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潭认认真真旁听了半天的课程,忽然接到徐源的消息,说中午要请他吃饭,让他考察结束就过来。 后面附着饭店的地址,是一家东南亚菜的餐厅。 这里是徐源的主场,前几天徐源听说他要来,就一直嚷嚷着要请他吃饭,不过前两天似乎一直在外地忙,就搁置了。 自从沈天遇牵线之后,徐源一直对他很热情,他有教学方面的问题问他,徐源也会大方回答,毫不藏私。 闻潭:【你回京安市了?】 徐源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闻老师要来,使命必达!】 盛情难却。 闻潭觉得这样太麻烦对方了,但是对方餐厅都订了,他再拒绝就显得太矫情了。 结束后,他和同事告别,打车去了饭店所在地。 饭店位于市中心,占地面积颇广,装修得异域风情十足。 闻潭报了名字,被服务生领到了位于三楼的小包厢门口。 服务生拉开门:“闻先生,请进。” 闻潭点头道谢,往里走了两步,看清里面坐着的男人,立刻停下了。 身后的门被服务生轻轻阖上。 沈天遇的样子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些,但仍旧病恹恹的,胳膊上缠着白色绷带。 沈天遇坐在位置上,黑眼圈有点重:“怎么站着。” 闻潭:“徐源呢。” 沈天遇:“没来。我让他给你发的消息。” 闻潭心中隐隐有些被欺骗的愤怒。 又是这样,拒绝又怎么样,远离又怎么样,只要沈天遇想,就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让他乖乖回来。 闻潭:“我来是和徐源吃饭的。他不来,那我走了。” 沈天遇:“前两天公司现金流出问题,我连夜赶回京安市处理,两天没睡,就是为了挤出这点时间来,见你一面。” 闻潭不相信:“我又没辞职,你非得今天见我?” “是,”沈天遇道,“我想见你,每天,每时每刻。” 闻潭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可是我不想。” 沈天遇定定地看着他:“所以,我在请求你,和我吃这一顿饭。” …… 闻潭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别扭地吃完了这一顿饭。 他确实是饿了,也懒得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前些天在裕海市的租房里都和沈天遇面对面吃过好几天的饭了,也不差这一顿。 不过,虽然一起吃了饭,但他自始至终盯着自己眼前的饭菜,没有去给沈天遇喂饭。 沈天遇的手还没恢复好,并不能用筷子自主进食。 但今天被算计已经很恼火了,闻潭不愿意继续把冤大头当下去,于是硬着心,假装没看见他颤颤巍巍拿勺子的手。 沈天遇这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助理给他喂饭要不到? 如果说过去三年闻潭最大的变化是什么,那就是学会了收起自己泛滥的好心。 善心太泛滥,是会让自己遭报应的。 ——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闻潭吃完就想走。 然而沈天遇吃饭的时候伤口崩开了,手背上溢出一串血珠,印在雪白的绷带上,十分可怖。 沈天遇约了私人医生给自己重新包扎,问闻潭能不能送他回家。 “我让司机先回去了。我现在,恐怕没办法拿手机。” 闻潭想拒绝,然而沈天遇手背伤口崩开也是因为他拒绝帮他喂饭,他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他把沈天遇扶起来,到路边打了车。 扶着的时候,沈天遇脸色都白了,疼得有些吃不消的样子,轻轻倚着他的身侧。 沈天遇足足比他高十几厘米,闻潭感觉自己被一座山压着,只能勉力站直了,把他撑起来。 “怎么疼成这样,”闻潭有些慌,“拿个勺子,不至于这么疼吧。” 沈天遇微微阖着眼睛,道:“……前两天,在办公室伏案太久了,有的地方没及时换药。” 闻潭嗅到他身上浓烈的药膏的味道,整个人像在药罐子里泡过十天半个月似的。 闻潭意识到,沈天遇身上的伤,似乎比他之前以为的更严重。 一路把沈天遇送回家。 他曾经无比熟悉的,金湖小区A1栋别墅。 三四年过去了,小区和之前相比没什么变化,不过似乎是新种了一些果树,在鹅卵石路上走的时候能闻到四周散发的淡淡花果香。 闻潭走进庭院的时候浑身不自在。 他曾经拼了命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现在兜兜转转又走了回来,有种沧海桑田、时移世易的感觉。 私人医生早已等候在家门口。 医生看了闻潭一眼,似乎并不好奇他是什么人。 进了家门,医生训练有素地把沈天遇安置在沙发上,开始仔细询问病情。 询问完之后,把沈天遇的上衣小心地脱掉,一圈一圈解开他的绷带。 闻潭刻意不想去看,但绷带和皮肉黏连的声音还是一下一下撞进他的耳膜里,伴随着沈天遇咬牙的轻哼,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沈天遇的身体清晰地展现了出来。 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他从前有健身的习惯,因此受伤之后虽然有一个多月没健身了,肌肉线条还是清晰地保存着。 白皙的皮肤上印满红色伤痕,腹肌上是一道一道玻璃碎片扎破后形成的血痂。 “你好几天没换药了吧,”医生皱眉,“忙于工作也不能这样啊,这怎么行,迟早要溃烂的。” 沈天遇垂着眼睛,没说话。 “我给你重上,那个,那个谁,你去洗条干净毛巾来,记得用冷水。” 医生大概以为闻潭是小助理,干脆地给他下了命令。 闻潭也没解释,转身去洗手间拿毛巾。 他曾经在这栋别墅里住了大半年,拿毛巾的时候轻车熟路。 他发现家里和他离开时似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闻潭把毛巾洗了来。 医生给沈天遇上药的时候,沈天遇似乎疼得厉害,一直在躲。 到后来医生都有些生气了:“你都多大的人了,上个药还怕疼,是怕疼重要还是上药重要?” 沈天遇慢吞吞道:“太疼了。” 医生似乎跟他很熟稔,说话的语气像对待小孩子:“疼也忍着!再不上药你这块儿就要烂完了!” 然而下一次上药,沈天遇还是控制不住地躲。 闻潭终于看不下去:“我来吧。” 医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又看看沈天遇。 沈天遇没吭声,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了然,把药膏和棉签递给闻潭。 闻潭左手轻轻按住沈天遇的后颈,右手一点一点地给他上药。 说来也怪,被他按着,沈天遇虽然皮肤发颤,但还真就不躲了。 沈天遇无声地又看了医生一眼。 医生识趣地收拾东西走人:“医院还有一台手术,我先走了。绷带和其他药膏都在药箱里。” 闻潭仿佛没听见,只是低头专心地给沈天遇上药。 沈天遇的皮肤很白,原先是白得发亮,现在是透着些病态的苍白。 闻潭的指腹摸在上面,总觉得仿佛在摸蝴蝶的蝉翼。 漂亮,柔软,又很脆弱。 涂到伤口深处,沈天遇的喘息微微急促。 闻潭回过神,把动作放得更轻了一点。 他隐约觉得这场景有些怪。 温度在房间里缓慢地升高,伴随着沈天遇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无声的暧昧在潜滋暗长。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闻潭一下子回过神,放下棉签,腾出手接电话。 沈天遇抬起眼睛看着他的手机,脸色阴晴不定。 顾京野怨声载道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小潭,我真的快被逼疯了。他们让我下个月就去结婚,可是我一点都不想……我好想好想你,想你给我做的赤豆元宵,想你骂我,想念我们晚上一起看电影的日子……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会永远对你好……” 闻潭微微一愣神。 左手却忽然被抓住,按在了温热的皮肤上。 闻潭吃了一惊,低头看去。 沈天遇抓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抚摸。 从锁骨到胸肌,从眼睛到嘴唇,来来回回,肆无忌惮。 因为是坐着的姿势,沈天遇仰头看着他。 他在卑微地邀请他,在主动带着他的手,抚摸他自己,像对待一个宠物那样。 伴随着抚摸,沈天遇的肩膀微微颤抖。 闻潭的心底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是麻木的痛楚,是欢愉,也是掌控的快感。 唇边毫无知觉,溢出一声低低的喘息。 自己听到,吓了一跳,赶忙捂紧了嘴。 顾京野听见了:“喂喂,小潭你在听吗,刚才什么声啊……” 闻潭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 眼睛里只看到,沈天遇仰头看着他,漆黑的瞳孔里全部都是他的模样。
第53章 我在,别怕。 闻潭挂断了电话。 他想把手抽出来,然而沈天遇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掌,不让他逃离。 他的指腹被迫在男人身体上游离,指腹所及满是灼热的皮肤,薄薄的皮肤下是跳动的血肉。 比皮肤更烫的是沈天遇的眼睛。 漂亮的眼睛中央,是燃烧的黑色的火。 闻潭:“放开我!” 沈天遇动作不停,抓着他的手,抚摸自己滚动的喉结,漂亮精壮的肌肉,还有凹凸不平的伤痕血痂。 随着抚摸的动作,沈天遇仰起脖子,压抑着喘息的声音,如同动物被温柔豢养时最本能的反应。 因为用力过大,好几处伤口的血痂被抓破,沁出细密的血珠。 沈天遇浑然不觉,仿佛已经失去了痛感。 闻潭的指腹上渐渐沾满了红色。 鲜红的,粘稠的血。 随着指腹在身体上的滑动,一道道红色的痕迹被书写在苍白的皮肤上,如同洁白宣纸上的血书。 浓烈的血腥味在鼻间弥漫。 沈天遇在勾引他。 闻潭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他从未见过这样疯狂嚣张的勾引。 沈天遇依旧是强势的,倨傲的,不容拒绝的,他连引诱也像是逼迫,他在拉他下深渊,一起坠向万劫不复的海底。 闻潭终于忍无可忍,用力抽出手,转身逃跑。 —— 回到裕海市,闻潭失眠了好几天。 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沈天遇那双熊熊燃烧的漂亮的眼睛。 火光灼热明亮,刺痛他的皮肤,一次又一次。 闻潭无数次从梦中惊醒,背上大汗淋漓,剧烈喘息。 被子里的泥泞让他难堪不已。 不该这样的。 他明明已经三年多没有梦到过沈天遇了,为什么去了一趟沈家就变成了这样,还总是做这种可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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