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 一场戏终于过去,林殊止到最后已经笑得极不自然,嘴角明明上扬着看起来却有些歪斜,像是下一秒就要垮掉似的。 陈穆看着心烦,刚走出陈家门口上了车便忍不住了。 “别笑了。”陈穆说。 林殊止适时收起垮掉的嘴角。 回到别墅时陈穆一句话也没说,换好鞋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房门关闭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了几声,最后归于平静。 林殊止怔愣着朝着楼上的方向看了眼,几秒后又收回视线,将陈穆换下后随意放在玄关处的皮鞋放进鞋柜里。 他跟着上了楼,回到与陈穆对面的房间,随后关上了门。 林殊止没有时间想太多,之前北城杀青的剧组负责人在第二天给他打来了电话。 演员没有双休日可言,同样剧组生活也是。 负责人说之前拍的一些场景因为限制无法使用需要补拍,询问林殊止的档期安排,希望能够尽快补拍,酬劳是之前的两倍。 林殊止想了想,他最近都没有工作安排,时间也很宽裕,当下就能飞往北城。 可陈穆那边他还没有知会。 …… 最后他说最近几天就可以到位。 负责人似乎也是火急火燎的,听完林殊止的话后几乎是千恩万谢才将电话挂断。 楼下蔷薇花开得正好,爬了凉亭外的整一排木架,园丁拿着水管对其扫射,有几朵被水柱撞得落下几片花瓣。 之前共事的演员都比较配合,剧组重启补拍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还要提前。 林殊止订了后天一大早的机票出发,晨光熹微的时候他已经乘着航班离开了洛城。 剧组生活还算习惯,需要补拍的戏份台词林殊止已经记过一次,短时间内忘记得还不是很多,重新捡起来不算太难的事。 他每天都过得很充实,这是一个契机,他之所以赶着来剧组,不仅是热爱工作,还带了点躲着陈穆的成分。 一直到陈穆亲自打电话过来。 北城正值盛夏,一天中最高气温可以去到三十五摄氏度。 林殊止从便利店买了玻璃瓶装的可乐,一边肩膀提起来将手机夹住,两只手配合着使了巧劲儿将瓶盖撬开。 哪怕将音量调至最低,陈穆低沉的声音仍具有穿透性,将他耳膜刺得发痒发麻。 陈穆问他:“你去了北城?” “是。”林殊止答。收银台的微信到账提醒响起,将他的回答盖住一大半。 陈穆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为什么没告诉我?” 林殊止沉默了。 碳酸在热的作用下分解成二氧化碳,从瓶底咕噜噜地冒起来。 林殊止喝了一大口,未分解的碳酸在舌尖和喉咙炸开,发出小气泡破裂微弱却清脆的声音。 好辣。 “说话。”陈穆仍然很有耐心。 林殊止早有预料会有这么一个电话,可要怎么说他还没想好。 他已经失去了最适当开口的时机。 一句话在喉口滚了又滚,怎么也说不出口,就像被冰可乐冰哑了。 最后他说:“忘了。” “这不是理由。”陈穆不接受。 哪怕心虚他也再次强调:“就是忘了。” 陈穆还想继续追问他,下一秒他却把电话挂断了。 从那天之后陈穆再也没有打来一个电话。 林殊止也不主动联系,他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不该把过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上。 他需要研读剧本,需要分析角色刻画人物心理,需要考虑如何不刻意地寻找镜头却又能让镜头聚焦在他身上。 只有夜深人静时才会偶尔有那么些时候让他短暂地回想起—— 不是,他就是在刻意分散注意力。 一直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尖叫,他还想和陈穆继续合作。 陈穆当他是演员,他亦觉得不舒服。 再怎么也要说清楚的。 他过了自己那关,必须要和陈穆谈谈。 可谈什么呢? 林殊止想好了。 谈他不开心。 谈他很在意。 谈他不是故意要生气。 作者有话说: 小林在认人这方面一直不太擅长。 上次寿宴: 陈穆:“这是三叔。” 小林:“三叔好!” 第二次见面,陈穆不在旁边。 小林(挠头)(再挠)(又挠):“五叔好!”
第61章 他一点都不生气! 林殊止思来想去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在陈穆生日的前一天回去。 他想不到还有什么更适合见面的时刻,这是个好时机。 这也会是他第一次零点为人送上生日祝福。 那天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他的工作得以结束,还恰好是周末,陈穆会回别墅的。 林殊止用补拍戏份的酬劳给陈穆买了条领带,他很少使用这种东西,也就没有什么审美可言,因此款式挑选了很久,有几天晚上做梦都在挑领带。 最终还是敲定了一开始看中的一条。 领带采用邮寄的方式到货,林殊止收到后又不禁思考陈穆是否会喜欢,毕竟那人用惯了高定,对他只花了高定十分之一价格买的领带不知看不看得上眼。 也不管看不看得上了,能送出去就是他的心意。 礼轻情意重。 飞回洛城的那天,林殊止刚落地天上便下起了小雨,街上都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泥土与车尾气混杂的气息浓郁,但是不难闻。 彼时尚是下午,林殊止提早一天定好了蛋糕,蛋糕店位于春堂步行街的街口,他提了便往家里赶。 奶油是动物奶油,夏天气温高,放久了会化。 林殊止一回到家便把蛋糕塞进了冰箱,张姨问他饿不饿要不要给他下碗面,林殊止一口回绝,并把属于张姨的那条围裙系在了自己身上。 他打算亲自下厨做顿饭。 虽然他很少正经做吃的,但他今天突然有迷之自信,做出来的东西一定能吃。 冰箱里食材很多,他取了几样常见的,埋头一忙活就是一下午,再抬头看墙上挂钟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三刻。 是时候了,他想。 他不擅长为人准备惊喜,但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细心准备一番也一点事先告诉陈穆的想法也没有。 他关闭油烟机,解下围裙,回到安静的客厅沙发上坐下,拨打了陈穆的私人电话。 天边是灰蓝色,花园里的园丁已经下班很久,窗外若隐若现蝉鸣声。 电话里对方未响应的铃声响了四十三秒,冰冷的电子女音用中英文各播报了三遍后自动挂断,林殊止似乎想到什么,转而给徐筱去了电话。 徐筱告诉他陈穆今天是准时下班的。 林殊止这才又给陈穆打过去了第二次电话。 这一遍意想不到地很快接通了。 陈穆那头背景音有点嘈杂,林殊止没忍住把手机拿得远了些。 陈穆问他:“什么事?”语气是一贯的听不出喜怒。 林殊止声音隐隐有些期待:“你在哪?” “朋友聚会。”鼓点声从手机里穿出来,重一下轻一下地好像要敲在林殊止心上。 林殊止:“什么时候回别墅?我回来了。” 陈穆刚开口说了句什么,声音突然有些模糊,原来是朋友见他开小差接电话,凑上来掰了下他的手。 明天是他生日,但工作安排他明天就要出发前往B市,因此从小相识的几个好友特地提前一天组了局要为他庆祝。 这几个好友里就数发小徐青最为跳脱,刚才手机差点飞出去也是这人干的好事。 陈穆对徐青使了个眼色,徐青当看不见,没有话筒声量却胜过话筒:“跟谁打电话呢?” 这一声也让林殊止听到了。 陈穆朝徐青又使了个眼色,这回徐青识相了,捂着嘴降低音量:“叫你回家呢?” 周围有人也听懂了,纷纷开始起哄。 陈穆莫名对“让他回家”这个说法感到厌烦。 他又想起方才林殊止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更觉不舒服,刚准备让徐青闭嘴,拿着话筒的朋友玩嗨了,直接对着话筒来了一句—— “陈哥你不然把他叫出来一起玩儿?” 陈穆几乎是下一秒就道:“不了,他不喜欢这种场合。” 这回声音依旧不大,但清晰到足以让林殊止听见了。 陈穆真是比他更会演,连朋友面前都是滴水不漏,仿佛将另一半的喜好都摸得清楚透彻,谁见了不夸他一声完美伴侣。 林殊止还没太反应过来,陈穆又对着话筒里的他说:“今晚不回去。” 紧接着又道:“很吵,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林殊止总算意识到什么,抢着要说话,结果电话那头的嘀嘀挂断声已经传过来了。 手机贴着脸被震得有些痒麻,他慢慢地放下手机,从客厅走向餐厅。 夏天的饭菜冷得慢,哪怕放了快一个小时也还是留有余温,林殊止不打算加热,就这么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 嗯。 他不该盲目自信。 因为真的好难吃。 他该对陈穆今晚不会回来感到庆幸,因为越吃越难吃了。 但他还是有点难过。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 合作要当真戏才会真,但又不能太当真让自己陷进去就出不来。 坏就坏在他从来都没出来过。 冷冰冰的回复言犹在耳,他知道陈穆一定不喜欢他。 好感归好感,当时上了头,如今认真想想这种好感可能永远不会上升为喜欢。 所以当陈穆问他兔子玩偶的来历时,他才没正面承认。 喜欢与付出是双向的,林殊止愿意为陈穆降低标准,自己将这段婚姻当真并配合演戏也没什么。 但想象是一回事,真正实践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事实是他好像有点受不了。 林殊止吃不了几口,剩下的饭菜如同当初在北城吃过的海鲜粥一般被他送进了垃圾桶,他将那条精心包装过的领带塞进了衣柜的最里面,眼不见心不烦。 北城带回来的行李不多,林殊止以前用惯的手提行李袋都没有装满,他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收拾规整好。 舟车劳顿,他没什么心思再进行什么睡前看手机的活动,被子一掀一盖倒头就睡。 如果不是要刻意制造惊喜,他大可以回来后倒头就开始补觉,白瞎他忙活一大圈。 林殊止头闷闷地睡着了,迷糊中觉得有鬼压床。 鬼压床的现象大多出现在下午,晚上却是少见。 他感觉被人用手捂住了口鼻,无助又苍白的呼救无人听见,无论怎么剧烈挣扎都无果,最后只能平静成一摊死水。 也许是挣扎得太过剧烈了,林殊止惶惶睁眼,眼前小夜灯的光芒略显刺眼,他抬手掩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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