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父落在他脸上的神情耐人寻味,淡淡道:“我倒是还听到点儿别的东西。” 时柏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都是聪明人,到这份上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肖父说:“我撤不撤资,还是取决于时总的诚意。” 肖父:“时景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谁碰谁都要担心被炸的粉身碎骨,旁人都纷纷抛售撤资,什么原因,时总比我清楚。” 他喝了口茶,气定神闲:“我为什么至今还没有撤资,时总也清楚。” 时柏还没来得及开口,肖父就打断他,单刀直入:“就算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我拼尽全力也会为她保驾护航,但是前提,时柏,你该怎么让我放心呢?” 两个人唯独拴在同一根绳索上,才能够真正设身处地考虑彼此的利益,也才能令人放下戒心。 肖父想要什么,时柏再清楚不过。 肖父想要的,就是时柏一个确切的态度。 时柏只考虑了几秒,就欣然应下, “那是当然。”他说。 送走时柏,肖珊已经困得不行了,这时候却被肖父又叫住。 她嘟嘟囔囔,满脸不耐:“我的好爸爸,你还有什么吩咐,快点说完,我还没做面膜呢。” 肖父拍拍她的肩,随即就落下个重磅炸弹, “消息明天一早就会通过报社发出去。” 肖父:“半个月后,你们订婚。” 肖珊原本困倦的眼睛一下睁大:“你说什么?我?我跟谁?” 肖父:“你跟时柏,你们两个,半个月后订婚。” 肖珊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这小老头吃错药了:“哪有这么快的事情,就算咱们这边没问题,时柏呢?他知道么?” 肖父看肖珊的眼神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他不知道?我看是你什么都不懂。” 肖父坐回椅子上,这回反倒是肖珊沉不气了。 方才她送走时柏的时候,对方脸上的表情未变,一点看不出情绪起伏来,肖珊是想过订婚这件事,不过从上次她跟时柏见面之后,就没有其他联络,怎么现在这么快就谈到订婚了? 肖父将来龙去脉跟她讲了一通,又说:“唯有订婚,才是将两家的利益纽带紧紧拴住的方法,这也是时柏给我的保证。” 到了他们这个阶级,婚姻嫁娶本来就不再是两个家庭之间这么简单,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搅的外面潮水起伏。 肖父看着怔愣的女儿,笑了笑:“更何况他又不是不喜欢你。” 肖父意有所指。肖珊也联想到了前段时间时柏送她的戒指。 肖珊想起时柏那张平静的俊脸。 虽然但是,怎么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呢。 时柏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宋京绽还没有睡,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小小的,好像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抱。 时柏走过去,外套搭在沙发边上。 他的手指还带着夜晚的寒气,就被宋京绽轻轻握住,很孩子气地笑了笑:“今天很忙么?” 他天真一双眼看向时柏,并不知道对方在今晚做了什么决定。 时柏就那么看着他,寒潭一样的眼珠深陷,半刻,他嗯了声,将宋京绽抱起来,往楼上走。 宋京绽轻呼一声,骤然悬空感叫他紧紧抱住时柏的脖子。 “今天London和我,我们两个下午的时候打了羽毛球。” “嗯。” “他好笨,每次都接不住我的球。” “嗯。” 宋京绽眼睛半阖着,记不得自己说到哪里断句,就沉沉,沉沉地睡了过去。 时柏拥抱着他,终于填平了另一半的自己。 明天稀巴烂又怎么样呢,今晚是属于他们的。
第51章 破绽 chaper51 时柏最近越来越忙了,宋京绽已经有一周左右没有在白天看见他的人影,去电时对方那边永远有很长时间的忙音后才被接起,紧接着就是时柏从电话线那边传来的疲惫语气:“怎么了宝贝?” 宋京绽问:“最近工作很忙么?” 时柏看着桌子上堆成山的提案,说:“没有很忙,过段时间会放段假,到时候带你去珠穆朗玛峰。” 宋京绽短暂地想时柏说的这个珠穆朗玛峰是哪里,紧接着,时柏那边就有敲门声响起:“我先忙宝贝。” 时柏一边打着手势叫助理噤声,一边对宋京绽做最后的安抚。 很天真的宋京绽没有多想,说想念时柏,又告诉他不要太累了,最后才挂断电话。 助理推了推眼睛,见他放下手机,才走上前:“订婚还有最后的流程需要商议。” 时柏摆了摆手:“你去办吧,” 宋京绽在家没有事情做,除了跟London可以在午后短暂玩耍,下午London去上课宋京绽就只好自己在家睡懒觉。 他一觉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打开手机也并没有时柏的信息。 他感到浑身冷涔涔,摸了摸自己额头,觉察出点上热。 这个时间,厨娘去接London放学,家里没有人,宋京绽又想起厨娘曾经说过家里的药箱放在哪里。 他循着记忆推开二楼的第一个门,看到了书桌和柜子。 宋京绽喉咙火烧一样的疼,他越来越难受,眼前已经能够看见金星星,他一边想以后再也不能不盖被子就睡觉,一边想快点找到药吃上,不然时柏回来就又要念叨他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 宋京绽可不想看他板着一张冰块脸训斥人。 宋京绽只知道厨娘说药箱放在二楼,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地方,他挨个翻了翻柜子,发现不是空空如也就是只有几许杂物。 直到翻开书柜下面的最后一个抽屉,里面是几张A4纸。 宋京绽烧的太厉害,连思绪都变乱,放着A4纸的抽屉没有药箱,他原本就想关上,直到一错眼看见上面几个敏感字眼,宋京绽一下停住了。 上面有几句话吸引了宋京绽的主注意。 宋京绽虽然没有文化,也没有读过多少书,可是最基本的中文还是认得的——那是一份婚前协议。 注明人里有一个他最熟悉不过。 那是他日夜同枕共眠的男友——时柏。 而另一个 宋京绽颤抖着手,恨不得现在就丢掉这份文件,上面寥寥几句,应该还只是起草,内容并不完善,可是依旧能够从只字片语中分解其中的意思。 这上面说,时柏先生与肖珊女士将于XX月XX日举行订婚仪式。 宋京绽打开手机,迟钝地发觉原来离这上面的日子只剩下一个多星期了。 宋京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那份协议放进抽屉里,又用记忆将文件拙劣地复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分明他现在应该拿着这份婚前协议去质问时柏,可是胆小如宋京绽,却只是掩盖伪装一样地放了回去。 他浑身酸痛,这次感冒来势汹汹。 宋京绽不知道自己浑身发冷是因为感冒原因还是这份文件,这个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面对的真相。 他还记得时柏昨晚还躺在他身边,跟他讲工作是有多繁重,最近可能不会有很多的时间能够陪他。 当时宋京绽是怎么说的? 他点点头,将时柏的脑袋放在自己胸前,抱着他,对他讲没关系的,叫时柏不要太累了。 现在想来,原来是因为时柏最近在为订婚的事情忙的心力憔悴。 是的,就算精明如时柏,处理自己的订婚也不是一件随便轻易的事情。 时柏最近很长时间才能接起的电话,他迟迟晚归家,靠在宋京绽肩膀上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是不是也因为在面对肖珊后还要再应付一个小男朋友,而感觉疲惫? 宋京绽的意识已经渐渐离他远去,可他还是强撑着力气打开手机,给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发去通讯。 这次依旧是很长时间才被接起, “喂?” “你在哪里?” 时柏的声音顿了顿,才说:“怎么了?” 没等宋京绽回话,时柏很快就说:“今天会晚点回去,乖乖在家等我。” 时柏没有听出宋京绽话语里的不对来,宋京绽“嗯”一声的同时,拧开了城堡的大门。 现在厨娘和London都不在,多日的习惯让厨娘对宋京绽放松警惕,下意识认为他不会跑去别的地方,在江城人生地不熟,宋京绽性格又这么胆小。 估计连厨娘都能想到的事情时柏不会想不到。 或许在一周多以后,时柏就会风风光光参加他的订婚宴,他笃定宋京绽根本不能发现这个事实,或许他会在订婚宴结束后的某天再次推开这里的门,若无其事地对宋京绽讲自己最近出差,实在是太忙了。 而宋京绽呢? 他会一脸天真不设防地相信时柏的话,一如从前。 风声从耳边刮过,时柏没有听出他那头的不对来。宋京绽的声音沉沉地,他问:“时先生,你喜不喜欢我?” 时柏一下被问住了。 半刻后,他失笑,又一脸严肃地对他说:“我不喜欢你。” 宋京绽的心脏漏了一拍。 时柏又用那种宛若大提琴般华丽的嗓音说:“因为我早已深爱你很多年。” 时柏抽空看了眼外面,又说:“晚上回家讲宝贝,我这边还有其他事情。” 几乎没等宋京绽回话,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宋京绽抓着手机,还保持着放在耳朵上接听电话的姿势。 城堡出门就是盘山公路,这边荒无人烟,出门连公共交通工具都没有,打车又极其不方便。 宋京绽想到些什么,用很吃力的脑袋想起一串电话数字。 对面几乎是瞬间接起来,宋京绽试探性地一声“喂?” 对方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这个陌生号码属于谁。 “宋京绽?”电话那边的人问。 宋京绽还没有回话,那边单刀直入, “你在哪里?” * 挂了电话以后,宋京绽没有选择回去温暖的家里。 那里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居所,宋京绽的脸上了热,身上却很冷,山风刮过他的身体,带来一阵刺骨的寒冷。 宋京绽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出门太急,甚至没有带一件厚点的外套。 不过那都无所谓了。 他穿着兔子拖鞋,走在盘山公路上。 那双拖鞋还是他从海岛的小木屋里带出来的,是当时他硬要装进返程的行李箱里的。 宋京绽现在竟然无比想念自己在海岛时的小屋,或许他的那一屋子猫也会回去看看。 不过春天已经来了,大概那些猫早就已经跑散了。 过了很久, 宋京绽双腿抽筋到已经走不动路,找了个角落,抱臂蹲了下来。 他就用那双已经烧的红彤彤的眼睛瞧着自己的兔子拖鞋。 他记得那时候时柏曾经对他说过,不过只是一双无关紧要的拖鞋,到了江城再买就是了,不必再增添一件负重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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