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来是讨好他?开什么玩笑。江湛跟自己摇摇头。 那这又算什么呢。 江湛一遍遍告诉自己:他生病了发烧了,自己是医生,医生在担心病人。 对。真的是担心。 控制不住的担心。 这小子口口声声说要利用他对付傅景阳,江湛心想:他太年轻,恐怕都不知道傅景阳是什么样的人。 光靠跟踪他那些手段去对付傅景阳吗。太幼稚了。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是傅坚的亲生儿子,那么傅景阳手里的那颗智齿,是他的吗…… 这点点滴滴连在一起,让人越想越后怕,此时笔挺的背脊只觉得凉飕飕的,像是被惊了魂。 江湛磨着后牙床,没说话。 贺凯文还在跟他温声说着话, “我身体好的很。在国外上学那会儿,有一次发高烧我被拴在一只漏水的木船上,在水里泡了一晚上,起了一身红疹,后来烧就退了。之后,我发高烧经常会起疹子,但死不了,我自己知道。” 艹他妈的,他这究竟是在国外上的哪门子学?! 江湛控制着要爆发的火气,尽量不动声色,把筷子慢慢放下,他站起身,很绅士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你瘦了很多,这就不吃了?”贺凯文仰着头还在哑声问他。 江湛走过去垂眸看着他,把手伸过去,不紧不慢地攥住了贺凯文的衣领。 若是平时,他轻而易举就能躲开。 贺凯文双手握过来试图掰开,脖颈筋都抻,也没掰开。 他干脆手一松,好像很不屑的样子,懒散一笑, “不是恶心我嘛。你怎么敢碰我。”好像还在威胁挑衅。 江湛一双桃花眼一沉:平时单臂就能把他扛起来的人,这会儿松垮垮地,烧得手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还在这跟他装。 装个屁啊,艹。他心里忍不住骂娘。 想着那颗牙,突然江湛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倒是可以看看到底是不是他的。 平时拼蛮力,他根本弄不过这野小子,也许,这是个机会。 江湛直勾勾盯着他一双饱含委屈却无力反驳的漂亮眼睛,眼瞳水汽氤氲,睫翼轻轻颤抖。 再多看一眼,就下去不去手了,江湛没再犹豫,他眼疾手快,一手揪住衣领,另一只手猛地抬起来,一把捏开了贺凯文的嘴,把食指和中指蜷起来,直接探了进去。 — 鞠躬
第58章 江湛手指在他的牙床一摸就清楚。 贺凯文上牙床后面有缝隙,这是拔过智齿的触感。 他没再逗留,把手拿出来的时候,看见贺凯文生理盐水含在眼眶里直打转,硬是强忍着干呕了一下,泪水并没滑落出来,还睁圆眼睛瞪着他。 换了谁,被突然碰到深喉都会有眼泪涌上来,这原本很正常。 江湛抬手递给他一张纸巾, “擦擦。” 贺凯文委屈巴巴地哑着嗓子, “哪有你这样的,突然就把手指插进人家嘴里。” 这事儿怎么说都是江湛理亏。 他抽出一张纸擦了把手,端着平静一张脸,其实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傅景阳为什么这么做。 心里揣着事儿的江湛,嘴上硬着,道歉的话根本没有, “插嘴里怎么了。你他妈每次二话不说就把手往我……”一咬舌头,他收住了,他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往下说。 贺凯文笑笑,没去怼他, “洗洗手,回来吃饭吧?” 等江湛洗了手回来,贺凯文重新给他倒了杯热茶。 “刚刚我还以为你是要……” 江湛没等他说完,不管他怎么以为的,直来直去地告诉他, “我看了下你的牙。你是不是拔过智齿?” “是啊。拔过两颗。” “哦。”没想到他回答这么利索。 贺凯文抿嘴笑笑, “就为了这个?那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么。对了,我没切过盲肠。” 江湛蹙眉, “跟盲肠有什么关系。我又没问你阑尾。” 贺凯文嘶哑的嗓音压低了,还透着几分矫情, “我知道呀。我怕你又一句话没有,伸手就来摸。” 妈的,他就是个混蛋!就不该跟他扯淡。 江湛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朵根, “我摸你大爷……” 桌子上,贺凯文的手机响了。 贺凯文瞥了眼手机页面,礼貌地询问江湛, “我接个电话行吗?” “问我干什么。随便。”江湛拿起筷子开始吃小包子。 坐在他对面的贺凯文,跟手机里的人,说话很温柔。 “北鼻,你说。” “就是有点儿小感冒。别担心,不用过来。” “……” “北鼻,我这儿有个客人,他待一会就走。我今晚跟你视频吧。” 啪。 铁木筷子落地有声。 看见江湛吹胡子瞪眼的,恨不得把“很生气”三个字直接写在脑门子上。 贺凯文糯糯地小心询问, “包子不好吃?” “我就是那个待一会儿就走的客人?你管一个男的叫‘卑鄙’?” 贺凯文勉强绷直唇角,不敢笑, “不是你那个发音,怪吓人的。” 贺凯文看着江湛,先喝了口水,才哑着嗓子慢慢告诉他, “一个作曲的。圈里大家都这么叫而已。他都当爸爸了。刚刚是说片尾曲有一段滑音,想改一笔。” “作曲的,找你个演员该一笔片尾曲?” 看见江湛还黑着脸,贺凯文继续耐心解释道, “你知道的,我懂一点儿音乐。其实,比起当演员,我很想搞音乐。等你吃完饭,我弹给你听一下,哪里不对劲儿,我猜你也能听出来。” 江湛想起来了,他们一起合奏过江栎的曲子,还是贺凯文帮着改的。 “我不,”想说不听,江湛咬着嘴唇改了口, “我听不懂。” 说完他自己又倒了点黑醋,沾着酱油,也不用劝,塞了个包子进嘴里。 “第一次看见你吃醋的样子。”很可爱。后面的评价,说出口会挨骂,贺凯文只弯起眼睛笑笑。 江湛头都不抬,厉声道, “别自作多情,给自己长脸。我就是听着‘卑鄙’肉麻。” 贺凯文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他, “嗯。我不会自作多情。我之前只有一个男朋友。我做错了事,他不要我了。我只是想说清楚。” 江湛猛然抬头,一双桃花眸子里好像瞬间结了冰,冷得骇人, “你之前有个男朋友?!” 想起来刚刚被说吃醋,他避开视线,低下头握着勺子开始吃粥,故作懒散地哼了一声, “就是之前没听你说过,什么样的人呐?” “是个医生。年龄比我大一些,其实心理年龄应该就是个小男孩儿,很可爱,会害羞。只是烟瘾很大。又倔又冲,还总骂人……” “你他妈才是个小男孩儿。”江湛气得就差拍桌子了, “我是你前男友?” “哦,我说错了?那你还要我?” “不要!”滚。江湛好气。 “你看。这也怪我说错话喽?” 江湛又羞又恼,耳垂儿红的要滴血, “烧不退,嗓子哑成这样,你他妈就不能少说几句?!” “我少说了,不解释清楚,你都不知道在吃谁的醋,不是很憋屈。” “行了。院里有事儿,我一会儿还得回去。” 江湛打心里佩服,果然是个演员,仗着发烧,顶着个委屈的俊脸,小嘴叭叭就会惹他。 他从药箱里取出来几片药。 “饭吃完了。把药吃了。我给你看看疹子。” 贺凯文看都不看,几片药接过来就吞了下去。 “药吃了。”贺凯文很客气,也很礼貌, “江医生,疹子就别看了,既然是要躲着我,犯不上自己来找恶心。” 话说得这么明白,站起来走人并不难。 随便他们姓傅的怎么闹,跟他本来也没关系。 就算是个医生,患者自己不愿意,他也不能强求。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可是江湛好像是屁股底下粘了520胶,把他粘的牢牢地,他站不起来。 他是真的放心不下。 现在院里消炎药的事儿让医务人员都跟着送命,更何况之前还是在贺凯文这里发现的Vala新型消炎药。 “那个,能不能别闹腾了,疹子让我看看。没事儿的话,我马上就走。” “江湛,你不是院里忙着么,走的时候把门关上。我不想为难你,也希望自己放手。”嗓子哑着,但声音清冽。 贺凯文说完话,推开卧室的门,慢慢走进去,把门掩上了。 客厅里只留下他一个人。 江湛双手交叠,紧紧对扣,额头抵在手背上,他能怎么办! 转身就走,从此再无瓜葛,让这个野小子自生自灭,其实很简单。 可是,傅景阳能从他身上拿下来一颗牙。 他的智齿是怎么拔下来的,这野小子轻描淡写带过去,根本没提。 拔下来一颗牙?!傅景阳到底怎么做到的。 这么多年,傅景阳从来都是傅家大少自居,他真的会不知道自己不是傅坚的骨肉吗? 因为知道了,所以去找傅坚的儿子? 找到了,就拔下来他的牙? 那傅坚呢,他因为知道突然有了一个亲生骨肉,所以才把贺凯文的父亲贺建长送进局子里? 不对,八年前是他把人送进去的…… 这些事儿,江湛思来想去,乌泱泱黑压压的让他窒息。 其实跟他江湛明明没有任何关系。 他站起身,一把推开了卧室门,看见吃过药靠在床头蜷缩着的贺凯文身子在微微发抖,双手抱着胳膊在隔着衣服蹭着身子。 明显是瘙痒难受的样子。 “你来干什么?”贺凯文睁圆赤红双眼,好像一头要逃走的驯兽。 江湛大步迈过去,沉声告诉他, “我说过,帮你看看疹子。” 贺凯文大大方方垂下手,慢慢站起身,定睛看着江湛, “你骂也骂了,躲也躲了,还要来强的嘛。别这样,没意思。” “不。我给你一次机会。我还是你的男朋友。”他让步了。 他大打折扣地让步了, “所以,现在能让我看一眼你的疹子吗?” “你不怪我跟踪你了?你原谅我了?”贺凯文拧起一双剑眉,好像不敢相信地反问他。 “你答应我,以后别再做这种事儿。别再定位我。以前,我就当你太小不懂事儿。我不计较。”江湛声音颤抖,心跳如雷,他一步步靠过去,单手挑起来贺凯文的下巴, “看着我,答应我,不许再骗我。” 贺凯文抿嘴笑了。 性感的唇角微微扬起,停在了一个诱惑而唯美的角度,他的眼睛也许因为发烧,眼底猩红,眼皮滚热,竟是闪过寒光,没有一丝弧度。 “好。我就当你答应了。”江湛的手放在他的脖颈上,摸着他脖颈上一片片凹凸不平的红疹,心疼的心脏一抽一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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