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以前道个歉,你回来好不好】 【……】 林殊止有些强迫地盯着“以前”两个字反复看,盯得屏幕熄灭眼睛发酸都回不过神来。 麦当劳的甜筒店早上八点就会开门,已经是七点半了,林殊止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终于等来第一位到店的员工。 店员似乎有些意外会在这么早的时候就遇见第一位客人。 林殊止要了两个甜筒。 已经要入秋了,甜筒融化得并没有那么快,回到公寓时也还保留着刚打出来的形状。 张姨出门买菜了,客厅里并没有人。 西西见有人进来,从冰箱上跳下来,朝林殊止“喵”地叫了声。 林殊止左右手都拿着甜筒,空不出手摸它的头。 他一路朝着书房走去,西西就跟到了书房门口。 林殊止艰难地用手肘按下把手,侧身推门进去,看见了撑在桌上对着手提发呆的陈穆。 “我记得你现在是你上课的时间。”他微微皱眉道。 出院以后陈老爷子特地指派了人给陈穆线上一对一授课,可看陈穆这样子显然是不在状态,可怜对面给他上课的老师,就算有气也不能朝着陈穆发。 陈穆如梦初醒,看见他的下一刻眼睛就有些泛红:“小林,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这有些超乎林殊止的想象,毕竟陈穆从前可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像一个……爱哭鬼。 “你现在在干什么?”林殊止撇开眼,只盯着桌上那失去了杯盖的茶杯看。 “我在上课,但是老师去厕所了。” “这是你发呆的理由?” “我不想上课,因为我在想你。”陈穆慢慢趴到桌上,但是眼睛还看着林殊止。 林殊止已经对他随时语出惊人见怪不怪了。 陈穆又注意到他手上拿的甜筒:“这是给我的吗?” 林殊止下意识想将甜筒往身后藏,但藏无可藏,只能说:“吃完会不会好好上课?” “会的。” …… 原以为这种小孩喜欢的东西陈穆吃两口就会腻掉,但没想到陈穆竟然全部吃完了,就连底下的雪糕筒都没放过。 他似乎吃得很撑,午饭和晚饭都吃得没有平时多,随便扒了几口就放下回了书房。 一直到近半夜的时候。 当初林殊止给陈穆制定过半夜不能敲门这一规则,但这条规则近一周却隐隐有被打破的风险。 陈穆无声无息地进了他的房间。 彼时林殊止正酝酿睡意到一半,被子骤然被拖拽一下将他吓得够呛。 他总容易联想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但转头一看也不是鬼,是比鬼动作更轻的陈穆摸上了他的床。 “你又要干什么?”虽然什么都穿了,但林殊止还是下意识将自己往被子里塞,“我不是让你大半夜的不要找我么?” “我没有敲门,我直接进来的。”陈穆伏在他床边没有进一步动作,说出的话挺理直气壮,语气却莫名发虚。 橙黄色的小夜灯下林殊止能隐约看见陈穆额头上的冷汗。 他觉察出不对:“你怎么了?” “我……我肚子好疼啊。”陈穆语气变得愈发痛苦。 陈穆闹了急性肠胃炎,原因是早上吃了太多的甜筒,林殊止知道的时候人已经微微有些低烧,到了医院急诊后就发展成了高烧。 医生紧急开了好几个吊瓶,有退烧的有止吐的也有补充水分的,一连着打进去人总算清醒了很多,但再怎样今晚也是要在医院住下了。 最后一个吊瓶打完,林殊止探了探陈穆的额头,还是有些余热。 他有点自责。 陈穆像勘破他心中所想:“小林,我不难受了。” “我今早买的甜筒,你喜欢吃吗?”林殊止问他。 “喜欢。”陈穆表情还有点扭曲,声音里也带着高烧后的沙哑。 “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林殊止又问他一次。 陈穆垂下眼:“其实还好,但是小林说过,不可以浪费食物。” “你不喜欢可以不吃完。” “可是小林你说过——” “我说的话也不是金科玉律。” “……好吧。” 林殊止喉口有些发涩,从前陈穆从未将他的话当一回事,怎么失忆了之后反倒每一句都记得清楚了呢? 陈穆不知道在想什么,悄悄覆上他的手背,掌心里布满冷汗。 “小林,对不起,张姨说我以前很喜欢欺负你,我给你道歉。” 林殊止把手撤下:“你早上已经在短信里说过了。” “可是那时候你没有理我。” “……” “你可以接受吗?” 林殊止张嘴又闭上,最后说: “不可以。” …… 陈穆之前受了一场很重的伤,身体养好需要很多时间,急性肠胃炎本身也极容易反复,后来林殊止又有好几次半夜陪着他跑了急诊,有时候症状比较轻,不需要留院观察,陈穆打完针后林殊止便和他回了公寓。 怕陈穆病情又突然有所反复,林殊止只能说半夜还有事就直接找他。 那条半夜不准敲门的规矩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有次陈穆打完针后难受得睡不着,伏在床头和林殊止聊天。 聊着聊着两人就都睡着了。 第二天睁眼与陈穆大眼瞪小眼时,林殊止也狠不下心骂人,只问他:“还难不难受?” 陈穆说:“有一点,但是快好了。” 后来这种事又发生过好几次,几次下来陈穆似乎也发现林殊止真的不会生气,变得愈发大胆起来,终于有一天林殊止看见陈穆的地方不再是床头,而是床上。
第95章 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林殊止已经有点习以为常,陈穆比他醒得早,见他睁眼与之对视后迅速滚下了床。 “对不起小林。”陈穆摔在房间的地板上,摸着黑找了半天的拖鞋也没找着。 林殊止语气平常:“今晚回你自己房间睡。” 陈穆嗯了好几声,连滚带爬地走了。 林殊止话虽是这么说,但总归没说什么重话,陈穆还是会在某一天早晨出现在他的床上。 特别雷雨天的时候。 洛城每年这个时节雷雨都很频繁,今年更是十年难遇的降雨量最多的一年,雷暴天气如今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之久了。 那场急性肠胃炎后陈穆似乎就出现了雷雨天胃疼的毛病,经常半夜大摇大摆地摸进林殊止房间喊胃疼。 陈穆怕黑。 陈穆怕打雷。 陈穆还胃疼。 最重要的是陈穆胃疼还是林殊止一手造成的。 …… 林殊止没法将人赶走。 但他将陈穆留下却苦了自己。客房的床并不大,宽一米五的床容纳两个成年男人有点勉强。 陈穆有时睡觉也不老实,有次林殊止做梦梦到胸口碎大石,结果一睁眼是半个陈穆压在了他身上,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不想与陈穆睡觉时贴得太近,便约定雷雨天时到陈穆的主卧去。 到了陈穆的房间他也并不睡床,而是睡在飘窗之上。 陈穆有些不开心,问他为什么不能和自己一起睡觉。 林殊止实话实说:“每个人之间都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是我们结婚了的。”陈穆反驳他,依旧是以他们结婚了为由。 “……” 林殊止不想与什么也记不得的陈穆就着结婚离婚这个话题进行探讨,因为即便他说了也没有用,他能说服得了一次,陈穆还会问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陈穆不会懂的。 除此以外陈穆好像还学会了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雷雨天同房不同床约定得好好的,却会在半夜时偷偷将林殊止搬到床上去,等到快天亮时又给人放回飘窗。 林殊止浅眠,每次都几乎是身体悬空的下一秒就能醒来中止陈穆的下一步动作。 即便被阻止多次陈穆也乐此不疲,直到有一次林殊止纵容了他的这种行为。 那几天林殊止正好接了个工作,离开公寓好几天,回来的那天正好碰上雷暴天气。 飞机晚点了好几个小时,好在林殊止还是顺利回到洛城了。 结果回到后不久那该死的天气又有所反复,落了地就开始狂风骤雨,林殊止到达公寓时身上都湿了大半。 他赶着进浴室冲洗,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看见陈穆从客房抱出他的枕头站在门口看他,眼神中的期待满到都快要溢出来。 “走吧。”他径直掉了个头,率先进了陈穆的房间。 舟车劳顿,林殊止很快睡着了,他睡得比平时沉许多,因此在陈穆将他转移到床上时才有所感觉,但实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与粘了胶水没什么区别,便暗自下决心只此一次。 主观上愿意和陈穆睡在一起的第一天夜里林殊止就做了梦。 “哥哥。”小号的林殊止蹲在一个大门外,脸埋在腿间,声音有些软糯道。 门外两侧的花圃里种了一排三角梅,三角梅只有很淡的香味,但颜色鲜艳,花草周围总容易吸引小虫子。 小林殊止正在与大蜜蜂作斗争。 大号林殊止已经习以为常,又是很久远的记忆闯进了梦里。 “你是乞丐?”远处走来的男孩顶着张小号陈穆的脸,很认真地问他。 小林殊止有点生气:“我不是。” 陈穆又想捏他的脸,被他偏头躲开了。 “你是谁家的小孩?” “我不知道。”小林殊止说。 陈穆:“你姓什么?” “我叫林殊止。”小孩子不设防,连名带姓都说了。 陈穆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再多问,只是把手中早上剩的早餐递给他。 “饿了吗?” “……嗯。”小林殊止摸摸肚子,点头。 陈穆:“你把它吃掉。” 小林殊止眼里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介意陈穆刚刚喊他“乞丐”,最后还是饥饿占据了上风,他快速抓过陈穆手上的方包:“谢谢哥哥。” 蓝莓果酱酸酸甜甜的,但面包质地很干,小林殊止噎到了,陈穆又摸出一瓶农夫山泉让他喝。 “谢谢哥哥。”小林殊止很有礼貌,什么都要谢谢。 陈穆又陪他坐了一会儿。 天色将晚,小林殊止身后的门还没有打开,不过陈穆似乎要回家了。 小林殊止看着他站起来的背影,做了个荒谬的决定。 他拉住陈穆的裤腿,轻轻地牵了牵:“哥哥,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 陈穆说什么来着? 噢,陈穆说—— “不可以。” “好吧。”小林殊止把手缩回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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