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霓虹灯映在车玻璃上,将孟辰安的脸燃亮了大半,各种颜色流光溢彩地从他五官上淌过,像是凡尘的酸甜苦辣变幻多端。 孟辰安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手头持有的不动产还有其他资产目前还无法让他顺利地独自完成这件事,即便将其他孟家人手上的资产粗略地计算进去,也远远达不到那个可怕的金额。 谢承洲忽然说:“我能帮你。” 孟辰安直接了当地拒绝了,“在商言商,如果真到了需要你援手的那一刻,我也会用等价的东西和你交换。卖身这种事,我没有兴趣。” 谢承洲笑了,他以半开玩笑的口气调侃道:“辰安,你把我比作强买强卖的嫖/客,那你又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孟辰安没有回答,继续说下去,只会让彼此的颜面更难看,何必多此一举。 “没错,你说得很对,在商言商,作为谢家的掌舵人,我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丧失理性的人,我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去做损害谢氏利益的事。但谢承洲本人,可以在能力范围内以私人的名义给予你帮助,我这句话,对于你孟辰安,永远有效。” 孟辰安的笑容没有因为这句承诺而轻松多少,他眉心微拧,说:“抱歉,谁的钱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无功不受禄,我无法接受。我的尊严和孟氏的命运我会把握在自己手里。刚才说过了,如果需要,我会用等价的东西与你交换。” “好。”谢承洲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生气,他欣赏地说,“这是我喜欢的孟辰安的样子,漂亮、高傲,还带着尖刺……” “我不喜欢这些词。” “好,那我不说了。”
第71章 我只找你的麻烦 元旦过后没多久就是春节,孟辰安和谢承洲两人没有因为这两个节日而得到放松的机会,他们都各自忙碌着,甚至到了分身乏术的地步。 谢氏已经放出风声明面上正式开始吞并夏氏,流程走得有条不紊,虽然期间也遇到了稍许阻碍,可没掀起多少风浪,就被谢承洲的雷霆手腕扼杀在了萌芽期。 谁都无法阻止这个男人扩张商业版图的野望,蚍蜉岂能撼树,螳臂焉能当车? 到了阳春三月,仍旧天寒料峭,很多人还穿着冬衣行色匆匆地从街头跑过。 孟辰安刚做完复健正在回程的路上,值得高兴的是,他现在能脱离拐杖进行独立的行走,只是距离和时间还有局限,但已经是能让他真心开怀的好消息了。 医生说,胜利在望,希望他能坚持下去,不要再出现去年那种消极的态度,他即便能妙手回春也无法治愈一个不听话的病患。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孟辰安这样认为着。 三月中旬,投行果然再次来催促,经过曲折艰难的谈判,对方同意将履约的时间再往后延迟。 另一边,谢氏那里一边倒地强势猛攻和通天的权势财富,让夏氏无力招架、节节败退。 加上暗地里谢承洲筹谋良久,做足了完全的准备,等初夏的第一缕热意吹开S市春日的缱绻,对夏氏的吞并进程已经趋近于尾声。 夏氏原先的职业经理人贺温茂也摇身一变,成为谢氏对原先夏氏名下产业最直接的管理者,做的事情与先前没多大区别,只是他从为夏康鹏打工转换为谢氏的代言人,这下,之前还懵懂的人才恍然觉悟,原来这人也不过是谢承洲的一步暗棋。 谢承洲的威名和影响力也因为这漂亮的一仗,更为如日中天。 这天临近午休时,谢氏的人看到近期在S市声名鹊起的贺温茂贺总风风火火地冲进了谢承洲的办公室,期间两人午餐也没用,直到下午三点多贺温茂才出来,脸色说不上太好。 有心思阴暗的猜测是否在清算功过后,贺温茂即将遭遇鸟尽弓藏的待遇,心怀不忿才会有了这一出。 谢承洲在人走后静坐了半个小时,然后给孟辰安打了个电话。 对方没有接,他才想起今天下午对方有复健的安排。 他一个人都没带,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医院内,孟辰安像个初始学步的孩童,走得并不稳当,可他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笼罩在他头顶大半年的阴霾在刹那云开雨霁。 他眉眼精致昳丽,因为出了汗,脸颊被红晕熏染得更为秾丽,两处酒窝若隐若现,昭显着主人心情的恬静美好。 偶尔会有跌倒,医生也不会上去帮忙,只以鼓励为主,让他自己想办法站起来。 孟辰安刚艰难地站直,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扶着栏杆转过身,谢承洲就站在场地外也不知看了多久。 他擦了把汗,笑道:“有事找我?” 谢承洲上前两步,神情没了往日在面对孟辰安时的温和包容,他的五官本就深邃,一旦冷下脸,就会显得威势逼人,深不可测,令人惧怕。 他说:“你知道?你故意的?”话说得含糊其辞,谢承洲有意试探,没想到孟辰安似乎早就料到他此行的目的,非但没否认,还大方地承认了。 “我知道你会为了夏氏的事来找我,没错,我是故意的,故意在背后摆你一道。” 夏康鹏有位因感情不和分居的妻子,只不过还没正式办理离婚手续,毕竟财产的分割也是一笔糊涂账,光是双方律师扯皮需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就不计其数。 今天中午,贺温茂来找谢承洲就是为了告知他在清点夏氏资产的时候,意外发现这位女士竟然联合了孟辰安将夏康鹏和企业名下十来处优质资产剥离了出来,收入囊中。 虽然这些资产的价值对谢氏来说不值一提,但这次的吞并却因为这戏剧性的意外,使得成果大打折扣。 有些话贺温茂不敢说,在他看来,孟辰安的这一招不亚于是抢夺了胜利果实,谢承洲终日打雁,如今阴沟里翻船,终是被雁啄了。 蓝颜祸水,蓝颜祸水啊! “这就是你指的等价的东西?”谢承洲又上前三步,质问他,“你是在报复夏康鹏?连同报复我?” 孟辰安站得脚痛,骨头缝里仿佛有千虫万蚁在啮咬,他换了一只脚做支撑点,将大半的身体重量都倚靠在那只脚和扶手上,他喘息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谢承洲,你喜欢的我包括这个样子的我吗?不择手段,背后捅刀,出卖朋友。你曾经质疑过我的人品和道德,没错,你看到了,当初的你一点没错,抛开那些你对我的幻想和滤镜,我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人。” 谢承洲没说话。 孟辰安便问他:“你现在要反过来报复我,报复孟氏吗?” 男人愤恨地看他,“没错,我应当报复你们的。” 孟辰安摇摇头,“不行,谢、孟两家集团的合作正处于白热化,这个时间点要是双方发生龌龊,前期你的投资就都打了水漂。” 谢承洲冷笑道:“那我不报复孟氏,我只找你的麻烦。” 孟辰安笑了一阵,忽而在男人惊诧的目光中步伐艰难地朝他走来,因为心急,到后来他整个人都踉踉跄跄,最后一头撞在了他的怀里。 孟辰安抬头,双手捧住谢承洲的下巴,眼眸里漾着水光,他指尖微凉,轻轻碰了碰男人紧绷的嘴角,还坏心眼地戳了戳。 谢承洲的瞳孔里无限放大了孟辰安精致美丽的脸蛋,他喉结上下滚动,一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孟辰安攀住男人宽阔厚实的肩膀,将全身的重量都附着在对方身上,他微抬高了下巴,在谢承洲的嘴角落下一个轻盈的浅吻。 这个举动似乎搅乱了他的心湖,让孟辰安的心绪微乱,他贴在男人下巴上,气息喷吐在对方颈项间,“是这样子找我麻烦吗?” 这回是谢承洲乱了,他愣怔了片刻,忽然一把推开了孟辰安转身便走。 在慌乱下他没有注意手上的力道,孟辰安被他这一下掼在了地上,成排的栏杆被牵连着如同多米诺骨牌哗啦啦地倒了一地。 巨大的动静将正和人闲聊的医生惊住了,等反应过来,就看到病患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疼得直抽冷气。 他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去扶,结果罪魁祸首带着一阵风气势汹汹地从旁经过,狠狠地撞在了他肩膀上,离开了肇事现场。 孟辰安朝医生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管他,他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等复健室只剩下他孤单单的一个时,他脸上淡定和算计的伪装才彻底破碎,他锤了地板两下,自嘲道:“女表/子,还立牌坊!” 最终孟辰安并没有用新到手的夏氏产业去和谢承洲交换什么。 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不下于是再次打了谢承洲的脸,让他俩的关系更加恶化。 当下还不能彻底得罪死对方,否则只会腹背受敌。 孟辰安用他手上的资产和项目,连同说服了的孟吉和孟宏易的妻子并几个孟家旁支,几家联合,总算成功履行了当初与投行的协议。 事情到此,孟辰安顺利吞下了孟氏大额的股份,加上他原本拥有的份额,现下除了董事长孟宏昌,他已经是集团第二大股东了。 孟宏昌仍旧没有出现,像是甘心放弃掌舵多年的集团一把手位置,去当个隐形人一样。 暂时的胜利没有冲昏孟辰安的头脑,他清楚地知道,对方是打算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找到自己的死穴,一举夺回主动权。 自己绝不会让他如愿。 集团要走的路还很长。 到了下半年,经过整顿和革新,孟氏总算有了点焕然一新的精气神。 孟辰安在翻阅了集团和自己名下公司的两家半年度报表后,打算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他想要收购一些小股东的散股,从而壮大自己在集团中的话语权。 可没想到的是,为此,他欠了谢承洲天大的一份人情,与他当初的意愿彻底背道而驰。 只是在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起初是当他秘密联系小股东的时候,虽然有人当场拒绝了他,但有几个倒是表现出了丁点兴趣,让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几次沟通和谈价后,最终在十月初的时候,孟辰安和他们顺利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并办妥了手续。 到此为止,他成为了集团最大的股东,在孟氏彻底占据了主导地位。 孟辰安开始起疑是因为他在无意间发觉某两个本是陌生人的小股东私下里似乎彼此认识,却特意在公开场合装作陌路。 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势必会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孟辰安是个很敏锐的人,这个小小的疑点没有被忽略,他针对这两个股东的背景、经历、人脉关系做了个详尽的调查,为此花费了不少的精力、时间。 两份调查报告表面上风马牛不相及,然而却有一两处不易为人察觉的微妙地方,而这些微妙之处最后间接地指向了同一个人——谢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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