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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往事

时间:2023-08-18 20:00:22  状态:完结  作者:美岱

  校园里不乏有注视地面发呆的人,他们或靠在阴凉的灰黄色长廊的罗马石柱旁,或蹲在石榴树和棕榈树的阴影下,神情悒郁而悲伤,其中泛有忧愁的泪水。两人走过时,他们眼里绽放出欣喜雀跃的光芒,张了张嘴甚至站起身伸长了脖子,然而却在领袖的倨傲和威严中败下阵来。只任目光随两人一路出了校园大门,最后落在阿玛·马尔德雕像上。

  “一定没问题的,艾利希奥在笑呢。看,他多么自信!”

  一名穿着简朴,长着张稚气未脱的脸的学生暗忖道,他叫安东尼奥·努涅斯,法学院学生,比艾利希奥低一级,是他忠实的追随者。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他眼睛发疼,但他从他们的领袖身上看到了希望。希望会抚平一切疼痛。

  “或许我该召集大家开个会。”他想,“可万一艾利希奥不喜欢怎么办?还是该追上去问一问的。”

  他懊恼地锤大腿,因为艾利希奥和教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热浪中。他掏出手帕擦拭额间的汗水,随即朝图书馆方向走去。在他黑色府绸长裤的口袋里可见一本页脚发黄卷边的书。他机警地朝四处张望一番,然后将书往口袋深处送了送。

  而另一边,安德烈和艾利希奥已经坐上了去往大教堂广场的公交车,车窗大开,午间燥热的风把公交车变得跟个火炉子一样。安德烈时常难以忍受这样的高温天气,尽管他来到拉丁美洲已经九年有余。

  古巴相对于墨西哥还是好一些,至少没那么拥挤,海风也更凉爽,他望着窗外掠过的西班牙建筑,孩子们随意吐着甘蔗渣,赤脚跑在滚烫的地面上,黝黑的脸上笑容很灿烂,女人在棕榈树下里吆喝售卖橘子汁和廉价朗姆酒,男人在沿街的阴影下委顿地抽雪茄,抚摸耷拉舌头哈哈直喘的狗,或者一脚踢开在人行道上昏昏沉沉睡觉的猫。

  安德烈看得很出神,据他的观察,热带人民和亚寒带人民其实没什么不一样。小到需要吃饭睡觉喝酒,大到对自由民主信仰的追求。其实人类都一样,他想,不过就是天气改变了习惯和性格而已。想到这里,他突然很想喝可口可乐,他认为这是美国人最伟大的发明。

  艾利希奥坐在靠外侧,视线掠过安德烈挺翘的鼻尖望向窗外。或许他应该胆子大一点,稍稍移动自己紧张而痴迷的视线,直接落在教授精致的侧脸上。因为哈瓦那破败的街道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一团浓重的看不见的黑云压在整个城市上空,让所有的笑容和建筑都变得虚假。

  他们在大教堂广场下了车,是从车上跳下来的。哈瓦那的公交车司机从不停车,你得学会跳车。安德烈适应了好久才学会,这倒是不因为他身手不敏捷,而是在跳车之前你得跟冲司机吆喝一声。

  “停一停!”声音得大,得响亮,兼具命令和请求。安德烈时常无法开口,他到底是个害羞的人。尽管他的西班牙语说得找不到一点瑕疵,可他的皮肤和眼睛始终会出卖他是个外国人的事实。他尽量把自己伪装成美国人,可美国人在这里照样不被待见,尤其是学生。

  他们下车后首先买了两罐可口可乐,气泡在棕黑色的液体中上升,一口下去有点冲撞舌头,或许是因为二氧化碳。但那种感觉很刺激,冰凉会驱赶所有的热意,他们顿时精神了。

  安德烈擦拭额头的汗水,转身看了一眼大教堂,便朝广场另一侧的居民区走去。艾利希奥走在教授身后,与他保持小半步的距离。他不时回头四处张望,以防被人跟踪。他可知道那些警察的厉害,但他并不是害怕,而是不想连累桑切斯小姐。她相当重要,也是反巴蒂斯塔政府的“希望”之一。

  他们拐进一道两米宽的小巷,周围的西班牙式建筑在阳光下呈现出鲜明的鹅黄色,尽管有些墙壁已然斑驳,但依稀隐见当年殖民者们的雄心壮志与勃勃野心。当然,审美水平也可窥一豹,小拱璇、文化石外墙、红色坡屋顶、圆弧檐口以及一些陶艺挂件,都在彰显哈瓦那老城区的独特美感。

  不过,安德烈也只能在心里的啧啧称奇,他可不想当着艾利希奥的面对殖民者留下来的遗迹大肆称赞,这位年轻人会受不了的。他要国家独立,摆脱殖民者和帝国主义。是的,安德烈来这里就是为了帮他们的。

  当他们走进那栋不起眼的公寓时,艾利希奥开始紧张起来。菲德尔是不会死的,死亡这个字眼和这位传奇革命人士不沾边,从他能在马埃斯特腊山区以十几人的力量对抗政府军长达半年之久来看,何况他从53年就开始了“自由”的道路。

  可当安德烈开始敲响那扇门时,艾利希奥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再也无法抑制颤抖。安德烈只好回转身拍了拍他的肩,没过三十秒,门被打开,塞莉娅·桑切斯漂亮的大眼睛噙满了激动的泪水,猛地拥抱和亲吻惊诧不已的安德烈。

  “上帝啊你们终于来了!”塞莉娅把他们两人牵进公寓里,俯在安德烈肩上欢笑,可滚烫的眼泪浸透薄衬衫落在教授汗涔涔的皮肤上。

  “他还活着!菲德尔还活着!”塞莉娅指着屋内一个有些局促不安站着的年轻人说:“福斯蒂诺从圣地亚哥特意赶来送来这个好消息!同志们,菲德尔他们还活着!好好的呢!”

  艾利希奥深吸一口气,嘴角上扬,同时眼睛里涌出大串惊喜的泪水,赶忙转过身偷偷擦拭。安德烈却始终恬然微笑,他抚去塞莉娅脸上的泪水,看向那位目光不知道该往哪里安放的年轻人。

  福斯蒂诺·佩雷斯,来自圣地亚哥,726运动城市总部和山区游击队的联络人,来往于哈瓦那和圣地亚哥以及玛埃斯特腊山区之间,是个谨慎机敏的小伙儿,典型古巴穷苦人民的长相,属于扔进人群中便再也无法找出来的那种。但他怯生生的眼神总给安德烈很深的印象,尽管这是他第二次见他。

  作为在古巴暗中扶持反独裁政府组织,宣扬马克思共产主义的克格勃,安德烈一般不会直接和726运动组织有密切交往,除了城市运动负责人塞莉娅以及学生运动领导者艾利希奥。然而安德烈在726运动组织中却小有名气,当然,只限于部分有文化的高层,而高层中也大多只知道是个外国人。

  可不能让美国人知道组织中有苏联人的介入,这是菲德尔的要求,他有着极高的政治头脑,明晓推翻巴蒂斯塔政府的首要条件是与美国佬搞好关系。只要听话肯合作,美国人才不会介意是谁当政。

  所以福斯蒂诺看到安德烈很紧张,他是真的紧张,眼睛一接触到安德烈就慌忙闪躲,这倒是吸引了教授的兴趣。他刚准备详细了解情况,塞莉娅就拉着他的手坐下来,恢复冷静的女同志神情变得严肃,带上不容置疑的使命感,涂有葡萄酒颜色口红的双唇微微开合,说:“无线电,兰兹教授,他们需要一台新的无线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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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开头致敬《百年孤独》

  七·二六运动:菲德尔·卡斯特罗曾于1953年7月26日和大约150支持者组织过一次针对圣地亚哥蒙卡达兵营的袭击活动,虽以失败告终,但这是菲德尔真正意义上的革命初次尝试。在为自己辩护的法庭上,菲德尔说出了著名的“历史将宣判我无罪”,这句话后来成为“7·26运动”的纲领性要言。他则在被释放后建立了七·二六运动组织,目的是推翻巴蒂斯塔政府,包括攻打蒙卡达兵营的老兵以及一些正统党左翼青年积极分子。

  何塞·马蒂:古巴诗人、民族英雄、思想家。他从15岁起就参加反抗西班牙殖民统治的革命活动,42岁便牺牲在独立战争的战场上,他短暂的一生完全献给了争取祖国独立和拉美自由的事业。

  (楔子有变,加入了历史介绍,可以回头看一下)


第3章 Chapter 2

  =

  一月初时当局也曾宣称菲德尔等人已经覆灭,然而谎言被不断死亡的政府军不攻自破。后来安德烈曾暗中帮扶726运动城市组织在圣地亚哥建立武器库送往马埃斯特腊山区。

  他和拉美的共产国际有密切联系,同时和古巴的人民社会党交往深切,这些拥有坚定信念的共产主义者对他这个克格勃十分拥趸,或许是因为他带来了更深刻的思想。

  总之,在安德烈沉静清秀的外表下,他是一位运筹帷幄的资深高级间谍,情报网遍布整个古巴,甚至拉丁美洲和南美洲。塞莉娅和艾利希奥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是1955年,他刚满30岁,说话谦逊礼貌,眼睫总是微微下垂,显露出一种垂怜般的神情,话语轻飘飘地从两片薄唇里飞出来,思想的重量却让所有人吃惊到呼吸不过来。

  他打破了他们对俄国人一向固有的粗鲁偏见,为此这些善良的热带年轻人还自我检讨了好久。

  当时他的作战水平就已经高得令人吃惊,据说他在战争时期就已是一名谍报人员,潜伏在德法地区。此际本来应该奋战在冷战前线的柏林,却被派到遥远的拉丁美洲长期驻扎。曾在苏联游学过的塞莉娅想,这不啻于一种“流放”。

  “没问题。”安德烈轻声说,眼睫又下垂,在眼睑处投下神秘的阴影,“我会弄来的。”

  塞莉娅欣喜地吻安德烈的手,略含愧疚地说:“我们都被警察严密监视着,只能拜托教授您了。”

  “我明白。”

  安德烈点头,抬起眼来,笑容里的诚挚可以打消人一切疑虑。塞莉娅迎向那双蓝色的眼睛,双颊便悄然烧红,就像红蝴蝶。

  她喜欢这个清雅的哲学教授,这不是秘密。她爱他,正如所有人爱他一样,是把他拥上神坛的那种爱,但不同的是,她对他又满怀母性的怜悯与柔情。她比他小两岁,与一般丰腴的拉丁美洲女人不一样,她精瘦高挑,有锋锐的线条感,皮肤偏白,精巧的鼻头让她看起来很精明,简而言之,她长着副“知识分子”的面相。

  塞莉娅充满激情与理想,具有令人惊叹的顽强毅力与聪慧头脑。她认为安德烈也应该爱她,即使不爱她的肉体,也应该爱她无以伦比的灵魂。他们有共同的理想和目标,他们走的是一条伟大的道路。

  艾利希奥站在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很明白安德烈对于反独裁政府组织意味着什么,不,对古巴人民来说意味着什么。毕竟他来的另一个目的是传播思想——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艾利希奥经常会去听他讲课,当然,在哈瓦那大学里是不被允许讲马列主义的,不仅大学里不允许,就连类似书籍都是犯法的。

  安德烈经常讲古典自由主义,从亚当·斯密讲述到洛克,再到就近的诺奇克。另外还有存在主义,艾利希奥很喜欢,无论是克尔凯郭尔还是海德格尔,甚至法国的那对声名鹊起的新兴“鸳鸯”萨特和波芙娃,这让他觉得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而私下里,在安德烈位于校园附近的一居室的公寓里,他会亲自教授马列主义,为大学生联合会的高级干部讲述“聪明人”该知道的一切。说到这里,重点在于,艾利希奥经常出入安德烈的家,据他观察,那里可不存在任何女人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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