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叶凭着记忆,硬着头皮说了几个第一章 的知识点后就支支吾吾了。 他脸皮其实没这么薄,老师的表情也一直挺温和的,没有太大的压迫感。 但江晓就在前面坐着,他实在是觉得特丢脸,羞耻得面红耳赤的,又挣扎了一会儿,看老师并没有让他停下来的意思,索性破罐子破摔,翻开书开始对着念。 也不知道具体上到哪儿了,等觉得念得差不多了,怕再念下去都要把后面还没学的内容给拉出来,程叶就说:“老师,我只记得这么多。” 老师点点头,“行,你坐吧。”接着一边往讲台上走,一边用下巴指了下宿泽,“同桌觉得他说的这些对吗?” “对,”宿泽点头,“特别对。” 都照着书念了,还有什么不对的。 “嗯,后面的同学觉得呢?” 宋暮云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儿,愣了下后才起身。 “不对!”徐行看他没出声,在旁边压着声音提醒,“叶酸的转化需要......” 宋暮云听不太清,就往他那边挪了挪,垂下眼看着他的头顶,听到徐行说:“程叶说反了。” 宋暮云反应过来,抬起眼,不紧不慢地说:“不对,是维生素B12影响叶酸的转化,刚才他说反了。” 老师笑了笑,“没错,看着书念都能念反了啊,我们的同学是不是太粗心了?行了,都坐吧,别搞得那么紧张,刚才那位同学好好感谢一下同桌啊,我看急得都要忍不住帮你回答了。” 班里哄堂大笑。 “……” 徐行忍不住叹了口气。 “谢了。”宋暮云看他一眼。 “……没事。”徐行翻开课本。 宋暮云这才注意到他刚才根本没打开书,忍不住挑了下眉。没看书就听出来哪儿不对了,这是背着我们偷偷学习? 第一节课一下课,程叶就回过头吐槽:“我靠,我以为这老师很好呢,没想到这么奸诈!看来下回不能坐后面了。” 课上到一半老师又开始提问,被提问的是另一边的后两排。 “你平时不是跟江晓坐一块儿吗?她肯定不坐后排。”宿泽说。 “你可别提她了,太他妈丢脸了,”程叶恨得直咬牙,“我发誓下节课之前我一定好好复习。” 徐行正摘下眼镜揉眼睛,听到这话忍不住乐着看他一眼,“几条命啊,发这种毒誓。” 程叶啧一声,“真的!我要把我今天丢的面儿全给找回来!话说你是怎么听出来我说错了的?我压根都不知道自己念了那段儿。” “你以为人口腔绩点第一拿脸考的啊?”宿泽一脸的得意。 “第一?徐行啊?”程叶则一脸的不可置信。 “啧。”徐行一顿,戴上眼镜,手扶着额头看着他,笑道:“不是,你这个啊是什么意思?” “没,”程叶解释,“我知道转专业的成绩都不错,但没想到这个不错是第一你懂吗?” 正犯困的宋暮云也不由得看了徐行一眼。 如果将绩点第一和徐行的脸放在一起,那是很相符的。 不论私人恩怨,他打心底里觉得对方长得非常乖,笑起来时一侧的酒窝就显得他更乖。 这么乖的一张脸得了绩点第一是毫不意外的。 但如果将绩点第一、酒量牛逼、女生缘好并且男生缘似乎也不差、抽烟、脾气看着好实际并没有那么好这几点放在一起,宋暮云实在无法相信它们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很割裂。 非常割裂。 看来自己似乎是对学霸有刻板印象啊。 又后知后觉:自己什么时候跟徐行熟得还能对他进行一番总结了?什么叫“脾气看着好实际并没有那么好”?搞得俩人关系多好一样。最多也只是互看不顺眼的室友关系好吗。 “真是深藏不露啊你。”程叶笑着在徐行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不至于,我不是那么谦逊的人,”徐行笑笑,“你要是问了我肯定说。” “那你一个口腔第一跑来临床干嘛啊?保持这个成绩肯定就能保研啊。”程叶说,“我想去口腔还达不到分儿呢。” 近几年口腔专业炒得越来越热,录取分数在医学专业里成了第二高,就排在临床八年制之后。 “人来临床也不一定不能保研。”宿泽说。 程叶看他一眼,语气有点嫌弃:“你俩不是发小吗?怎么你这水平就跟我半斤八两呢。” “去你大爷。”宿泽骂了一句,“行了你们俩聊你们俩的,我闭麦了。” 徐行笑了笑,对程叶说:“我看见人口腔内那一排排牙就犯怵,长了蛀牙的更加,就转了。” “那你一开始还报口腔。” “我爸妈填的。“ 程叶应了一声,“得亏你成绩好,能转,不然学自己不想学的专业有够痛苦的。” “是。”徐行应。 但他也并没那么想学临床。 按理来说,一个被医生从鬼门关拉回来过一次的人,应当是怀有一颗感恩的心重新做人,并且抱有一个医生梦的。 他不是,他一个有时连自救都做不到的人,压根儿没有什么救死扶伤的宏大愿望。 选择临床也只是在口腔和其他专业之间找了一个平衡点而已——学口腔让他痛苦,学医科大学的其他专业浪费了他的分数。 宋暮云惊讶归惊讶,到底是没说什么。 主要他实在是太困了。 凌晨那会儿不知道瞪眼到几点才睡着,中午又因为吃烤肉没睡午觉,上节课要不是中途老师来了波提问,早去见周公了。 狂打了一阵儿哈欠,终于,在第二节课快下课的时候,宋暮云咬碎了牙也没撑住,趴到了桌上。 一觉醒来时正打铃,他偏过脸,闭着眼迷迷糊糊问了一句:“下课了?” 铃声很大,徐行没听清,稍微俯下脑袋凑过去一点,“什么?” 宋暮云睁开一只眼,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猛地愣住。听到周围都静了下来,他才意识到这是上课了,便问:“还有几节课?” 徐行坐直身体,“最后一节,你睡了一节课。” “哦。”宋暮云也坐了起来,边翻书边问了一句:“你上午去配眼镜了?” 他的语气太自然、太平和,徐行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还挺细心? 愣了愣,他应:“是,正好有空。” “多少钱?” “忘了,待会儿把账单发你。”徐行随口应,推过去一杯冰美式,“你的。” 杯壁上爬满了水珠,宋暮云抬手碰了一下,很冰。也没客气,让拿起来喝了两口,瞬间被凉得头脑清醒。 “你买的?”他咬着吸管问。 “啊。”徐行应了一声。 “刚才下课去买的?”宋暮云又问。 徐行忍不住啧了一声,“是,听课。” 宋暮云瞄了眼他的书,找到老师正在讲的内容,拿起根笔转着,问:“为什么?” 徐行有点不耐烦。 本来给他买咖啡以表示昨晚自己打扰他休息的歉意已经让他非常别扭了,对方还要这么刨根问底。 “什么为什么?有人请你喝咖啡还不好么,你就说喝不喝吧。” 宋暮云又喝了一口,苦得直皱眉。 这种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人在喝,味道跟洗锅水有什么差别吗。不过提神效果挺牛的,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无事献殷勤,怕你给我下毒。” 徐行乐了,“没必要,别人得下毒,你的话我买罐啤酒就行了。” 宋暮云啧了一声,“这个事儿过不去了是吧?” “你练练你的酒量就过去了。”徐行看了眼他眼下的一小截深色,思索着开了口,“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宋暮云正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着笔,目视前方,听到这话扭头看了他一眼,“憋一天了吧?” 徐行愣了愣,“什么?” 宋暮云叹了口气,俯身趴到了桌上,脑袋枕在伸老长那条的胳膊上,扭头看着他,“中午那会儿不就想问我了么。” 徐行愣了下,笑笑,“还挺能自作多情的,是因为这张脸么?” 宋暮云一脸不以为意地挑挑眉,“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只好承认了。” 他起身咬住吸管,拧着眉又喝了一口。 神奇。 能因为吵到别人休息苦恼一整天,却不好意思跟他要眼镜的钱。
第17章 “午安。” 事实是徐行压根就没想过让宋暮云出眼镜的钱。 本来说来说去,两个人之间的实际矛盾也就是宋暮云的那一足球,但这一足球完全可以用他跟程叶把自己送到校医院来抵消掉。 而眼镜虽然确实是他踩碎的,但如果不是自己把它扫到了地上,也就没这回事了。 所以这事在徐行心里其实已经翻了篇。但宋暮云这么执着,最后他还是收了转账。 解决了一件事,又有新的让宋暮云挺烦躁的事。 ——方简简比他想象中更执着。 这都一周了,没有他的微信,她照样天天托人给他送吃的送喝的。虽然一口都没到自己嘴里过,他也觉得再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 不管是对谁来说,这都挺耗费精力、影响心情的。 可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宋暮云觉得自己现在的各种反应已经算是把态度表达得清清楚楚了,还借着江晓和程叶的口传过几回话。 这都没用,他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方法能让方简简彻底死心。 看着刚才江晓塞过来的一盒据说是方简简亲手做的手工饼干,宋暮云有些烦躁。 大好的大学生活,谈他妈什么恋爱? 这个阶段谈恋爱无非就是吃饭有人坐对面儿、下雨有人送伞、上课有人帮占位置、嘴痒了有人挠痒痒…… 他打了个寒颤。 还是别了。 上回他在图书馆看书,吃完午饭回来就看到前面那一桌的一对情侣正啃得难舍难分,他一想到是两张刚吃完饭的嘴,顿时恶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再一看手里的这饼干,一阵心累。 标签都没撕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饼干的那个师傅也叫方简简。 方简简的那套写真两天就出片了,徐行给她传过去,对方表示非常满意,并且在第二天晚上又带着两个女生来预约。 韩姐向来对小姑娘很大方,不仅给那两个女生打了优惠,还答应方简简送她一本相册。 相册是周四做好的,晚上徐行回学校的时候顺便带了回去,打算第二天拿给她,省得她再跑一趟。 大二大家的课都排得挺满,俩人就约好中午在美食街碰面。 方简简硬要请他吃饭,徐行拒绝了。 “好端端的请我吃饭干什么?我刚拿了提成。”他笑了笑,“哪天我请你吧,谢谢方姐帮我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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