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没有老师查班,更不是平时上课那会儿。几个串班的在后排陆廷的座位落了座,围成一堆观看老八打游戏。 严墨还站在座位旁,他继续心无旁骛地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陆廷坐在旁边看他。 其实他特别喜欢看严墨戴眼镜的模样,感觉有种精英阶层的气质。 冬天捂着厚衣服谁也看不出来。或许是今天夏季校服短袖穿上身,裸露出来的皮肤面积变大了。 虽然知道他白。但没想到这么白。 除了那双浓得化不开的墨色瞳仁,严墨整个人都是通透清冷的颜色。皮肤白,唇色清冷,清冷白皙的腕上一只黑色的表。 校服让他穿起来有种跟别人不一样的感觉。偏清瘦的人。手指修长,手背青筋微突,干净清冷的手指头。 嗯,严墨的手戴上手表也很有气质。 陆廷忽然感觉他们的短袖校服和手表也挺搭的。让严墨搭配起来,这人身上那种清冷又利落的气质一下就出来了。 严墨背后那一面墙的窗户透出大面积的光源来,严墨的身影在坐着的他眼里便成了背光。他的轮廓边缘被描上一层若有似无的朦胧光晕。 真像梦里才会出现的一幕。 陆廷坐在他身边,他就那么仰着头盯着严墨的身影看,以一种像是探究般的眼神。 脸上始终挂着笑。 手里一杯麦当劳的冰可乐,里面冰块融化出清脆的一声。 等严墨终于察觉他过久的视线,转头看过来和他目光对上时,陆廷一愣,他便随手举起那杯饮料。 陆廷:“喝吗?” 严墨嫌弃不已。看一眼被他咬皱的吸管,一下更嫌弃了。 陆廷说:“原来你有洁癖啊严墨。” 他低着头收回手,顿了一下,问道:“那为什么别人喂你的时候你就没有?” 严墨莫名:“你说什么呢?” 陆廷别过脸:“没什么。” 当他是在没事找事,严墨问他:“你没事做的话,能不能回你自己座位去?” 陆廷忽然就有事情做了:“这是什么?” 严墨:“卷子,别碰。” 陆廷闻言碰了。 那一沓刚好全是最近一段时间考过的所有数学卷。他随意翻开查看。卷面整洁,过程详尽,字迹利落。每一张数学卷右上角有潇洒的红笔大字批的分数。 翻开一张:147,下一张:148,下张:146。 陆廷:…… 好小众的分数。 即使卷子多是他们学校自己出的题难度不算很高,但还是恐怖如斯。 陆廷嘶了一声。 ……其实他是不是应该对一直以来不厌其烦任劳任怨给自己讲题的严墨态度再好一点才对?? 陆廷双手捧起严墨的卷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 他抬起头,就见严墨把一三三四五六盒旺仔牛奶一口气都摆在了他面前。 这么多盒,全是他这段时间没喝的。一次性在眼前堆成一块,看起来就更多了。 像一座旺仔牛奶小山。 陆廷看看那些旺仔,又抬眼看看严墨。 两人之间的对话有一瞬的停滞和空白。 “嗯?”陆廷问他:“你不喜欢旺仔了吗?也对,我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该换一种了……” 严墨收拾东西的时候顺带把这些也收拾出来了。 他知道这些旺仔牛奶都是陆廷用来还他人情的,报答他帮自己讲题。 但一直接受他的好意总让严墨感觉很奇怪,而且随着陆廷持之以恒地送,这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再说他俩现在的关系也挺不尴不尬的。 所以,还是算了吧。但是这件事情想要算了,他就得开口跟陆廷说清楚。 他接着回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说:“这些还你。以后别给我送了。” 陆廷:“那我换一种。” 严墨:“不要。别换也别送。” 陆廷:“你第一天认识我?” 陆廷:“你以为你说不要我就不送了吗?” 他一副充耳不闻的姿态,单手撑在脑后,一双眼睛仍在盯着严墨的脸看。 严墨:…… 不要脸的人坦白起自己的不要脸来也如此之不要脸。陆廷他咬着吸管,看着严墨的表情。 好哇。好歹之前还在自己面前还遮掩几分。 但仔细想想,从陆廷第一天给他送旺仔牛奶开始他一直以来就是这副德行。 杯里的冰块哗啦作响。陆廷咬着吸管理直气壮地说:“而且不欠别人人情这种事,我还是跟你学的。怎么,你只许别人欠你人情吗?” 嘴皮子功夫上,严墨总归是说不过他的。 陆廷还在认真地对他说:“这些我是不会收回去的。你留着慢慢喝吧。当点心,夜宵,什么都可以。” “而且严墨。不吃早餐的人胆结石发病率容易变高,还会导致胃痛,体质虚弱的人不吃早餐会导致一天没有精神,容易低血糖……” “闭嘴。”严墨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振振有词。 一听就不知道从哪查来的,不打断他的话真的会说个没完的。 陆廷听话闭嘴了。 没一会他又忍不住说: “严墨,你好像是那种,就是那种什么什么的,回避型人格。” 严墨手上动作一顿。 他接着收拾起来,像是刚才的停顿不存在。 怎么说呢。某种程度上他说的也没错。严墨在面对陆廷时,确实没有以前那么自在了。 早说过了,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当做没发生。 至少严墨他自己这一段时间是暂时不想再直视陆廷的眼睛。那双他曾经很喜欢的眼睛。 要知道这段时间严墨已经连高考后怎么跑路都想好了。一刻也等不及了。 可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黑板上那个倒计时上的日期每日还是那么不疾不徐,不紧不慢。 就像是什么规模宏大的全国性大逃杀剧情设定,他和陆廷被困在这个高三的教室里,两人的十七岁被捆绑起来了,必须得等倒计时结束后才能开门。 “其实吧,你是回避型人格也没关系。” 陆廷抬起头,朝他笑:“我有一个秘密一直从没告诉过第三个人。严墨,其实我刚好有讨好型人格。” 谁允许你冒充讨好型人格的? 严墨想骂脏话了:“滚。讨好型人格才不会像你这样。” 陆廷:“讨好型人格也分很多种啊,我是那种,讨好严墨型人格。” 严墨这时刚好把一沓书装进书包里。咚一声闷重的声音。 他没说话。因为陆廷这边话音刚落,后排跟随响起此起彼伏的真情实感的一片哕声。 老八:“陆……哕……陆廷你……哕……” “讨好哥。人格哥。讨严哥。墨型哥。” “严墨是吧?请问你需要法律援助吗?” 陆廷无语片刻,一边转头破口大骂这群人偷听,一边回头找他:“严墨,快骂,用你那一招骂他们傻逼。” 严墨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 严墨:“哕。” 陆廷:? 陆廷拍大腿:“不是,你……我……哎!算了。” 后面那些人已经开始热烈商量要给陆廷起什么新外号好了。陆廷吸空了手里一杯喝的。把空杯子往桌面一磕。 他重新趴回了桌子上。 他问严墨:“对了,还没问你怎么收拾起东西来了?你要回去啊?” “嗯。” “你要回去?!”他的人又坐直起来。 严墨无动于衷地:“嗯。” 陆廷一傻:“我怎么不知道?” 陆廷一直都是留校派。他只是没想到这周严墨也回去。 那岂不是周末都见不到他了? 他的质问换来严墨迷惑地看他一眼。 陆廷顿了一下,他说:“不是,我意思是……你什么时候走啊?” “下午啊。” “……” 严墨不管他,陆廷自己在那发了会呆。 阳光明媚不用上课的周六下午,从窗户外吹进来的自然风十分舒服。 因为陆廷这段时间都是这样,跟严墨忽然就变熟了起来,两人看起来很要好,后排这群人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 只有偶尔会觉得这俩关系好得过分。 “他平时一直都这样吗?”一个人指着前面那俩,问老八道。 “应该主要是陆廷这样。” 打游戏的老八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一个端直坐着的背影,和一个撑着脑袋一直在看人家的陆廷。 他感慨:“这个人是真的很喜欢缠着严墨啊。” 陆廷这个玩意到底有意识到自己真的很缠人吗? * 后排打游戏的这一群人本来也没真打算在这待足一个下午,毕竟下面的篮球场地还放着没人打呢。 原本也只是上来歇歇脚的。 “你一会儿还能打球吗?”他们问陆廷。 “怎么不行?”陆廷说:“打。” 严墨:…… 他无法理解,但尊重。 十分钟后,似乎是下面打球的人发消息喊他们了。就听又是一阵桌椅拖动的热闹声音,一伙人就那么兴高采烈勾肩搭背地下去打球了。 短暂吵嚷过后,教室里那种令人舒心的平静又重新回来了。 班上的人继续自己学自己的,没有再受到打扰。 陆廷则是在教室里多待了一会儿。 但他毕竟不写作业,也没什么事,在后排自己玩了会儿手机之后,便也跟着跑下去找着他们打球了。 他离开教室的时候严墨还没有走。 严墨还在班里继续收拾东西,他看了眼时间。 这群人打起球来没有那么快。看来陆廷的人一时半会是不会再上来了。 没了一个陆廷的存在,整个教室体感顿时变得空阔了不少。严墨将这理解为一种舒畅和自由。 毕竟陆廷一个人坐在后排,他的存在感足够强烈,也够烦人的。 过一会儿严妍应该就来找他了。 这样也好。严墨走的时候他应该还在下面打球。这个星期就不用再跟陆廷那个人再碰上面了。 反正以他们两个的关系,平时的联系纯靠一层同班同学的关系。又不是什么真的朋友。 只是仅限在学校内认识的那种关系。在班里就会说话,不碰面就断联。 严墨转头看向窗外。 外面天气晴朗,一片碧空如洗,是那种看着看着心情会跟着平静下来的天空。周六的校园空空荡荡,连门卫大爷偶尔在楼下打招呼的吆喝声以及回音都听得清晰。 他们教室一边是半开放的走廊,一边就是学校广场。坐在里面往外望,从两侧都能看见蔚蓝如洗的天空和悠悠飘动的白云。 人在座位上,严墨转头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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