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师不肯收钱,闻潭一路追出去,把桌上的一盒点心送给他。 萧万枫逗他:“这可是我买来讨你开心的,你就这么借花献佛呀?” 话音未落,手机里就收到三百块钱的转账。 闻潭:“借你的东西一用,不好意思。” 萧万枫脸都绿了。 周六的生日宴,寿星是京安市某个银行行长的女儿,叫林琅,今年二十二岁。 闻潭坐在飞速行驶的车上,心脏莫名打鼓。 他抚了抚胸口,暗骂自己没出息,紧张什么,吃顿饭罢了。 萧万枫今晚是自己开的车。 他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闻潭,正好看到闻潭的动作:“对了,告诉你一个八卦,林琅之前在天茂实习过。” 闻潭“哦”了一声。 上层阶级之间价值互换,天茂又是圈子里数一数二的龙头公司,家里有点背景的二代都会挤破头想进去刷个履历。 萧万枫:“林琅当时是实习助理,在沈天遇办公室待了八个月,天天给他带自己亲手炖的汤。” “当时外界都传,林琅马上要成为公司老板娘了。” “后来有一次,林琅擅自挂断了一个女客户的电话,那个客户是某风投公司的老板,几次三番邀请沈天遇去泡温泉。林琅大概是小女孩儿心思上来,直接赌气给挂了。” “隔天林琅就被开了,”萧万枫道,“不过毕竟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后来沈天遇还亲自打电话给行长道歉,说工作环境辛苦,怕林小姐受罪。” 闻潭:“那还请他吃饭?” “生意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东风,哪有那么容易闹翻,”萧万枫打了个转向灯,“何况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对方还挺欣赏沈天遇,觉得他有原则有魄力,难怪年纪轻轻就这么有出息。” 闻潭想起自己从前,也是这么一片赤诚地天天早起给沈天遇做吃的。 想想也挺好笑的,大概很多人想到要讨好沈天遇的方式,都是给他做吃的。 毕竟他什么都不缺。 什么都不缺,就可以随意地把人心踩在脚底践踏。 到了酒店,闻潭一路跟着萧万枫往里走。 宴会厅足有一千多平米,整体是中世纪巴洛克宫廷风,以金色和红色为主色调,墙上镶嵌着一比一复制的鲁本斯巨幅油画,用大朵的红玫瑰和宫灯百合点缀,华美瑰丽。 整个大厅是双层结构,客人们在一楼大厅里闲聊,两排铺着红地毯的长楼梯汇到二楼的主舞台,舞台中央是深黑色的话筒架。 宴席还没正式开始,萧万枫去和认识的人寒暄。 闻潭不想给他添麻烦,就自己窝在角落里吃自助的水果和点心。 偶尔有人经过,好奇地看他一眼,大概是奇怪怎么有人这么穷酸,跑到宴会上来猛吃免费自助。 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自己,闻潭蹭吃蹭得坦坦荡荡。 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碰到沈天遇。 不过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碰到。大厅这么大,人流又多,想来也未必会遇到。 闻潭吃得更香了。 片刻后,萧万枫回来了。 看着他吃得满手水渍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你专门来丢我的脸是吧,搞得好像我在家克扣了你的吃食似的。” 闻潭腼腆地笑:“免费的就是香。” 而且没有遇到讨厌鬼。 闻潭大口吃东西的样子很可爱,脸颊鼓鼓的,眼睛里都是心满意足的光。 萧万枫看着看着,心有点热。 正想伸手去捏捏他的脸蛋,大厅里忽然暗了下来。 宴会开始了。 满场的聚光灯都集中到了二楼的红色舞台上。 闻潭对宴会主角的兴趣还没对桌上小蛋糕的兴趣大。 小口咬着一块儿芝士蛋糕,目光随意地扫过二楼的舞台,忽然定住了。 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妻和一个年轻女孩儿走到舞台中央,应该就是行长夫妻和他们的女儿林琅。 而林琅身边站着的…… 闻潭看到男人熟悉的身影和侧脸,愣了愣,把蛋糕咽了下去。 在众人的注视中,沈天遇开始致辞。 他的声音低沉,气质儒雅,一举一动都斯文有礼。 听起来,他是行长夫妻特意邀请来的贵宾,在宴会上宣读对小寿星的诚挚祝福。 沈天遇看起来和从前一样,优雅矜贵,俊美无俦,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让人挪不开眼。 林琅穿着漂亮的明黄色公主裙,头上戴着镶满碎钻的小皇冠,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天遇,几乎不掩饰自己的欣赏和崇拜。 站在闻潭旁边的客人悄悄议论:“林小姐是不是喜欢沈天遇啊?” “还用问么,之前还去天茂实习了。” “我堂弟说沈天遇包养了他们学校一个小男生,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真的又怎么样,”旁边的人嗤笑一声,“玩个大学生而已,还是个男的,更不用负责了。” …… 萧万枫微微侧头,看了闻潭一眼。 毕竟是人家的生日宴场合,他也说不了什么。 万一轻举妄动,让那些人发现闻潭的存在,可能会闹出更大的麻烦。 闻潭的蛋糕吃完了。 大概是吃得太急,他突然有点肚子疼。 二楼的舞台中央,致辞结束,九层的大蛋糕推了出来。 林琅拿着塑料刀,开始切蛋糕。 第一块给了母亲。 第二块给了父亲。 第三块…… 林琅羞红了脸蛋,递给了旁边的沈天遇。 下面有人小声而善意地起哄。 林琅脸色羞得更红了。 闻潭垂下眉眼,悄悄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萧万枫要跟着他追上来,但是半路遇到了熟人,又被拉进去了。 闻潭对萧万枫笑笑:“你去吧。” 萧万枫迟疑:“你……” 闻潭:“我没事,出去吹会儿风。” 他有些懊恼,为什么要逞这口气,明明知道沈天遇会来,还非要装作无所谓地跑过来。 没劲透了。 酒店外面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 闻潭坐在梧桐树下的木质长椅上,在微凉的晚风中发起了呆。 不远处是一座漂亮的喷泉池,吃饱饭的小孩子在喷泉旁边嬉戏打闹。 有小孩不听妈妈的话,被喷泉喷了一身,一边跑一边咯咯大笑。 闻潭看着,也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身旁忽然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人坐在了他旁边。 闻潭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 随后看到了坐在他旁边的是谁,身体顿时僵住了。 沈天遇背脊靠在木椅上,看着喷泉池,淡淡道:“不吃饭,坐在这看喷泉?” 闻潭起身想走。 沈天遇伸出左手,拽住了他的手腕:“看见我就想走?我也没那么讨人厌吧。” 闻潭挣脱不开,只能僵硬地坐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沈天遇:“猜的,我看到萧万枫了。” 有个小男孩的皮球滚落到了这边,沈天遇一伸手把球截住了,把球扔了回去。 闻潭:“哦。” 沈天遇微微侧过脸:“新剪的头发?” 闻潭:“嗯。” 沈天遇:“是因为要来见我吗?” 为什么这人总是能这么理直气壮又自然无比地说出自恋的话? 闻潭这么想着,就这么问出来了。 沈天遇:“我只是以己度人。” 闻潭微微愣住。 沈天遇看着他:“其实是我让林琅邀请萧万枫的。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赌,他可能会带你来。” “来之前,我理了头发,刮了胡子,全身上下都换了新衣服,”沈天遇自嘲地笑了几声,“很傻,是不是?” 沈天遇说完,停了下来,无声地看着他。 眼睛里是静默,是安宁,也是沸腾的海洋。 初夏的夜空漆黑寂静,凉爽的晚风从旁穿过。 远处的小孩还在跑跳打闹,但闻潭好像忽然听不见那些声音了。 耳朵里只剩下头顶的树叶哗哗作响。 ……不能这样。 闻潭挣扎着想。 好不容易,他们分开了,一切都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闻潭强迫自己从情绪中抽离,倏地站了起来。 沈天遇也立刻站起来,抓住了他的肩膀。 闻潭:“我要去找萧万枫了。” 一听到萧万枫的名字,沈天遇皱紧了眉头:“你别再装了,你就是用他气我,我知道的。” 闻潭:“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我有我的生活,你也有你的生活。就像我不会去干涉你吃谁的蛋糕,我也请你不要干涉我。” 沈天遇抓肩膀的力道忽然加大了:“我就知道,我接林琅的蛋糕,你吃醋了,对不对。” 闻潭忍无可忍:“你简直是……” 沈天遇不由分说,低下头来,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从前的缱绻,也不同于生气时的粗暴,反而有点小心翼翼的意思。 从唇边开始吻起,然后一点点探入,耐心细致地挑动他的情愫。 闻潭越动,沈天遇抱得越紧。 闻潭担心被人看到,焦急地警告:“放开我!” “不要,”沈天遇竟然一本正经地耍赖,“我好多天没有看到你了,放开的话,你又要跑了。” 他可以清晰地摸到闻潭皮肤的温度。 从他吻他开始,他的皮肤温度就开始直线上升。 稍微用力一点,皮肤似乎就会变成淡粉。 闻潭对他明明是有感觉的——这个认知让沈天遇心中一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闻潭冷不丁开口:“所以,你是想让我被拍到,又身败名裂一次吗。” 沈天遇的动作顿住了。 “对不起,”沈天遇立刻道歉,“我没有这么想……” 说是这么说,却并没有放开他。 不远处,打闹的小孩子被母亲喊回酒店里了。 喷泉池边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和安宁。 闻潭收回目光:“那就拜托你,放过我。” 沈天遇手上的力气紧了紧:“我能摸出来,刚刚,你的身体明明在绷紧,我吻你的时候,你全身都在颤抖……这段日子你也很想我,对不对?” 似乎急于验证自己的猜测,他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背脊。 闻潭心里只有绝望。 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沈天遇口口声声说尊重他,可是每次都只是顾着自己一时的念头。 想把他当代餐就当代餐,想不理就不理,舍不得了就又不由分说把人抓在手心。 像是被宠坏的小孩对待自己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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