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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往事

时间:2023-08-18 20:00:22  状态:完结  作者:美岱

  “可我宁愿你恨我。”艾利希奥痛苦地摇头道:“你不恨我,是你的仁慈,可你的仁慈不过是对我的惩罚。”

  他的良心在遭受审判,遭受鞭打,如吸血鬼被拖在烈日之下遭受灼烧,他浑身颤栗,用尽办法让自己保持呼吸。在这个他深爱的男人面前,他所崇敬,所守望,所折磨的男人面前,他撕开了一切用于保护自己的伪装。他还是那个穿过礼堂到石榴树下寻找他的学生领袖,他用恨铸造起来的高墙在瞬间坍塌,残垣断壁中竟全是爱,全是悔恨,全是自责。

  艾利希奥抬起泪眼凝视安德烈,在这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眼睛里,他看到了悲哀的自己——原来他恨的,从来都只是自己。

  他推开安德烈,自顾自地爬起来,冲出门去,不顾安德烈在他身后的呼喊,跑到停车场。他突然感觉到累,从未有过的疲累压垮了他。就一次,他对自己说,就一次,他是艾利希奥,不是门多萨部长,他驱车驶出国安部,飞快地消失在安德烈的视野里。

  该去哪里呢?他不知道,他漫无目的地往前开,眼泪模糊视野,让他担心会撞到人。于是他驶往偏僻的地方,甘蔗地,造糖厂,烟草田,郊区的酒庄……而后,他恍恍惚惚,在临近夜晚时刻驶向了海岸线。

  他下车,跌跌撞撞地沿海岸线走。走到一个熟悉的地方,不,这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为何在记忆里如此清晰?多年前,他亲手处决的第一个背叛者,那个年纪最小的学生干部——莱亚尔,他哭着杀了他,和安东尼奥将尸体抬到这里地方,扔进加勒比海。

  他们在这里哭了很久,哭他们逝去的同伴,可现在他还会哭吗?他依旧痛,却学会了不哭,甚至在伤害了安德烈后也会用仇恨来掩盖愧疚,他说得对,自己走上这条路是必然的,艾利希奥突然悲哀地大笑起来,哭喊道:“是必然的,是必然的啊!”

  他癫狂地跳下堤岸,落入浅水区,朝深处走去。前方是一片无光的海,吸引他,诱惑他,让他听不到身后安东尼奥的撕心裂肺的呼喊。

  安东尼奥追随他而来,自后将他扯进怀里。艾利希奥呆滞着,良久才反应过来。

  “莱亚尔当初应该很痛吧,安德烈也是,他们都很痛。”他自顾自地说,“可是——”

  “安尼,我也很痛。”

  他突然恍惚地微笑,“我错了,可我无法回头了。”

  “艾利希奥……”

  安东尼奥泣不成声。他把他往回拉,从齐腰的海水中朝堤岸拖去,可艾利希奥岿然不动,只是盯着这片海,露出泫然欲泣的笑容。

  一阵海浪涌来,两人站立不稳,安东尼奥连忙抱住艾利希奥。艾利希奥在他怀里望向幽蓝的天,突然,他打了个哆嗦,站直身体紧紧抱住安东尼奥,好似抓住暴风雨中救生船。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大声地嚎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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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休谟:英国哲学家,反对因果论,批判经验主义,是怀疑论的拥趸。

  胡塞尔:奥地利著名作家,哲学家,现象学的创始人。在本文中对休谟的怀疑论的批判只是他基于现象学的一部分理论。其思想内容庞杂,再此就不过多赘述。

  写到这里,不知道读者能否get到艾利希奥对安德烈的感情,以及他的所作所为。也许有年纪较小的读者无法理解,感觉艾利希奥很奇怪,但我相信,在仔细思索后,他的形象将在你们心中不再复杂,当然,每个人都会对他有不同的认识,不管在哪一方面。


第91章 Chapter 32

  ===

  安德烈作为参赞被邀请参加大使馆的跨年宴会的时候,他正把来自危地马拉和洪都拉斯的情报整理好送给卢比扬卡,在彩色玻璃穹顶市场旁的克格勃总站,茉莉花洁白的花瓣变成彩虹的斑斓,就如同他白皙的面颊,有时候,他的眼睛里会蒙上一层似是而非的紫色,有时候,他在咳嗽时也会在手帕上留下朵朵鲜红的玫瑰。他看向自己青白的面庞,由衷希望这副身躯还能支撑得久一些。

  他会小心把手帕处理掉,并不让人看见。在去往大使馆前,他回家换了一套体面的礼服,来自意大利的手工剪裁勾勒出他优美的身形,光晕中线条犹如琴弦般美妙,伊森搂住他的腰,在他耳畔说会等他回来,安德烈允诺,一定会在黎明前。

  “我想要和你一起看日出。”他万分抱歉地捧起伊森的脸,在他恋恋不舍的眼眸上吻了吻,下楼登上了大使馆来接他的高级轿车。

  考利区的大使馆内,古巴的领导人们和苏联外派官员都在,以及那些亲苏的拉美和南美小国的大使们。伏特加和朗姆酒碰撞在一起,是友谊的声音。香蕉泥用甘蔗汁调和做成的甜品派,带有美洲大陆几百年来的独特芬芳。秋海棠绽放在窗边的夜色中,倒映厅内的觥筹交错,黑人歌手伴随爵士乐唱起社会主义歌谣,让人如坠魔幻的梦中。

  安德烈与过来向他致意的人握手,人们似乎都贪恋他手心冰凉的温度,或者是他所拥有的那些令人求之不得的情报,但凡他说上几句话,和他正在交流的眼底就会露出兴奋的光芒,而周围的人则会佯装继续交谈,却机警地竖起耳朵。然而从那他两片薄唇里说出来的话语让人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他们只能在心里思前想后,渴望得到点有用的信息来。

  “大使——其实都是些投机的情报分子。”普里耶夫将军摇晃一杯伏特加,走到安德烈身边,说:“伏特加还是要用瓶子喝,这高脚杯算个什么劲儿!”

  安德烈对他微笑道:“您可以试试龙舌兰,这种产自墨西哥的植物有种独特的甜蜜。”

  “我参加过太多战争,是该吃点甜头了。”将军从侍者那里接过一杯龙舌兰,小饮一口,品味一番后说:“可没想到是这样的甜头,太远了中校,我不敢想象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像这龙舌兰酒,需要用高温萃取它最纯粹的原液,这里的高温也铸造了一个新的我,将军,雪地里的苏联战士到处都是,可热带烈阳下的苏联军人,只有我们。”

  普里耶夫若有所思地点头,绽放出温和的笑容,“你说的对,中校,我们也是离美国最近的苏联军人。”

  他在安德烈肩上拍了拍,转身走进人群中,阿列克谢耶夫大使举杯朝将军致意,两人笑着交流起来。安德烈见状退到会场的角落,他属实有点疲累。

  他靠在墙边,心中思念伊森,低头时碎发从耳后垂落,他伸出手将发丝捋到耳后,抬起头时便撞上来自人群中的一道忧郁的目光。

  艾利希奥沉默而悲伤地注视他,却在目光交汇的刹那迅速转头。自从那日他的情绪崩溃后,两人几乎就没有再见面,艾利希奥对安德烈拒不接见,用尽了理由。但又十分配合安德烈的工作,以使他安心。

  安德烈端起酒杯朝他走去。

  “新年快乐,艾利希奥。”安德烈面对艾利希奥的背影说,艾利希奥正在与他人交流的声音戛然而止,肩膀仿佛在轻微的震颤中僵化。他没有转身,只是微微转头,用那只完好的眼睛流露出和善的光芒。

  “新年快乐,诺维科夫中校。”

  他的声音礼貌而疏离,安德烈朝他颔首,便退回了自己所爱的角落。他独自啜饮龙舌兰,目光渐渐地便从艾利希奥的身上离开,他心痛难忍,不堪再看。

  夜深了,午夜十二点时奏响了新年曲,黑人歌手用蹩脚的俄语歌唱,每个苏联官员脸上都浮现虚假的笑容,而古巴的官员们则高声欢呼,用更蹩脚的俄语跟唱,安德烈看到普里耶夫将军手里的高脚杯在微不可察地摇晃,他僵硬的微笑快要破碎。

  老一辈的军人们估计这辈子都没听过黑人说俄语,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有声”的冒犯,他们不能做到像阿列克谢耶夫大使那样左右逢迎,对于菲德尔的这一馈赠感到表面上的“由衷而感激”的喜悦。

  安德烈将龙舌兰酒一饮而下,端起新的一杯走到许久不见的大使秘书——娜可·路易斯面前。一段时间过去,她显得越发聪明,优美而怯懦的眼睛在镜片后流露出小心翼翼的兴致勃勃。两人私下有通话过几次,但很久没有见面。

  “教授,新年快乐。”路易斯扶了扶眼镜,对安德烈微笑说。

  “新年快乐,娜可,这副眼镜很衬你。”

  路易斯露出羞涩的笑容,“谢谢您,教授,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很好,好得很,如果你不介意,也许过个几天我想约你喝咖啡。”

  安德烈礼貌而又真挚的邀约让路易斯无法拒绝,这对她来说是荣幸,“当然,教授,这是我的荣幸。”

  两人亲切交谈了几句,安德烈便准备告辞回家。临走时,他指着桌上花瓶里的鲜花,问:“这个我能带走吗?”

  路易斯惊讶道:“您说鲜花?”

  “是的娜可,如果有报纸和麻绳就更好了,我想为我的爱人带回一束花,在这种深夜买花可不容易。”

  安德烈坦诚的模样像个恋爱的天真少年,路易斯知道他和伊森的关系,这在当初联合会几个高层学生干部中不是秘密,她只是没想到他们可以坚持到现在。

  “当然,没什么能比送花更浪漫了,您等着!”路易斯从宴会厅跑出,踩着小高跟跑回了秘书室,找到一些报纸和麻绳,回来时看到安德烈已经在旁若无人地挑选起花来。

  “我要把宴会厅里最美的花儿都带走。”安德烈欢畅地笑道,灯光揉碎在他亮晶晶的蓝眸里,投下一片令人眩晕的温柔阴影,路易斯在他眼里看到久违的幸福。那是巨大的纯粹的幸福。

  当轿车驶过弯道,来到楼下时,伊森正百无聊奈地在家看电视。电视上肯尼迪在发表讲话,露出大白牙笑得像个打棒球的傻小子,那张脸让他极度不喜悦,甚至感到晦气,他正准备去关电视,就听到楼下有人在摁喇叭。

  他冲到阳台观望,然后开怀大笑。

  “哈哈!”他高兴得就差从三楼跳下去,等他冲到楼下时,发现是安德烈自己在开车。

  “让我来伊利亚,你累了。”

  “新年快乐!亲爱的。”

  安德烈从后座拿出一捧用报纸扎好的巨大的花束,递到伊森面前。鲜艳的玫瑰如恋人的吻,娇嫩欲滴的特里亚纳卡特兰好似仙女的裙裾,被他们最爱的秋海棠所环绕,充斥甜蜜的热带芬芳。安德烈看到伊森瞳孔猛地收缩,片刻的呆滞后,那张年轻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比所有花朵还要灿烂的笑容。

  “我这辈子都没收到过这么美的花,伊利亚,我这辈子也没这么爱过一个人。”伊森像个孩子般哽咽,他拉开副驾驶,老老实实坐下,将花捧在怀里,注视花儿陷入了发呆的状态。

  “怎么,不开车了?”安德烈伸出手轻轻抚弄他的头发。

  “嗯,开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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