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丛盛滞留的文件他之前已经处理得差不多,财务方面除了有笔五十万的转账去路不明,其他没有太大问题。 但钟煦呈心里的不安却越发浓重,因为林丛盛这回失联得毫无征兆,很不寻常。 他翻出林梦号码拨过去,一接通,就听见对方焦急地问他:“煦呈哥,你知不知道我哥去了哪里?” “我正想问你这个问题,” 钟煦呈握着鼠标点开监控频道查看回放,“他上次在医院出现是17号,一个多星期前。” “17号......他那天没有回家啊,”林梦的语气有些烦躁,“他很少这么没有交代的,肯定又是被那个女人花言巧语给骗走了。” 钟煦呈思绪微顿,“哪个女人?” “他初恋,叫周窈,他有跟你提过吗?” “没有。”他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名字。 谈起周窈,林梦气愤难当,“她是我哥的高中同学,和我哥谈了五年恋爱。” “大学毕业本来要结婚,最后却因为贪钱嫁给了别人。” “之前我哥去S市出差遇到她,知道那女人的老公欠了一屁股债跑了,就瞒着我们卖了房子和股票替她还钱。” “我怕我妈之后以后会气晕,所以一直没说。” “但刚刚我在他房间发现一份股份转让书,已经签了字,我哥把宠物医院的股份卖了,折现三百万汇给了周窈。” 要不是见不到人,林梦都想把这种天杀的恋爱脑挖出来喂狗,“打他电话又不通,我怕他掏完家底又掏肾。” “煦呈哥,你要是能联系到我哥一定要叫他快点回家,晚了我怕我妈起疑心。” “嗯,”钟煦呈听罢又看了一次监控,发现林丛盛离开时打着电话,没有开车而是打车,可见去的地方应该不方便停车或者不是本市,“如果再找不到的话就报警,我陪你去。” “知道了煦呈哥,”林梦心烦意乱,“我先去多问几个我哥的朋友知不知道他在哪儿,晚点再打给你。” “好。” 结束通话,钟煦呈不放心,起身去了一趟林丛盛的办公室。 林丛盛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躲起来,短则半天,多则半个月。 因为这个原因,他一早就把电脑的开机密码告诉了钟煦呈,以免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事需要调用他那边的数据。 钟煦呈登录了他的账号查看转账记录,发现那去路不明的五十万确实转给了周窈。 除此之外,桌面还有一份扫描版的股权买卖合同。 甲方是林丛盛,乙方未知。 钟煦呈细细看了一下合同上的细则,发现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下午五点整,庭钺发来信息,说治疗结束,附带一张等红绿灯的照片。 【AD钙:好想师兄。】 钟煦呈看了一下时间,索性关了电脑提前下班。 入冬天黑得早,医院门口亮起了照明的路灯。 薄薄的一层光晕顺着台阶蜿蜒到街边,映照得对面咖啡厅门口站着的身影格外明显。 钟煦呈没想到贺聿还在,见他脸色比起白天差了些,嘴唇也冻得发紫,沉默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第80章 等你好久 贺聿的双眼肉眼可见亮了起来。 钟煦呈行至他跟前,没说话,径直往咖啡厅里走。 贺聿愣了愣,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咖啡厅,寻了一处靠窗的卡座落座。 “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了。” 叫来服务生点了两杯冰美式,贺聿抿起一点笑容,一头栗色的及肩卷发让他看上去格外年轻无害,一如当年。 “我给你发了很多邮件,也送了很多花,你收到了吗?” 钟煦呈眉眼平静,转头跟服务生说把其中一杯冰美式换成热牛奶,然后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了。” 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贺聿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很快又恢复了,“为什么?你是怕庭钺知道?还是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见钟煦呈沉默不语,贺聿越发焦急,“你不用怕的,现在我已经有能力了,我可以带着你离开,你不用再受制......” 钟煦呈打断了他自以为是的话语,“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贺聿瞬间失语,哑了半晌,才答:“五个月前。” 五个月前,他和庭钺刚产生交集的时候。 “你那时候在做什么?” “在筹备摄影展,也.....在跟一些大学同学和老师打听你的消息。” “还有呢?” “没,没有了。” 面对钟煦呈的步步逼问,贺聿有些招架不住,忍不住为自己开脱:“我那时候怕你不肯见我,所以才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敢了?” 钟煦呈的脾气向来很好,哪怕他外表看上去很冷淡,不好相处,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性格远比他的外貌看上去温柔。 贺聿和他好的那会儿,不管提出多么刁钻的要求,钟煦呈都会满足。 哪怕他无缘无故闹脾气,因为别的事情迁怒他,钟煦呈也不会多加责备,反而会哄着他,耐心地包容他每一次的无理取闹。 时间久了,贺聿便以为钟煦呈永远都会这样,对他无限纵容和宠爱。 直到钟煦呈和他提了分手,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他才知道钟煦呈绝情起来有多可怕。 “对不起,”贺聿没再重复自己一厢情愿的关心,老老实实地低下头,为自己曾经做的错事道歉, “我当年不该在没有征求你同意的情况下,私自用了你拍的照片参加比赛。” “我知道这样很卑鄙,但我当时真的需要那个机会。” 贺聿不想粉饰自己的罪行,但人都是自私的。 他的父母去世得早,他那时候还要抚养年幼的弟弟和还家里的房贷,所以收了庭钺的钱,也抓住了那个让他往上爬的机会。 哪怕后来知道了那只是庭钺故意给的诱饵,可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钟煦呈对这份迟来的道歉并没有任何动容,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在贺聿说完以后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庭钺的存在?” 贺聿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钟煦呈想听什么。 眼里的光逐渐转淡,他垂下头低声开口:“和你在一起的第三周,我就发现他总是跟着你。” “那时候他还很小,十一二岁,留着长头发,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你家附近小$学的学生或者你的邻居之类的,跟你同一条路回家。” 因为性向的问题,钟煦呈大一的时候就在校外租了房子自己住。 和贺聿确定关系以后,就把家里钥匙给了他。 贺聿偶尔会上来,有时候是吃饭,有时候是用钟煦呈的电脑处理图片。 钟煦呈有段时间忙着跟当时的导师到外地做课题,不怎么回家,他干脆住了进去,帮忙看家。 回想起当时发现庭钺的跟踪与窥探,贺聿仍旧情绪复杂,“他总是在你家附近徘徊,对你很关注,看我的眼神也很怪异。” “他私下调查过我,知道我需要钱,所以给了我钱,让我对他的行踪保密,不要被你知道。” 接过银行卡的时候贺聿只当是小孩子的恶作剧,没把那张花花绿绿的卡当一回事,胡乱塞进了书包。 直到后来需要钱换镜头,他才想起了那张被他遗忘的银行卡。 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取钱。 没想到是真的。 出于私心,贺聿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钟煦呈。 之后庭钺消失了几个月。 再次见面时,他主动在路上拦住贺聿,跟他说了当时T大举办的摄影比赛的内部消息。 以往那种摄影比赛第一名的奖励只是现金,不多,只是给点甜头调动学生的积极性。 但那一年的经费充足,换成了国外知名学府全额留学的名额。 贺聿半信半疑,但庭钺没把话说完,告诉他这件事情之后就走了。 临走前还约他第二天下午三点在同一个地方见面。 后来贺聿回到学校,从班上同学的交谈中得知系里刚发了通知,今年的摄影比赛第一名不发奖金,换成了出国留学的名额。 他当时觉得既震惊又意外,同时也对庭钺的身份起了疑心。 可惜那次之后庭钺再也没有出现,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直到五个月前他回到陶市,看到了自由出入钟煦呈家里的高大青年。 因为那头长发和与小时候几乎无二差别的五官,贺聿没费什么功夫就把这段记忆从角落里挖了出来。 然后利用这几年攒下的人脉,知道了一点庭钺的身份背景。 钟煦呈听完后神色依旧平静,但攥紧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一点情绪。 他想过庭钺很早就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但没想到对方参与至此。 他无法想象年幼的庭钺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安静又隐晦地跟着他走过每一条长街小巷,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收集关于他的点点滴滴,或好的或坏的。 碎片般的言语组织起来换成具体的画面冲击力太大,钟煦呈只觉得心头酸涩发苦。 有那么一瞬间痛恨自己过去贫瘠的观察力,没发现那道想努力跟上他的身影。 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咖啡厅迎来新客人。 钟煦呈在服务员热情甜美的一声“欢迎光临”里缓过神,见贺聿还坐在对面,便收敛了情绪,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见他打算要走,贺聿连忙伸手,“你就没有别的事情想问我吗?” 钟煦呈没有躲开,任由贺聿抓住手腕,“问什么?” “问我回来做什么......还喜不喜欢你,还有我们之间......” 自说自话到最后,贺聿的声音逐渐哽咽。 漠视就是最好的答案。 钟煦呈从头到尾关心的都是庭钺,根本不在意他的忏悔。 是他一直不死心,觉得这人曾经那么喜欢他,不可能说抽离就抽离。 “你回来做什么跟我没关系,贺聿,” 钟煦呈轻轻收回手,注视着贺聿布满泪水的眼眸,温和却毫无眷恋地开口:“我喜欢你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做人没必要太执着。” 贺聿摇摇头,“我不是执着......” “煦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在异国他乡的每个夜晚,他都无比分裂矛盾。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管重来几次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但在情感上,他却无比后悔辜负了钟煦呈的心意,失去了这份喜欢。 “师兄。” 贺聿哽咽的话语蓦地被打断。 庭钺不知何时到了咖啡厅,推门进来时目光阴冷地扫过他。 “我在外面等了你好久,” 庭钺垂下眼,盯着钟煦呈的脸不显情绪,“你可以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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