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穆让小未联系了搬家公司,他们在别墅里住了两年,东西早就比最初时多很多了。 这些杂七杂八且日常用不上的摆件大多是林殊止带回来的。 林殊止可能有收集的癖好,每次出去拍戏都要带好些东西回来。 陈穆问过他,得到的回答是“留作纪念”。 那些东西陈穆其实不太看得上眼,因为没有一件是值钱的。 但还是让搬家公司小心打包好再运输,一件都没有遗漏。 林殊止喜欢留纪念物,陈穆忽然想起他们去青城住下的那两周。 邻居送了他们一盆兰花,这盆兰花却没出现在别墅的花园里。 为什么没有带回来呢? 虽然那段时间林殊止嘴里总念叨着自己养不好,但他记得林殊止很喜欢那盆花。 等林殊止回来了,他要问问他。 小未不知从哪找的搬家公司,做事有些不尽如人意,所有物品都搬运完后需要清点,陈穆发现少了一样东西。 是他和林殊止拍的结婚照。 拍照的那天林殊止看起来有些局促,摄影师不停地催促他们坐近些,林殊止就配合地一点一点朝他靠去,摄影师又要求林殊止不要笑得像根苦瓜,林殊止就咧着嘴笑得一脸傻样。 终于林殊止无可挑剔了,摄影师又把炮火集中在他身上。 那时的他在想什么呢? 他想赶紧拍完了事。 他并不在意照片的美与丑,这本来就是走一个过场。 结婚照洗出来后寄到了家里,林殊止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相框,自那以后那张照片就被存放进相框里,摆在杂物柜的柜顶上。 林殊止做这件事的时候陈穆只当他无聊,却不知道其实一切都早有痕迹。 陈穆不差搬家公司赔偿的那点钱,只是以往收在角落里落灰的东西现在不见了,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似心底空缺了一块。 没关系,反正他对那张照片不够满意,丢了就丢了吧。 等林殊止从高原回来了,他一定会带着林殊止再去拍一张,作为新的开始。 陈穆一早就打听好林殊止的杀青时间,并且再从小年的口中确认了林殊止杀青后没有其余行程安排,会在第二天下午飞回洛城。 他计划得很周全,既然是下午的航班,那么他接到林殊止后可以先进行一场烛光晚餐,他会将准备了很久都没成功送出去的礼物送给林殊止,然后才将林殊止带回公寓里。 林殊止也许还是会和他闹,但只要他表现足够诚恳,他就有十足的把握林殊止会同他和好如初。 《寻青》拍摄进度接近尾声,组里每天都有人杀青离去,林殊止算是杀青比较早的那个时候。 小年知道他杀青的时间,问了他好多次何时返回洛城,林殊止留了个心眼,次次都搪塞过去。 他原计划杀青后的第二天下午返回洛城,却在杀青当天出了点小状况。 计划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拍摄杀青戏那天,他上场时将手机交由小年替他暂时保管,下戏时却听到小年用一种难掩惊喜的语气问他:“你打算明天下午飞回去啊?” 林殊止别提有多不自然:“你怎么知道的?” “是有航班信息发到你手机上了,我没解锁也能看到,”小年见他语气不对,立马有些歉意道,“林哥你别怪我。” 自从上次从陈穆口中得知小年是个移动的监视器后林殊止便有了凡事都避开小年的心思。 他不想让小年知道。 于是那天夜里他紧急交了高额的手续费,将不到24小时就要乘坐的班次改为了上午。 第二天一大早他静悄悄地拖着早就收好的行李离开了小旅馆,彼时小年还在楼下呼呼大睡。 回到洛城时还不到中午,林殊止目标明确,两年前从哪搬出来的,此刻他就要搬回到哪里去。 林殊止无比庆幸当初做下了给那间老房子续租的决定,否则偌大的洛城竟然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该从别墅带出来的个人物品他早在小半年前就已经带出来,陈穆那儿他不会再去,因为那里不是他家,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亦不可能是。 陈穆接到消息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小年告诉他林殊止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当即质问小年林殊止去了哪儿。 小年哪里答得上来,支支吾吾好半天成功把陈穆的耐心彻底耗尽。 挂了电话的陈穆依旧十分恼火,因为他终于意识到林殊止在提防他,就连告诉小年的航班时间都是错的。 他从前就没发现林殊止这么有本事,一整个下午滔天的火气蔓延过整层办公室后终于朝着林殊止烧去。 林殊止是被陈穆的电话轰炸吵醒的,早上起得太早,他回家沾了枕头便睡着了。 有小年通风报信他早就料想到陈穆会有这么一下,这已经比他想象中要晚很多。 林殊止很干脆地接通,那头陈穆的怒火一定经过了压制,不过还是像要冲破屏幕在他面前化为实体。 林殊止以前会很在意,现在在学着不在意。 陈穆语气很差地问他:“你现在在哪?” “不在洛城。”林殊止扯谎道。 陈穆:“改签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有必要什么都告诉你吗?” 陈穆无视掉他的反抗性语言,下达了命令:“回家,我们再好好谈谈。” “我不会再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陈狗追老婆追得我想笑
第74章 神经。 林殊止又把陈穆电话挂掉了。 他以前总对陈穆抱有一种崇拜恭敬的态度,总是小心翼翼的,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挂,现在却一挂一个干脆,原来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人也是会变的。 劣质的窗帘不够遮光,外头烈阳刺眼,林殊止再也睡不着,便起身走到了阳台上。 他站在阳台处往下看,房东喜欢养花,又担心高空坠物,便在阳台上围了一圈铁丝网,现在这些铁丝网全都生锈了。 林殊止记得他刚租下这套房子时还没有生锈的。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会儿他还在读大学。 他讨厌与林正安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因此从大学时开始就自己一个人搬出来住了,这里房租低廉,靠他兼职的工资勉强能供上。 陈穆第一次送他回家的时候就说过这里眼熟,林殊止知道原因。 因为陈穆在很多年前就送他回过家。 有次假期前夕,学生会组织去游乐园团建,结束后陈穆送了他一只兔子玩偶。 第二天他乘坐绿皮火车回到洛城,那只兔子的长耳朵被他绑在行李箱上,他一路拖着箱子向前,突然有车停在路边朝他摁喇叭。 是陈穆的车。 陈穆让他上车,又问了他家的地址,最后让家里的司机将他送到了家。 这对陈穆来说是举手之劳,林殊止却记忆深刻,因为那是一次很尴尬的经历,他在陈穆的车上睡着了,人一失去意识就朝着侧边倒去。 他把车后座的车窗撞得砰砰响。 最后因为陈穆的一声轻笑惊醒。 …… 林殊止醒来后陈穆也觉得这声笑很不礼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行李箱上绑着的那只兔子玩偶上。 “这是昨天去团建拿的?”陈穆指着那只兔子问他。 车里安静,林殊止小声地开口:“嗯,寝室放不下。”其实是有人嘲笑他玩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他讨厌被以此打趣,所以把它带了回来。 陈穆没有深问,而是“嗯”了一声后把头偏向了窗外。 盛夏的艳阳从窗外打进来,林殊止觉得有些热。 他心跳声剧烈,外面的车水马龙都不足以掩盖。 林殊止趴在阳台栏杆上,今天的太阳一如昨日热烈,但他已经没有那时喜欢陈穆了。 他与陈穆的故事说来话长,故事往往拥有许多节点,他与陈穆初识在五岁那年,第一次分别在九岁以前。 林正安将方氏变作自己的资产后经营不善,在林殊止九岁那年举家搬离了富人区,小孩不懂搬家的含义,只知道再也没见过隔壁家熟悉的哥哥。 时间一直来到他十七岁那年。 那年林殊止高考结束,苦哈哈地打了大半个月暑期工后决定拿着那点微薄的工资穷游一番。 他去了当年的网红城市瑞城,到了目的地后却并没有什么很想去的地方,大部分景点都需要收取门票,只有一种地方不要钱就能进去参观。 瑞城当地的高校。 瑞大是全国知名的大学,林殊止趁着每月一次的开放日顺利进入,他人生地不熟,在有路牌指引的情况下还是迷了路。 兜兜转转也找不着东南西北,他只能凭借着感觉向前走。 天边乌云密集,没一会儿雨滴就大颗大颗地掉下来,随机砸在灰白的水泥路面上。 林殊止没有伞,只能加快脚步寻找能遮雨的地方。 有一处建筑大门敞开着,他没想太多,拍拍身上的雨水就钻了进去。 那里面像在举办什么唱歌的活动,只有舞台灯聚集着,周遭都是一片漆黑。 林殊止随便找了个角落蹲下。 台上的伴奏鼓点震耳欲聋,观众席上隐隐传来激动又压抑的呐喊声,他躲在观众席的后面,看不真切台上的人。 台上的人踩着某一个节拍开了声,没有技巧也没有感情,就像是活动人数不足,那人被逼迫过来凑数的一样。 但林殊止却意外地觉得好听。 可能是因为他没什么见识,也可能是台上人真有什么天赋。 他看着台上人背后的大屏幕,上面有本次演唱的曲目。 《葡萄成熟时》。 好像是一首粤语歌。 林殊止学不会歌词,只能跟着哼个调调出来。 外面的雨声隐隐约约变大了,但盖不过四周环绕的音乐声。 瑞大的礼堂刚建好不久,不知是哪方面出了问题,投入使用的第二年就有好几个地方开始漏水。 平时看不出什么,雨天的时候就比较明显一些。 林殊止站的角落就是漏水的一处。 他听得入神,雨水一滴滴落在他脑门上都毫无所觉。 一曲毕,主持人缓缓走到台前,念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串词。 “感谢陈穆为我们带来的……” 林殊止听得有些怔愣。 那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发音他已经很久没再听过。 那是十几年前就认识的哥哥。 林殊止是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可从瑞大出来回到宾馆的那天晚上他就梦到了陈穆。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小时候他无人可依也常常梦见陈穆,陈穆的形象伟岸,总在他极度需要的时候出现。 他只觉得是与故人重逢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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