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兰琴扔掉他的理由也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夏兰琴找到了好人家要当富太太去,那男人嫌弃他。 当年他怎么都无法理解,毕竟他吃得不多,也不吵闹,不会有过分的要求,甚至可以嘴甜地喊“叔叔”。 但现在想想终于明白,也对,谁愿意娶一个拖家带口的女人呢? 哪怕他只吃一口饭。 他天天在眼皮底下呼吸都是错的。 他出生的意义只在于成为夏兰琴要挟林正安的筹码。 谁知他生出来五年,林正安丝毫不为所动,夏兰琴甚至让他生出来便姓林。 各种细节他不清楚,只知道最后夏兰琴终于放弃要继续当林正安情妇这条路,转而搭上了别人。 那姓刘的男人许诺她一个正室的地位。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不到半年时间,夏兰琴很轻易便答应了。 当一切即将尘埃落定,筹码成了累赘,自然就成了该被放弃的那个。 林殊止被放弃了。 林正安该是讨厌威胁他的女人,连带着她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并讨厌。 所以他进了林家从来没得到过林正安的正眼。 反倒是最该憎恨他的人,给了他…不能说是偏爱,是更接近公平的待遇。 方卉是看他可怜。 林殊止不是第一次被扔在林家门口,但最后一次,夏兰琴是下了决心的。 夏兰琴将他放在林家正门口,扬长而去的车尾气熏得他呛咳好几下。 夏兰琴走了,他并没有很紧张或担忧,以为又在玩游戏。 以前也经常玩这种游戏。他天真以为像以前那样,没有人将他带进去的话,时间一到夏兰琴就会来带他走。 可是他待了一整天夏兰琴都没来。 他不想被发现,他还想跟夏兰琴回家。所以见着人都躲得很远,等人家走远了才坐回原位。 林家没有一个人发现外面有他这么个小东西的存在,而林家以外倒是有人看见了他。 这边是一片富人区,住的都是些多多少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夏日傍晚时分,天边蓝橙交替,蛰伏的蚊虫全都蠢蠢欲动,叮了林殊止身上好几个大包。 有个年纪比他大上几岁,但也还是小孩的人,恰好放学路过,给了他半包早餐吃剩的蓝莓方包。 他不喜欢那个人。 因为那人见他第一眼,喊他“乞丐”。 可他饿极了,真就当了一回乞丐。 那人见林殊止狼吞虎咽地吃完蓝莓方包,又施舍给他半瓶农夫山泉。 等林殊止吃完喝完,那人便带着垃圾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殊止在林家后花园的墙角窝了一整晚,最后被出来检查门锁的佣人发现。 他睡得迷迷糊糊,黑暗中被慌不择已的佣人不慎踢了一脚。 佣人被吓一跳,忙着进去请示主人家。 林殊止再次醒来时眼前已一片光亮。 方卉是他看见的第一个人。 捡到他并允许他进入林家的人,不是林正安,而是方卉。 方卉是林正安的正室。 方卉对他很好,是整个家里对他最好的人。 林殊止至今也没想明白方卉对他好的理由。 他该被憎恶,因为他是林正安在外面乱搞的历史遗留问题。 他也不知方卉是否在某个深夜崩溃过,应当是有的吧。 但可能也没有。因为方卉足够强势独立,一直与林正安不离婚只是因为余情未了。 她不像夏兰琴那样,离了男人就不行。 …… 一切的始作俑者林正安常说方卉捡了个累赘回来。 那时林殊止真的很小,但也觉得不好意思,因为亲生的爹都不要他,为什么方阿姨要管他呢,方阿姨该把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才对。 可是没有。 林殊止喜欢画画,方卉就特地送他去了当地最出名的私人画室。 即便进了林家,但因着私生子的身份,林殊止免不了被欺负。 众人面上不提,可暗地里谁都知道,林家多了个小孩,不是出自方卉。 八卦的风吹遍了世上的每个角落,画室里的其他学生不知怎么得知林殊止见不得人的身份,一顿嘲笑讽刺免不了,他被泼了颜料,下手的人笑称给他的白衬衫换换颜色。 与那喊他乞丐的家伙见面似乎不止林家门口那一次。 再见时是在林殊止水杯里被扔了蟋蟀的时候。 他吓得从座椅上弹起,气急了与主谋扭打在一处,老师并不在场,没人能管这场闹剧。 那人第二次帮了他。拎起他的水杯泼向了为首作乱的男孩。 那回林殊止脸上挂了彩,对那人叫他乞丐的事不再介怀。 画室里的小孩年龄跨度很大,小的如林殊止那般小,大的能马上踏入高中。 那人当然没有上高中那么大,林殊止猜测他在读初中。 事实还是他想错了,那人只比他大了三岁。 说好听点,长得成熟。说难听点,长相显老。 很快林殊止又发现,那人的家就在林家向东不到一百米。 怪不得当初会路过林家大门,那该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而每周六固定的上课时间那人都是独自前往,身边也没有人陪着。 林殊止终于鼓起勇气,让听令于方卉的司机叔叔为那人开车门。 车门开了,那人却不愿意上来。 司机叔叔笑着逗他:“小陈怎么不愿意上你的车啊?” 小孩子脸皮薄,几次三番下来屡遭拒绝,林殊止便独自生了闷气,不再执着于让那人上车这件小事。 林殊止很快又被别的事吸引了注意力。 那人很乐于助人,林殊止不止一次见过他帮很多人。 那是个热心肠。 那是邻居家的哥哥。 邻居家的哥哥叫陈穆。 ……
第5章 小“女”朋友挺得劲啊? 往事在梦中重现的滋味并不怎么样,林殊止在一阵头痛中缓缓醒来。 思绪还迟钝地停留在他在林家的时候。 方卉允许他成为林家的一员,给予他每位子女都同等的物质待遇,是整个林家对他最好的人。 但这并不是视如己出的好,林殊止能感受到的。 他也知道他不能要求得太多。 所以他依旧感激她。 夏兰琴的脸早在二十多年的光阴里随着时间远去,他只在很偶然的时候会记起那些片段。 窗帘被整齐地拉起,室内还是一片黑暗。 昨晚实在太疯狂,以浴室为起点,陈穆将他拖到了客厅,最后以他房间作为长久的据点。 醒着时见着的是陈穆,梦里也是陈穆,结果醒来时被窝都凉了。 陈穆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林殊止起床时能见到陈穆才是稀罕的事。 他随意薅了把头上的鸡窝,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觉得荒谬。 看清床上具体情况后更觉得头疼。 喝醉的明明是陈穆,怎么最后乱性的却成了他? 小时候的他,对于陈穆不可谓没有一种崇拜的色彩。 这不奇怪,毕竟陈穆救了他那么多次。 可他已经长大很久了。 他变了,陈穆亦是。 小时候的林殊止从来都想不到,二十年后会和陈穆在同一张床上滚两年,并且下位者的角色一演就是两年。 多想无益,要紧的事一大堆,首当其冲是把自己处理干净,像之前的很多次那样。 林殊止浑身上下都酸软,一些半风干的液状物体还挂在身上,不过按陈穆的尿性也是情理之中,他本来也没想着陈穆会好心到给他做清理。 果不其然一动身就有一阵热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林殊止不自觉收了收,更觉一阵刺麻的痛。 一句粗口没忍住从嘴边爆出,他深吸了口凉气继续前进。 结果下一脚就是他昨晚都没来得及换上的内.ku。 他不知道是怎么从浴室带进房间的,明明昨晚他一点穿衣服的机会都没有。 实在太荒诞了。 哪哪都是昨晚留下的痕迹,空气里甚至还有股腥膻的味道没有散去,他想起都觉得面红耳赤。 林殊止好容易步履蹒跚进了浴室收拾干净,出来看到满屋子狼藉又觉得看不过眼,强忍着不适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过程中他甚至有种透过现实看从前的感觉。 似乎以前也是这样的。 虽说他和陈穆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可言,但结婚以后陈穆却是意外地对他这副身体感兴趣。 频率不算太高,但几乎每个周的周末会和他一起过夜。 一夜过后的光景取决于陈穆前一天晚上做了多少。 通常都是比较混乱的。 但陈穆怎么可能收拾,家里有专门的人收拾,从来都轮不到他干这些。 陈穆可以不在乎,可以第二天一大早便以公事为由扬长而去,但林殊止不行。他不想让别人看见房间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模样,所以在日常打扫的人到来前,他选择亲力亲为地先把房间收拾好。 为此还经常被误以为他不喜欢被侵占私人领域。 这种事解释起来又比较麻烦,所以林殊止常常选择一笑了之。 陈穆永远不知道他做过些什么,也没必要知道。 忙活大半个早上,家里总算能看得过眼。 昨晚被慌忙带上床,林殊止的手机早已没电关了机,起床到现在充了一早上,应该差不多能满格电量了。 一开机消息就争先恐后地弹出来,林殊止一条条消掉那些APP的广告推送,最后剩下一条入账的提醒。 陈穆给他打了钱。 数额还不少,后面跟了好几个零。 林殊止一下没憋住在客厅里笑出来,声音在老房子里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他肩膀都在颤抖,笑到最后他眼睛都酸了。 这算什么?上完了给的报酬? 跟买他一晚上有什么区别? 还挺大方的,陈穆越来越大方了。以前还没钱呢,这回直接好几个零了。 给了钱,让他好好想想。 陈穆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 …… 他在介意些什么呢?明明一直都知道陈穆就是这样的人。 他也早就想好要放弃了的。 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进行脱敏。 林殊止没在这停留太久,江鹏此时发过来的微信很好地转移了注意力。 江鹏说要请他下馆子,以表对昨晚林殊止帮了大忙的感激之情。 林殊止甚至还没完全消化掉这个消息门就已经被敲响。 开门果然是江鹏。 江鹏脸上稍显疲惫,似乎是一夜未眠,不过眉头是舒展的。 林殊止见状便问:“你爸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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