “你来得好晚,我等了你很久。”目前为止,南有岁完全能够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语气里还带着点责怪的意思。 “抱歉,路上堵车了,下次我再早一些出门。” “还是算了,让你提前到我也会感到很不好意思,别等那么久。”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里有歧义,南有岁和他说着悄悄话。 “没关系,我会等你,多久都可以。”声音淹没在人群爆发的笑声之中。 南有岁下意识看向那边,错过了江应浔说的话,他立刻回过头问道: “你说什么?” “没。”这种话说一次就够了,而且也没有什么摆出来强调的必要性,所以他没有重复。 饭局结束,行走在寒冷的街道上,暖黄的人造灯光点缀着瞳孔,步伐依旧很稳,只是缓慢了一点,一切如常,南有岁忽然拽了拽江应浔的袖子,踮起些脚凑近了在他的耳边说话。 “我喜欢你,我们能在一起吗?”说完才觉得不安,南有岁自顾自补充着, “我是认真的,能分得清任何情感,如果你想问我喜欢你什么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喜欢你的一切,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反正不是你抱住我的那个晚上,应该是更早之前。” 比起南有岁,更无所适从是的江应浔,即便面容上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是一样地面无表情,他看见南有岁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喷嚏,立刻帮他把围巾围上,动作很慢,这样就可以借此想得更清楚更多一点。 “你喜欢我吗,我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从小生长在习惯表达爱意的家庭中,南有岁最不怕的就是表白这件事情,其他重要选择上他的情绪可以复杂,会产生退缩的心里,但唯独表明心意的时候,他觉得就仅仅是在陈述爱意而已,这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在等待答案之人的世界里,停顿的时间漫长到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从世纪初到世纪末,终于在故事的世纪末里,南有岁听见了答案。万幸是的,世纪末没有烂尾,而是初生。 “我也是,很喜欢你,和你是一样的心情。”江应浔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腔,移到心脏上, “能感受到吗?” “你脏跳动的速度比我还快。”南有岁笑笑, “我已经知道你很喜欢我了。” 临近寒假,他搬去了江应浔在校外住的地方,所有新添置的家具都在预示着这里将会有一个新的存在。 在恋爱上没有任何阻隔,可以随心所欲做很多事情,亲吻拥抱和看电影做饭这些事情并不冲突。 华灯初上,窗帘拉开的时候,透过高楼的落地窗,外面景象一览无余,长时间的吻和更深入的行为结束了,他们真切地感受到黑夜和白天颠倒,南有岁穿着江应浔的睡衣,找了好一会儿才踩到拖鞋上,说要出去喝水,走路走得并不是很稳当。 “你别动,我去帮你接水。”江应浔把他按了回去。 在此期间南有岁也没闲着,小腿晃到了旁边柜子的支腿, “嘶”一声他摸着自己被碰到的地方,灯光通明下他看见最下面的一层柜子被碰得滑出一些,里面貌似是张照片,带着十足的好奇心,他拿出来看了。 “过来喝水。”江应浔握着玻璃杯回来了,正巧看见垂下头在看照片的南有岁,轻轻地拍拍他的脸颊,杯口对上他的唇缝,顺着他仰起头的动作喂他喝水。 刚咽下去,南有岁就迫不及待想要说话,他指着照片,说道: “你怎么也有这张照片,所以我旁边那个小孩,真的是你,对不对?” “嗯。”江应浔淡淡地回答着。 “在酒店的那次你还瞒着我,要不是我发现了,我可能一直都不知道这是你。” “这很重要吗?”江应浔真心发问,内心隐约地在期待着一个答案。 “当然重要。”南有岁点头, “我也想参与你的童年,虽然我们那时候不算认识,但也算是认识啦,还有这张合照见证。” 突然意识到什么,南有岁很抱歉地继续说着, “我没认出来是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忘了的。” 江应浔笑了一声,把玻璃杯放回柜子上, “我们相遇的时候只有三四岁,记不住很正常,况且又是一面之缘。” “还好我们又重新相逢了,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喜欢。” 江应浔被他这番听起来很理想化浪漫主义的言语笑到了,他耐心地提出疑问, “如果没有重逢呢,从此之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那我会一直找你,一直找一直找。” “你都不认识我,要怎么找?” “所以我说命中注定呀,不管怎么样用什么方式,我都会找到你的。”南有岁牵着他的手, “不管在哪个角落,哪个地方,又或者是哪个世界,我都要找你,然后和你在一起。” “这么执着,一定要是我吗?”江应浔没有笑,牵手的手指越来越收紧,内心被翻滚的温热血液充斥,皮肤表层却是变得越来越冰凉。 “对,其他人都不行。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有喜欢上任何一个人,还以为自己有什么问题,怎么一个喜欢的都没有。”南有岁开着玩笑。 江应浔亲了亲他的眼睛,鼻尖和唇角,相握手心的温度烫得像正在经历一场高烧,用低沉的声音道: “谢谢你喜欢我。” “不用谢我。”南有岁喘气间隙说着话, “所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吗?” 静默了很久,细细密密的亲吻如同连绵不绝的雨,江应浔缓缓说道: “小的时候我的父母都不在身边,只有我自己一个人,除夕夜,家里阿姨带我出了门,路上人很多,我一眼就看见了你,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小孩,你的爸爸妈妈对你也很好,实话说我很羡慕。” “然后你向我跑了过来,递给我很多糖果说想要和我一起玩,揪住我的衣服不让我走,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一次听见江应浔讲述他的童年,想象出了孤独的场景,南有岁抱紧了他的胳膊,说着别的话调动些气氛, “我那个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这是什么描述词。”江应浔被他毫无顾虑的话逗乐,摸了摸他的头发, “总之我们在那里待了半个下午,直到天黑,就分别了,离开的时候你又往我的口袋里塞了几盒薄荷糖,其实我不太喜欢吃糖,所以不知道它竟然是这么冰凉的味道,很难适应。” 听着江应浔说出不符合他气质的吐槽之类的话,南有岁压着笑声, “那我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哭着闹着不要走啊。” 意外地,江应浔摇摇头,说道: “你很乖,不会吵闹。” “噢。”南有岁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好可惜啊,那我们之后……我好像想起来妈妈说我们上过同一个幼儿园,不过后来我转走了?” “是的。”江应浔回想着小时候的事情, “你是半途转过来的,那几天我刚好生了病,没有怎么去过学校,修养好回学校的时候,你就转走了。” “可是我为什么压根就没有看见你。”南有岁疑惑着, “你是什么时候看见我的呢?” “你刚站在教室里,我就被阿姨带走了,我看见了你书包上的挂坠,靠着它认出来的。” “那后来呢,我们有没有再遇见过。”呢喃着,在南有岁的记忆里,他是不记得的,但没想到江应浔竟然点了头,又是一次阴差阳错。 “初中路过了你的学校,我看见你和朋友走在一起,再往后一些时间,我去你们学校参加竞赛的时候,也遇上了你,你还好心地帮我指了方向,不过你似乎没有认出来我。” “我怎么这样啊,每次都认不出你。”南有岁有些懊恼, “那个时候你长什么样子,有多高啊?” “比现在矮上一点,长相的话,我也说不清。” 南有岁比划了一下身高,问道: “是这样吗?这样高?” “差不多吧。” “那我怎么认得出来,从那么小长到那么高,我也不敢想呀。”南有岁叹了声气, “如果我早点认出来你就好了。” 江应浔摇摇头,没有回答。 “话又说回来,这有什么可值得隐瞒的呢,我们在更早以前就碰见了,这不是更好吗。”南有岁没有忘记这个核心问题。 “因为我一直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江应浔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哪怕是在戳穿自己藏了好多年的秘密,他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波动, “我想等你真正认清自己的感情,不论是什么,不想让你因为我喜欢你而有负担。” “被喜欢会是负担吗?”南有岁思索着这个问题,他很认真在脑内结合事实中的例子,想了好久,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也许会是,但你喜欢我,对我来说绝对不会是负担,毕竟从一开始是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聊着聊着又吻了起来,南有岁陷在床里,急速呼吸的时候试图让自己的视线对焦, “你是暗恋了我好久吗?” “嗯。”江应浔回答他,手掌覆在他的腰侧, “不过现在最好别说这些。” “为什么?” 单纯的眼神只会让江应浔觉得更加失控,手掀开睡衣下摆伸了进去,摩挲着细腻的皮肤,声音沙哑着, “我也不是很有耐力,特别是和你待在一起的时候。” 细碎的喘息消失在进入深眠的黑夜中,整个世界陪着他们一起沉睡。 转到了又一年的新年时刻,南有岁已经把这件事情在心里揣摩了很久,饭桌上他咬着筷子,思绪回笼之时他立刻放下筷子,神情认真又严肃地说道: “爸爸,妈妈,我恋爱了。” “嗯?”妈妈立马抬起头看着他,望望爸爸又望望他,怔住的面容浮现笑容, “是好事啊,恰逢新年,喜上加喜,和谁谈恋爱了,妈妈认不认识?” “我们见过吗,你们班的,还是其他学院的,或者是别的学校?”爸爸也放下了筷子,同样露出笑容。 “认识的。”在出柜这件事情上其实南有岁还是会怕的,但他有个很幸福的家庭,做什么事情都会得到父母的支持和理解,所以只用鼓起一点勇气他就可以轻易地跨过这个坎。 他深呼吸了一下,说道: “就是你们说的小江同学。” “小江……”妈妈一瞬间有些怔楞,脑子没反应回来,喃喃着, “小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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