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降下来。 透过车窗,人影稀疏的小镇街道上,有道瘦高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分明只见到个背影,助理却一下子认出他来。 司机:“靠边停车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个娉婷伶仃的瘦高男孩正要回头。 他匆匆, “不用了。” 小镇罕见车辆,大家大多骑行或者徒步。 这种百万往上的车更是少数。宋京绽心里的那根弦猛然一跳,刚想仔细看看车牌,回头却只剩尾气盘旋了。 珍珠港计划实施的很快,在双方签订合同之后,施工的队伍不日就已经到达。 小镇响起机器嗡鸣的声音,在每日清晨代替海鸟叫醒宋京绽。 他的生活依旧没有变。 一样的吃饭,一样的睡觉,一样的去海边为人画像。 这些微薄薪金在江城可能连样像样的晚餐都支付不起,但在海岛,已经足够凭借自己的能力生存。 这次来画像的姑娘有所不同。 从坐下后就开始刨根问底。 她敏锐而精明的眼神落在宋京绽身上,不是他熟悉的那类爱慕缱绻,而是一种权衡商品的打量。 “你来这里多久了?” “是靠画画为生吗?” 她偏过头,下意识凑得更近了点, “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小姐。”尽管宋京绽真的非常不善于应付这类人的打量,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声音里有些微的僵硬和抵触,他垂着眼,不让人看他的表情, “抱歉,你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动。” 那女孩闻言撇了撇嘴,见宋京绽真的不再搭理她,才悻悻坐好。 “画好了。” 那女孩漫不经心地接过画像,又随手放到一边,付过钱后屁股稳稳坐在了小马扎上,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见宋京绽不开口,自己先憋不住:“我付你一千块,你陪我聊聊天好吗?” 说完,她不给人以回话的机会,从包里掏出一叠现金,数都没数,直接扔进宋京绽的小罐子里。 那个他用来盛放现金的小罐子,是偶然一天退潮的时候捡到的海洋垃圾,大概是游客吃完罐子里的糖果后随意扔下的,宋京绽捡到的时候上面已经缠绕了厚厚一层海带,他捡起来,洗干净上面的锈痕,每次出摊都带着它。 宋京绽垂着眼,并不回答她的话。 他低身,一张一张将红艳艳的钞票从罐子里摸出来。 此时,那女孩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大抵是觉得天下没有人能抵抗钞票的魅力。她清清嗓子,刚想开口, “小姐,收好你的钱。” 他语调很轻,甚至接近于柔和,在她打开的包夹空隙,将钱塞回去, “一幅画不值这么多钱。” 那女孩怔然惶神时,宋京绽将她随意扔在一边的画拿起来。 那上面已经沾染了些许沙烁,颜料被海水洇透,泛滥出浅浅的混色。 宋京绽抿了抿唇,从罐子里数他今天上午的收益,数够了数,递到她眼前,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我买下你的这张画。” 从始至终,他的口气都是那样的温柔而沉静。没有因为有人糟蹋他的心血而暴怒不迭,让人误会他是不是没有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发脾气。 女孩一时有些脸热。 紧接着,是对宋京绽行为的愠怒。 不识抬举!她在心底思忖。 女孩打量他的衣着打扮,虽然皮囊艳丽,但通身上下没有半点值钱的东西,甚至连裙角都起了线头白边。 这样的人,无非是故作清高,或是嫌开出的价码不够丰厚。 既然如此,她就开门见山。 几日之前,她刷网络软件时看到一名用户PO出的图,并配文:人间最后的美神。 是有不少艺人的腿毛会在各大平台吹嘘自家正主的盛世美颜,可那也不过就只是吹嘘。她连看都不屑,向下划走时懒懒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 让她不远千里从江城赶来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小海岛。 照片上的人纤细瘦高,被偷拍的角度只露出半张脸,睫毛落下来时盖住半片瞳孔,柔美又凄艳。 是不必看另外半张脸就知道会在群星芸萃的娱乐圈掀起惊涛骇浪的人。 被不被发掘,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她毕业后留在江城的一家杂志社做娱记采访工作,此行正是借着休假的名头自己跑个私活。 假以时日,若他真的站在那个高度,说不定她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更别说是这样面对面让他为自己画像了。 就算他不入圈, “人间最后的美神”这个噱头也会让人大赚一笔。 想到这里,她终于平息下怒火。 清清嗓子,道:“我有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比你在这里给人画像赚的多多了,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她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说到最后,为了她的畅想出的蓝图,连声音都不觉拔高了几个度。 “说完了吗?”宋京绽问。 那女孩点头, “说来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 她又露出那种胸有成竹的神色,将手伸过去,道:“我叫红叶,你呢?” “下午会涨潮,自己一个女孩子在海边不安全,早点回去吧。” 他收拾他的小摊子,没有给红叶任何的答复。 红叶目光在他细腻洁白的脸上顿顿,一边觉得那位网友po出的文字实在太过保守了,一边又觉得他油盐不进让人无可奈何。 宋京绽背起他为数不多的东西,向她颔首示意,自己一个人走远了。 就是这撇来的一眼,让红叶蓦然觉得熟悉。 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第23章 联姻 chapter23藏得失意与落寞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 宋京绽正拿棉纱布清理着他从海滩拾来的贝壳。 桄榔—— 美丽纹路的贝壳落进罐子里,宋京绽给岑楼承诺的贝壳快要攒够了。 “hi”来人敲响了窗外的玻璃,礼貌性笑笑。 宋京绽认得她。 …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是…红叶小姐?” “是我,记性真不错。”她歪头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反射下显出动人色泽。 这是位非常俏丽的意外来客。 宋京绽蹙眉,他挡住木屋打开的缝隙,以抵挡红叶毫不掩饰想进去坐坐的直白视线。 赶客的意思这样明显,红叶却似恍若不觉:“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宋京绽抿了抿唇,双手交叠在身后轻轻一推,将门给关上了。 红叶耸了耸肩,拉过他门前的小马扎,十分熟稔地坐下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宋京绽问。 红叶偏过头去看他,浅浅一笑。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的特征太过显眼,就是在街上随便拉一个老阿婆都知道海岛上来了个风华绝代的年轻人,还是个画家。 而且,红叶还意外得知了他的名字, “珍珠。”红叶富有侵略性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我说的对吧?” 宋京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自然真名也不能透露,在邻居阿嬷问他名字时,脑中一闪而逝过什么,鬼使神差留下这个名字。 第二天,海岛上所有的年轻少男少女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一个十分美丽的名字。 “这不怪我,你实在是太出名了。”红叶摊手:“都不用我问,别人主动告诉我的。”她对上宋京绽略略低垂的目光,看清里面的神色,有些意外。 那双像被海雾笼罩的美丽眼睛里,蒙蒙闪过的,连一丝不悦都没有的温柔神色,叫红叶接下来的话反而不知如何开口了。 打听到宋京绽住在小镇不是难事,只是见到他所居住的环境着实有些诧异。 红叶讷讷笑笑,有些没话找话:“我以为你会住在金碧辉煌的城堡,有钻石铺成的地板的那种。” 但很显然,这是小镇最普通的平民区,道路两旁只有荫蔽参天的椰子树沙沙作响。 宋京绽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确曾经拥有过那些东西,但也只是曾经。住在城堡的每一天,都让他觉得自己是笼中的小鸟儿。主人高兴了被捧在掌心,主人一但厌弃了,连有个好好的死法都是难事。 宋京绽无奈笑笑:“如你所见,我在海边作画也是谋生。” 红叶的话跟的更快:“那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别的营生呢?”她看着他的脸,从上到下,肆意打量,眼里有浓郁化不开的赤。裸野心。 “或许对你而言,我说的那些对你而言都只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宋京绽没有说话,他的沉默已经表明了一切。 红叶颓感败下阵来。 “除了争名夺利。”宋京绽说:“我更喜欢在海边为人作肖像画。” 他拽开窗,里面柔柔的香气飘出来。 那是混杂着椰奶面包和一种不知哪里出现的甜甜果香交织的味道,闻上去就让人觉得幸福又开怀。 他从窗户里摸出那罐已经快要装满的贝壳罐子。里面的贝壳纹路都干净清洁,是他一点一点从阳光底下擦出来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放过。 “送给你”他说。 阳光下,他美丽的一双眼睛里有红叶的影子,疏密的睫毛扑簌簌落下,就让人舍不得强迫他做些并不愿意的事情了。 * 飞机在周一清晨落地江城。 从海岛度假回来,再闻一口江城的空气,都觉得带着钢筋水泥的冰冷味道。 红叶长长吐出一口气,手里拿着贝壳罐子,往出口方向走。 接机是的她的多年好友,江城糖业大王的千金,白富美中的白富美。 “这里这里!”烈焰红的玛莎拉蒂嚣张地停在路边,穿包臀短裙的长卷发女人回头率爆表。 红叶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扫兴提醒:“这里不能停车的。” 肖珊撇了撇嘴,踩着十八厘米细高跟,一把将她的行李就扔上了车。 “你话好多,”她抱怨。 一脚油门过去,风声在耳边呼啸,肖珊的发香飘散在空中,热热烈烈的,一如她这个人。 嚣张恣肆。 红叶抱着贝壳罐子,不禁在想人与人的差距竟然是如此的不同,有人出生就在罗马,上帝还尤嫌不够地再赐她美丽容颜。 “我daday不知最近抽什么风,起先说好的留我在家里多吃一份饭也不嫌多,现在恨不得我明天就出门嫁人。” “喂!红叶?” “嗯…”她怔怔回神,顺着她的话说:“然后呢?” 到她们这个阶级,嫁人与否都不会是遂自己心意那么简单的事情了。看来肖珊的父亲另有想法。 红叶说:“你爸怎么说?” 肖珊:“时柏,你听过么?” 这个名字在江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红叶又怎会不知道,细细回想,她与这位时总甚至还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的酒会太过喧嚣,她们这样的小喽啰也没有机会与时柏这样的人物搭上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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