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 “我说开车送你,你还不让,”江冉迎上来,他沾了一手的芒果汁,没法碰梁季澄,踮起脚在他下巴亲了一下,“赶紧洗手去,水果都切好了。” 梁季澄站着没动,“你先去洗吧,我有东西给你。” 熊猫帽子就在他背后的袋子里,伸手就能触到绒绒的质感,等江冉洗完手回来,眼巴巴望着他,梁季澄说,“把眼睛闭上。” 真够矫情的,他在心里吐槽自己,一顶破帽子而已,又不是什么新鲜东西,还搞这些花样。但看到江冉闭上眼露出期待的神情,他又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梁季澄把帽子拿出来,扣在江冉头上,还往下拉了拉。 “给我的,”睁眼第一件事,江冉满脸惊喜跑到镜子前,“你在哪买的?” “中山路那个地下商城,”梁季澄倚在门框上看他,“还有双手套。” 江冉来回摆弄几下,拽着熊猫的爪子,玩得不亦乐乎,像刚得了新玩具的小朋友。等他美够了忽然又想到什么,讪讪把帽子摘下来,脸有点发红,““我…不戴这些了吧,这是给孩子戴的,我不适合。” “你不就是孩子么,”梁季澄说,“戴着,不然我白买了。” 到了二月底,开学如约而至,梁季澄比上学期更加忙碌,除了上课和应付考试,项目也进入了关键阶段,大部分时候他都泡在学校,偶尔没课回一趟家,也是守在电脑前,江冉想和他说句话都得挑时间。 至于电脑上的内容,江冉看不懂,他只会在中午或者晚上店里没人的时候,坐在梁季澄身边,看他操作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代码,必要的时候再递上一杯柠檬水,帮他保持清醒。 “你去眯一会儿吧,”梁季澄头也不转地说,“反正中午没人来店里,在这耗着干嘛。” “中午不能睡太久,”江冉说,“不然下午会迷糊。” 哪听的歪理邪说,梁季澄没再管他,由他在一旁看着。 主机里的风扇呼呼地响着,凑近了能闻到粉尘的味道,江冉打了个巨大的哈欠,莫名有些烦躁。 “阿澄,你这个项目要做到什么时候啊?” “快了,”梁季澄伸了个懒腰,又敲了敲肩膀,“第一阶段马上结束,弄完能好好歇歇。” 那就好,江冉松了口气,下一秒他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掀翻,倒在了旁边的小床上。 床很窄,还不到一米,两个大男生扑在上面,险些掉下去。 “哎!你干嘛啊!”江冉惊呼道。 “你不是不睡么,那就陪我躺会儿,”梁季澄用胳膊箍着江冉的腰,不让他起来,“我下午还有课呢,容易犯困。” 说是午睡,其实全程梁季澄就没消停过,江冉一开始还存着抵抗的心思,后来干脆躺平任他胡闹。梁季澄这段时间忙,他俩都好长时间没亲热过了,正值青春热血的年纪,要是憋坏了可不好办。 正闹腾到一半,楼下传来声响,有客人进来了,在问店里有没有人。江冉仿佛垂死病中惊坐起,急急忙忙推开梁季澄要下楼去看。当时正是暮春的季节,气温还不是很高,江冉却被活生生折腾出了一身的汗,几根发丝被汗水粘湿在额头,而脸颊不正常的绯色还没褪去。 “不好意思,刚才在楼上没听见,您想买点什么?” 隔了几分钟之后,梁季澄才收拾完毕慢悠悠下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走过江冉身边的时候,趁其不注意,还偷捏了一把他的屁股。 江冉像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身,又因为客人还在跟前不好发作,给了梁季澄一个“等着回来再收拾你”的眼神。 梁季澄倒是毫不在意,这个眼神的威力在他这约等于零。 生活看起来是很好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顺利的像晴天上的海面,虽然起起伏伏,但是没有太大的波澜。梁季澄上课,考试,泡图书馆,凭着稳定的优异成绩,顺利在大二那年拿到了国家奖学金,到了学年快结束,他被生物学专业的一个教授看中,拉进了课题研究小组。 而江冉同样有自己的事要忙——除了日常水果店的生意,他想趁着暑假,把店面翻新扩张一下。 扩张店面不是江冉心血来潮的主意,这两年在江冉的经营下,水果店的生意虽然算不上多么火爆,但是每年的利润都很可观,尤其是有机水果这条线,口碑一直不错。正好隔壁想把铺子卖了回老家,房东急着出手,江冉稍微打听了一下,价格不算贵,便萌生了这个想法。 当然,在下定决心之前,他提前征求了表舅的意见。自从两年前南下,表舅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做水果生意,打通珠三角的水果市场,而是转头卖起了轮胎,竟意外发展的不错,也赚到了钱。接到江冉打来的电话,表舅回答的很痛快,“店既然交给你了,就是你说了算,只要你觉得合适,怎么做舅舅都赞成。” 得到了表舅的支持,江冉又把决定告诉了梁季澄,“只有一个问题,”他说完自己的计划,眉头皱了皱,“装修的这段时间,咱们得另外出去找地方住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梁季澄握住他的手,“房子我来找就行。” “那房租…” “放心,你男朋友有钱,”梁季澄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黄色的银行卡,在他眼前晃了晃,“奖学金,里面一万多,足够咱俩生活了。”
第42章 梁季澄有搬出去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期末考试一结束,他就张罗起了找房子的事。为了省钱,梁季澄没去中介挂号,而是选择直接去小区实地考察,把楼道里,大门上张贴的租房信息一一记下来,再挨个打电话。 想找到心仪的房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离学校和水果店足够近,环境安静,最好交通也方便点。同时满足这几个条件,梁季澄跑了足足半个月,才在附近一个小区找到了各方面都满意的房源。 梁季澄给房东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他的侄子,说叔叔现在人在国外,租房的事由他全权负责。约定看房那天,梁季澄提前十五分钟到了现场,他在悬铃木的树荫下等了十五分钟,消耗了一只冰棍,一瓶冰镇矿泉水,看街上的车过去了七八辆,下午两点半,终于等来了房东的侄子。 “是…梁先生?” 还剩几步路的时候,侄子放慢了脚步,满眼怀疑,似乎不相信前天和他通话的男士竟然这么年轻,看起来还是个学生。 梁季澄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是我没错,走吧,去看房子。” 房子在六楼顶楼,老小区,没电梯,爬楼的时候,侄子还在滔滔不绝向梁季澄介绍他叔叔的事情。梁季澄对这些没兴趣,懒懒回应着,时不时哦一声,以示自己在听。 “到了,就是这。”爬到最后一层,侄子来到东户的位置,用钥匙打开房门。 这里看来是很久没人住了,一进去便是扑面而来灰尘。两室一厅的布局,除了客厅厨房洗手间之外,还有两个房间,一间书房,一间卧室,所有家具都盖着用来遮灰的格子床单。房子没有过多的装修,普通的木地板和大白墙,正对电视机的架子上,摆了一副千里江山图的十字绣。 “这边家具什么的都齐全,沙发,床都有,”侄子用手摸了把电视上的灰,又拍了拍,“你也知道嘛,出国不好带太多东西,你要是租这儿,很多东西不用自己买了。” 梁季澄嗯了一声,朝卧室走去,朝南向,还带一个小阳台,午后阳光照进来,铺满了大半个房间。梁季澄站在温暖处,想起水果店他和江冉住的那间由于身处一楼而常年阴暗不见光的卧室,心里又为这套房子加上一分。 “怎么样,还不错吧。”看完一圈,侄子点了根烟说。 梁季澄点点头,开口问他,“多少钱?” “一个月1000,一年起租。” 梁季澄:“…” 一个月1000,一年就是一万二…这属实有点超出他的预算了。 “能不能便宜点?”他问。 侄子盯了他几秒,叹了口气,“不是我诓你,你去打听打听,我这价格在这片算便宜的了,这小区哪有低于1200的。再说,我是看在你还是学生的份上给你这个价的…哎对了,你是哪个大学的?” “省理工大。” “哟,好学校啊,”男人一下乐了,“行,看在学校那么牛逼的份上,再给你减50,950,够可以了吧,不能再低了。” 梁季澄知道这价格不算太离谱,看了这么长时间的房子,他已经对周边的房价有了大概的了解,同样的条件,再贵一两百块都不一定能拿下来。但是他和江冉现在都处于钱财只出不进的状态,江冉那边的积蓄还得拿出来装修,所以每一分钱都得想好了再花。 “我回去和我家人商量一下吧。” “可以,”男人摆摆手,“你回去商量着,最好明后天就给我个回话,这房子抢手着呢,你要是不租,我趁早找别人。” 梁季澄回到水果店,把经历和江冉说了,对方同样有些犹豫,因为租金的缘故。“11400,”江冉从计算器中抬起头,“不算水电费,那是另外的。” 梁季澄沉默不语,看似是中立的态度,但其实心里的天平早就有所倾斜,他不愿意承认,见到卧室的第一眼,他就被那漂亮的阳台迷住了。尽管从小到大都有自己的房间,但得到的阳光却是少之又少。他一直希望自己未来的房子能有个这样的阳台,可以让他看书,打盹儿,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就那么静静躺着。梁季澄从来没跟江冉提过这件事,因为这听上去更像是一个艺术家的幻想,而不是他这个理工男该有的。 “钱的话,我每月有导师那边的补助,”梁季澄拿过计算器开始按,“不算多,但是买菜做饭是够了,明年还可以评一次奖学金,实在不行,”他说到这抿了抿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还能出去干兼职。” 梁季澄目前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课题组那边,要说兼职肯定不是像以前那样给小孩子当家教,多半是体力活,去咖啡馆端盘子,或者去麦当劳给人家捡鸡翅。 “不要。”江冉摇摇头,他清楚梁季澄干不了那些伺候人的活,何况他也受不来委屈,要是和客人吵起来一气之下再把桌子掀了,会更难办。 梁季澄眼神暗了暗,“你觉得我吃不了苦?” 不,与其说他吃不了这样的苦,不如说江冉不想让他吃这样的苦,他想象不到梁季澄住在漏雨的地下室,或者和七八个人一起挤在群租房,顿顿啃馒头的样子。 “不是的阿澄,”江冉笑着说,摸了摸他的脸,“我们就租那套房子吧,明天你带我去看看。” 正式搬家的那天,江冉特地买了很多菜,在家和梁季澄煮了顿火锅。客厅里有房东留下来的小茶几,他们坐在地板上,把牛肉卷,豆腐和蔬菜依次下入锅里。等到里面浮出翻腾的泡泡,江冉随意搅了几下,再把烫好的食物夹到梁季澄的盘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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