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砸在枕头上,真他妈恶心。 “醒了?先来洗把脸吃饭?” 贺凯文一身黑西装葬服,正靠着床边要来坐下。 江湛直接把枕头砸了过去,身子一缩躲到了床角。 妈的,怎么不是砖头! 为什么要躲。 他抱着双膝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贺凯文, “你真他妈混账,畜生!” 贺凯文弯起来的明亮眼眸黯淡下去,他微微蹙眉,茫然地看着江湛。 “你他妈装什么?是头牲口也记得自己麝过吧!”江湛气得浑身发抖,昨晚困得睁不开眼睛,但不是醉宿,也会记得自己身体的反应。 “江湛,我没有。”贺凯文收了笑容,剑眉星目只对着他。 “你没有?我有!你他妈失忆了,我没!”江湛受不了自己隔了一宿还在忍不住掉眼泪,他把脸深深埋在了双臂之间。忍不住低声呜咽, “你怎么就没一句实话……” “你是说昨晚吗?”贺凯文站起身,平静而温和, “我真的没有,这种事用不着骗你。昨晚你睡得不踏实,哭醒过很多次,说了很多话……我是帮过你,所以你有过。” “你他妈在说什么?”江湛摇摇头。他不信。 “我在说,昨晚我只是守着你,没上床。”他的口气多了几分坚定, “你不信的话,江湛你不是医生吗,你可以查我,怎么查都好,我没有骗你。” 江湛漠然。 他不是完全没有记忆,是的,他记得他的手,也想起来了他一双大手反复拧着热毛巾帮他擦过身下,也擦过被泪水浸湿的脸…… 贺凯文挑起唇角, “饿了吧,先起来吃点儿东西。”他伸手去摸江湛的头发,被江湛本能地一把推开。 睡了一宿,总算有点儿精神了,江湛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走进客厅,看见一桌子早午餐,还有腾着热气的玉米粥。 察觉到身后贺凯文也跟了过来,江湛想都没想抓起来一把刀转身就对准了他。 “江湛,这是涂面包的黄油刀。” 贺凯文一抬手轻而易举地就攥住了江湛的手腕, “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吃点儿东西?” “松开!看见你,我只会恶心。”江湛握住刀柄,双手用力挣脱开了贺凯文的束缚。 “傅坚今天要火葬,我一会儿就出门,看不见我,你能好好吃饭吗?” 他是最希望傅坚死的那个吧。 江湛摇摇头, “笑着把人弄死人,然后去火葬场哭吗?” 贺凯文依然平静, “江湛,你先听我解释。” 江湛狠狠瞪着他, “怎么解释?我不想听你编鬼话,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你为傅坚的死而难过?” “好。我回答你。没有。我不会难过。” 哼。江湛冷笑一声。 “你倒是敢作敢当?” 贺凯文从容不破,坦然回他, “我做的事自然敢当,没做的事不会乱当。” “昨晚在顶层,你是跟谁打电话?贺建长,对吗?” “对。是贺建长。” “你们俩都希望杀了傅坚。” “对。” “那你他妈还怎么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江湛不敢问下去了,他幻想也许他会否定,会告诉他,他不希望傅坚死……然而,没有。 再问下去,江湛觉得他承受不了这个事实。 他会疯的。 他以为自己深信深爱的人,其实只把他当做一柄刀,一柄好用的杀人刀。 江湛狠狠咬着嘴唇,看见自己手里还握着刀柄,一下子浑身冷汗,他转身就往大门走。 对着夺门而出的江湛,贺凯文只来得及喊了句, “江湛,拖鞋!” 门关上的同时两只拖鞋被踢了回去。 江湛冲着电梯就飞奔而去,听见身后有人跟过来,他头都没回就先把电梯门关上了。 噗——总算松了口气。 没来得及按钮电梯已经在九楼停下了。 一整天没吃东西,江湛胃里很空,又是哭了一宿,他右手还握着黄油刀,左手扶额按在太阳穴上,太阳穴突突直跳,好像要崩裂血喷。 “老师?啊,江医生?”有人跟他打招呼,还知道他姓江。 江湛弓着腰,缓缓抬起头。 站在电梯里睁圆眼睛看着他的正是渤医大的大一生,那个给他定位仪的谢放。 男孩子青春焕发,运动裤,蓝色体恤,金色球鞋,耳朵上戴着冬天耳罩一样的大耳机,说话声音格外洪亮。 “早。”江湛勉强直了直身子,石雕一般的脸上,只这一个字吐出来似乎都笼罩着阴翳的雾霾。 “江医生,中午十二点了。”谢同学笑了下,从上到下打量着江湛。 头顶两搓呆毛,下巴上一层青胡茬,一身高档白色睡衣,手上握着个黄油刀,赤着脚没穿鞋…… 江湛没有好脸色, “看什么?” “哈哈,果然我爸说的对,当了医生就是日子颓废的开始。”谢放笑归笑,把一双钉鞋从包里掏出来摆在了江湛脚边。 “什么?” “您这是要出门买黄油?” 江湛看了眼电梯,怎么这么慢。中间停下,没人上来,门又关上了。 “嗯。”他随便点了下头,两只脚交叠着,没去碰眼前崭新的跑步鞋。 谢放蹲在地上,抬头看着他, “先穿上吧。一看您就是通宵打游戏吧?我高考完那几天就这么过得,太懂你了。每天混浆浆的,刷牙还把油笔捅进嘴里了……” “噢。”江湛低头看了眼自己这形象,好吧,这么解释也行,毕竟没必要跟一个带过课的学生吐槽。 “您这样出门,会被保安关怀的。”这里是高档公寓,楼里楼外都是保安,这句关怀,江湛听得懂。 他看了眼球鞋,心想,大不了回头赔他一双新的,勉强把脚伸了进去。 “老师啊,我很好奇,您玩的什么游戏啊?”谢放本来就是自来熟,虽然看出来江湛脸色不好,但两个人待在封闭空间,不说话才更尴尬,他聊起天完全没压力。 游戏?江湛多少年没碰游戏了。 他皱了皱眉, “就,僵尸。”想着不管什么年代总有这款游戏吧。 眼前的谢同学突然两眼放光, “哇!您好前卫,我还以为您这个年纪就是生化危机王者之类,您知道今年最新款的《救僵尸》!简直反人类, 666.” 艹。 江湛觉得时间好像静止了,嘟念着, “这电梯是不是得维修了。”他只想快点儿离开。 谢放这下子猛然激动起来, “‘很好,看样子我们要出击了!’”他好在还能跟上游戏界面的经典台词,没想到江医生开口就是《救僵尸》的通关电子音报幕经典开场! 谢放戴着耳机,声音豪迈,顺口就来, “‘为爱而战!为情而亡!宁可与僵尸血凝,也不做光明的恶魔!’” 这时,电梯门开了。 贺凯文手里拎着一双帆布鞋,看着正蹲在江湛脚边,边系鞋带边大声嚷嚷着的帅气男孩子。 他抬手按住了电梯门,手上明显因为用力很猛指骨已经泛白,好像能把钢铁门捏碎。 但他依然面带微笑,一副影帝的声音也轻柔客气, “你们在干什么?” — 鞠躬。 #游戏台词参照《第五人格》
第64章 “您是, Kevin!” 蹲在地上的男孩子抬手捂着嘴,摘下来了耳麦套在脖子上,简直不敢相信地睁圆了眼睛, “原来您真的住在这楼里?” 江湛看着谢放夸张的表情,提醒了他:此时双手撑着电梯门的黑西装贺凯文没戴口罩眼镜,是个暴露在外面的公众人物。 “是我。”贺凯文重新包装了下情绪,面带微笑,看着江湛脚上的一双系好鞋带的钉鞋, “你们认识?” “噢。他是我的大学老师,我在渤医大读书,我叫谢放,住九楼。”谢放倒是实在,叭叭介绍完自己,也不忘介绍江湛, “他是江医生,也住这里,要出去买黄油。” 谢放从来没这么近距离跟荧屏里的人说过话,觉得不可思议很的神奇。 他越发表现的像个阳光热情的大男孩儿,还耐心地替江湛的一身睡衣做解释, “江医生昨晚打游戏熬通宵了,所以我们刚刚在聊游戏。” 贺凯文一双笑眼看着江湛, “噢。通宵打游戏,现在去买黄油。我们,” 没等他说完话,江湛不假思索地打断了他, “我住十楼。”发自本能地他现在只想跟贺凯文撇清关系,尤其在外人面前。 “十楼?”贺凯文一步跨进电梯,门关上了,他直接按了⑩。 大周末,谢放本来也没急事儿,好奇心的带动下也眨眨眼睛,留在了电梯里。 江湛本来就在公寓里购置了一套房子,在贺凯文楼下,只不过他从没想过以这样一种方式告诉他。说好了惊喜变成化解尴尬的无奈。 电梯停在十楼。 江湛吁了口气,轻轻晃着走了下去。 1002号。 他抬手按在门上。 谢放也跟在后面, “老师,您怎么了?” “出门没拿钥匙。”确切说,从购置了这套房子之后,他都没来得及过来看一眼。 身后的贺凯文微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江湛,也不说话。 谢放倒是很有主意的样子,得意说道, “诶呀老师,我们太像了。我高考完那几天也是过得混天暗日的,出门把钥匙忘在家里的事儿不止一次两次,这个我有经验!” 江湛虽然买的是二手房,这里的公寓在渤广市中心,是全是数一数二的豪华小区,价格不菲,服务到位。 没过两分钟,按谢放说的,果然拿着备用钥匙的保安上来了。 报上电话生日,在保安手里的业主记录平板上一刷脸,保安客客气气地帮着江湛打开了锁。 贺凯文一直没说话,只是在身后默默看着,渐渐剑眉微蹙。 江湛本来就是爱面子,再大的愤怒和疲惫也不愿意让一个外人,还是个渤医大的学生白捡了笑话。 当然,他心里还有个让自己更瞧不起的心思,就是明明恨透了贺凯文,但这个时候,还会顾虑到他的身份。 想起之前他们的照片被网爆,贺凯文蛮不在乎,他却在心里难受了好久。 现在门打开了,以为谢放就该走了。 但他回头看看,两个人都双手叉在胸前,并排站着等他开门。 江湛买完房子,当时他脑颅高涨整个人都在热恋中,想着就是多一个离贺凯文近一点儿的居所而已,内装也选的浪漫屋型。 可是,现在要打开屋子给身后的人看吗。江湛犹豫了。 贺凯文好像看懂了他的纠结,转身笑容可掬地跟谢放诙谐道, “谢同学,谢谢你。” 谢放讪讪笑笑, “没什么。那江老师既然能回家了,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我们走吧。”说着,他跟江湛点点头,意思要跟贺凯文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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