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清彻底蔫了,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想不出来了,这都什么事啊! 观庭樾说道:“如果沈伯父有意见,我会向他解释的。沈黎清不能按照沈伯父的想法一直东游西荡下去,他有自己的意志,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 话音一落,华老和沈黎清皆是一怔。 “沈黎清对我说,他不想过那样无所事事的生活,至于对他而言真正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至少要先做了才能知道。”观庭樾说完后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 华老点点头,“年轻人,有想法才是对的,常林的做法的确过于谨小慎微了,有机会我也会找他说说,应该多给年轻人一些锻炼的机会。” 观庭樾点头:“谢谢外公。” 沈黎清还沉浸在震惊的余波中,半晌才苏醒过来。 他当初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半真半假,拿来忽悠观庭樾的。 原来观庭樾这么认真? 这样的观庭樾……似乎更加可爱了。 华老走后,沈黎清走到观庭樾身边,半是好奇半是调侃地道:“你说那些话,就不怕你外公觉得我是我爹派来的卧底?” “你以为说谎就能瞒得住他?”观庭樾看了沈黎清一眼,又问:“况且,你觉得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沈黎清心虚地笑了笑。 说到底还是底气不足,毕竟对于他这样一个常年泡在纨绔圈子里的人来说,要是谁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有鸿鹄之志,将来必定展翅高飞扶摇而上,准会让人笑掉大牙。 “无需纠结。”观庭樾仿佛看穿了沈黎清的想法,看着悠长的走廊说道:“如果连忠于自己都变成了值得羞愧的事情,内心的声音被自己一次次否定,这世上,值得相信的还剩下什么?” “那你呢?”沈黎清问。 “我始终忠于自己。”观庭樾看着他犹疑的瞳孔,“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才会从德国回来,来到这个地方……” 人有一个坚定的信念该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沈黎清不知道自己内心产生的那种感觉是什么,但此时此刻,他注视着观庭樾那双坚定不移的眼睛,开始心生不安。 他突然间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 观庭樾的瞳眸中仿佛有能将一切燃烧成灰烬的火光,流淌着滚烫的岩浆,那种叫做坦率和真诚的东西,仿佛随时都能将他晦暗的影子照得无处可藏。 那是一种真正令他感觉到恐惧的东西。 沈黎清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这是他从开始追求观庭樾开始第一次产生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同生于世上,为什么有的人活得如此明朗,而有的人却连直视自己都觉得痛苦。 沈黎清内心苦笑:大概是因为——你的过去有光照进来,前程一路坦荡,而我的过去一片狼藉,至于前程…… 前程这种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想了又有什么意义? 小的时候,我以为前程是做一个小提琴演奏家。 再大一点的时候,我以为前程是在国外某一个杳无人烟的小岛上孤独一生。 可谁让我连恨一个人到底的勇气都没有,最后还是回国,变成了现在这副连我自己都……瞧不起的样子。 “你怎么了?” 观庭樾皱眉,看着脸色发白的沈黎清,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沈黎清仿佛突然回了魂似的,站定了片刻,笑起来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的挺有意思,忍不住想到了自己。” “想到了什么?”观庭樾问。 “这个嘛,你真想知道?”沈黎清眨了眨眼,暧昧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难道还不了解吗?” “不管你要什么。”观庭樾不为所动道:“你迟到了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按照人事部门的计算标准,基础工资扣除550元,绩效奖金扣除667元,共计1217元。有意见吗?” 沈黎清抿了抿唇,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打工人的心酸以及……对奸商老板敢怒不敢言的心情。 “没,没什么意见。都听老板的。”沈黎清干笑了两声道。 “很好,既然你想体验生活,就从头开始照规矩行事,否则就没有意义。”观庭樾说道。 “行行行,还有什么规矩一口气说完成不。”沈黎清往墙边一靠。 “可以,很简单。你只需要记住,对于我的助理来说。”观庭樾凝视着他,面不改色道:“我就是规矩。” 沈黎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就是说,您的规矩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咯? “当然,我的规矩你也可以不用遵守。”观庭樾话锋一转,却突然被沈黎清打断。 “别呀,说好了给你当下属,我可没那么小心眼,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沈黎清十分狗腿地笑了一下。 观庭樾的神情谈不上满意,仍是古井无波的目光扫视过沈黎清的脸,转过身道:“那就跟我去开会吧。” “好啊,不就是开会吗,这有什么……” 沈黎清还没说完,刚要按电梯的按键就被观庭樾拦住,他不解地望向观庭樾:“又怎么了呀,我的观总?” “你这身衣服不行。”观庭樾看了眼腕表,“还有十五分钟,去把衣服换了。” “啊?”沈黎清眼皮跳了跳,“我没带其他衣服来……而且我这套衣服怎么了,这可是我最朴素的一套,哎哟,庭樾哥哥,你就通融通融嘛。” 观庭樾淡声质问:“你是不是对朴素的概念存在重大误解?” “……”沈黎清低头假装踢石头,“难不成我现在出去买一套?再说黑色多闷啊,怎么能配得上我的帅气?” …… 五分钟后。 沈黎清看着办公室落地衣橱里挂着的崭新西装,啧啧称赞道:“不愧是人狠话不多的观老板,眼光就是鹤立鸡群,居然能在平平无奇的黑白套装里挑选出这么高端洋气的一身来,该说裁缝的手艺高呢,还是说你的审美无人能及呢?” “马屁就别拍了,你还有七分钟的时间,把衣服换上。”观庭樾惜字如金道。 沈黎清一愣,指着里面那套西装,“你让我穿你的衣服?” “是按照你的尺码订做的,没有别人穿过。”观庭樾坐在皮椅上,哪怕仅有几分钟的时间,也还是不慌不忙地打开电脑抽空看了一封邮件。 沈黎清将那套衣服取下来在身上比了比,看起来观庭樾说得没错,这的确不是观庭樾的尺码,可是,观庭樾是什么时候订做了这套西装? “原来观总对我的size已经了如指掌了,公平起见,不如你也告诉我一下你的胸围和……”沈黎清含着笑坐在观庭樾面前的办公桌上,视线从观庭樾的上半身缓缓向下—— “把衬衫穿好。” 观庭樾睨了他一眼,目光顿了顿,强忍着从那片裸露出来的白皙锁骨和隐约凸起的胸肌上移开。 沈黎清岂能错过这种调戏观庭樾的机会,当着观庭樾的面就开始脱起衬衫来。 对于常年健身又酷爱游泳攀岩等运动的沈黎清来说,身材向来是他引以为傲的优势,就算哪天破产了,单靠脸蛋身材也能跻身名模圈顶流。 “沈、黎、清。” 观庭樾皱着眉,腾地一声站起身,把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沈黎清不轻不重地吓了一跳。 “怎么了?不是你让我在这里换衣服的吗?”沈黎清瞪着狗狗似的眼睛无辜地说,“你把我叫进来,又专门给我订做了新衣服,难道不是为了……” “不是。” 观庭樾重复道:“我不是。”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沈黎清看着观庭樾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决定见好就收,要是真把观庭樾惹急了,以后再调戏他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你看,我穿好了。”沈黎清将扣子整整齐齐地系好,站在观庭樾面前,弯起眼睛笑道,“怎么样观总,好看吗?” 观庭樾面无表情地关掉邮件列表。“嗯,走吧。” “不夸夸我吗?”沈黎清显得有些许失望。 观庭樾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他,说道:“与衣服无关,你穿什么都很好看。”
第15章 项链 15. 不学无术这个词用在沈黎清身上其实并不准确,对于国内的营商环境和管理策略,他只是和眼前这些西装革履的高管看法不同而已。 会议进行到一半,沈黎清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用手撑着脸,开始拆从观庭樾办公桌上顺来的钢笔。 有观庭樾在的地方,常常会令人觉得空气比平时更加稀薄,只有沈黎清是个意外。 观庭樾看了一眼被五马分尸的钢笔,视线又落回到屏幕上,今天的会议主要是对发生在枫城的一个投资失败的案例进行复盘。 内容枯燥是难免的,不怪沈黎清。 正在发言的九部经理勉强维持着冷静,实际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经顺着为数不多的发丝淌了下来。 眼下公司里谁不知道这位年轻的观总前不久刚清理了公司的几个元老,甚至有传闻说连杨总的儿子,也就是观总的表弟,就是观总亲自设套送进去的。 所有和杨总有关联的人都受到了牵连,唯有他还没被叫去谈话,也没受到任何影响…… 经理嘴唇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观庭樾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任何异样后,心里的石头短暂地放下,准备开始下一个阶段的发言。 这时,会议室里不知道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气氛瞬间凝固,正在发言的经理吊着一口气,声音戛然而止。 座上一名高层慌乱地低头去找手机,“抱歉,抱歉,关总,我记得我静音来着,这……” 观庭樾连眼都没抬一下,“出去接,顺便把门关上。” 得了释令的高层松了口气,拿起手机刚准备出去,只听见观庭樾说:“不用再进来了。”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沈黎清内心不禁觉得有趣,好一个黑脸包公,真是一点都不近人情呀。 会议照常进行后,观庭樾说道:“各位有什么遗漏的想法,现在可以补充了。” 没人说话。 沈黎清环顾了一圈,然后缓缓举起了手。 “你?”观庭樾短暂地皱了皱眉,很快就恢复平常的表情,“说吧。” 沈黎清真的知道整个会议都说了什么吗?观庭樾的目光如同锋利的锚钩定在沈黎清身上。 “我想出去……上个厕所。”沈黎清笑了笑说道。 在场众座内心哗然,虽然开会前观总介绍过这是他的新秘书,可这位新入职的秘书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况且这个新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肚子里有墨水的样子,这人……也就只有那张脸能看罢。 啧,该不会是个靠脸混进来的绣花枕头? 在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下,沈黎清毫不介意,简直不用动脑就知道这群人心里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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