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Ting:看你喜欢 LTing:带没带伞? 雨丝变得稠密,逐渐有了倾盆之势,天窗上迷潆一片,雨水砸下来又极速后退,昏黄的路灯无力的照着沉寂雨夜,朦胧夜色被雨水描摹诡秘。 谷寓清没有回复,林听便一直握着手机等,他看着街道退去,静谧的车里放着沉闷的钢琴曲,和着雨滴,平添了几分压抑。 “你奶奶脑溢血,现在正在抢救,”林政紧握着方向盘,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的路,“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 林听扭回头来,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他看着自己点了一下头,听见自己轻轻嗯了一声。 他像是掉了魂,无措的与林政在后视镜里对视了一眼,依稀灯光下,他隐约能看见林政眼中的血丝,以及那覆在血丝上的,摇摇欲坠的泪。 林听瞳仁一颤,心底猛地一沉,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面对死神。 飞机正在滑行,航站楼隐在雨帘后,突然的加速带来强烈的推背感,机舱里的灯渐次熄灭,林听歪头靠在窗上,轻轻合上了眼。 “要不要毯子?”卓清麦碰了碰他的手,林听一睁眼,便看见了抱着毯子走来的空姐。 他摇了摇头,说:“给我爸要一个吧,我就是养养神,睡不着。” 卓清麦没再坚持,只嘱咐林听不要忘了关机。 林听点头应下,摸出手机检查,屏幕果然亮在眼前,左上角的信号标识正在慢慢减弱。 他正要按下关机键,手机却突然在手中震动,迟来的消息条弹了出来。 谷粒多:手机刚刚没电了 谷粒多:我到家了,洗了个热水澡,你登机了吗? 机舱里很暗,手机的光映在林听脸上,空姐正从前面走来,眼含笑意的看着这片光亮,林听抱歉的笑了笑,指尖飞速点着键盘。 LTing:要关机了,落地联系 他按下发送键,空姐恰好走到他身边,他连忙按下关机,向着空姐扬了扬黑屏的手机,空姐笑着说了声谢谢,并询问林听需不需要毛毯。 林听说:“请给我父亲一个,谢谢。” 林政撑着头,双眼紧闭,也不知睡没睡着,卓清麦从空姐手中接过毛毯,极为轻缓地给林政盖上,接着她回过头来,凑到林听跟前,低声询问了句:“跟谁聊呢?” 林听也压低了声音:“朋友,”他指了指窗外,“刚刚D大门口那个。” “同学吗?”卓清麦接着问道。 林听摇摇头:“不是,刚认识两天,就是他捡了我的琴盒,我说明天要带他回家吃饭来着。” 卓清麦了然,极轻微的点了下头:“那得推推了,这次回老家不知道要待多久,对了你的课呢?都推了吗?” 林听说:“还没,落地就很晚了,等明天吧。” 飞机冲上云层,如星般的灯光顷刻不见,遥远的灰蒙此刻近在眼前,仿佛伸手便能触及,机舱里亮着几盏阅读灯,在这沉重又肃穆的夜里竟显得有些温馨。 林听说着睡不着,但困劲儿却来的很快,他本来只是闭目养神,却没想到这一睡便睡到了飞机落地,睁眼时飞机已经降落明州机场,林听看着突显在眼前的陆地愣了一会。 明州没有下雨,天上好像还能看见星星。 “睡得怎么样?”卓清麦递过一瓶水。 林听接过水,喝了一小口润润喉咙,林政已将毛毯叠好,他看上去依旧很憔悴。 “还好,就是做了几个梦,梦见了高中的时候,”林听将水递还给卓清麦,“应该是很久没回来了,这算是近乡情怯吗?” 飞机还没停稳,机舱里已经变得明亮,林听撑着脑袋,反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着开机键等着开机。 耳边开始变得嘈杂,林听没有听见卓清麦的回应,但他并不在意,明州对于他来说是比D大还要陌生的地方,他满打满算也有十年不曾回来过,即便他从小生活在这里,现在也没有太浓的归乡之情。 但这一觉他的确梦到了许多高中时候的事情,或许是今天见了太多旧人旧物,又或许是谷寓清敲开了那扇名为回忆的门,倾泻的回忆一下子涌出了太多,瀑布一般将他冲入谷底,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 这几个梦让林听的心情变得有些差,但他没有任何表现,只将情绪埋在心底。 屏幕亮了,下一秒手机突然震动,信息条像是卡了一样,又过了十几秒才弹出来,林听看到了那条遗漏的信息,谷粒多三个字好似占据了满屏。 谷粒多:一路顺风 谷粒多:到了记得来信 林听勾了下唇角,正打算回,谷寓清便心灵感应一般再次震动他的手机。 谷粒多:到了吗? 信息顶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一点,林听一下子笑了,舱里的人陆续站了起来,挤牙膏似的向外走,林听也跟着站起来,他没有动,只靠在前座椅背上回着消息。 LTing:刚落地 LTing:很晚了,你还不睡? 齐州的云当真是憋了一天,一下起来便是越下越急,谷寓清坐在窗前,面前是一块新的画布,他听着雨,仿若回到了前天夜里,只是今夜少了些雷鸣,也少了那难以落笔的思绪。 画布上是他起好的草稿,只有简单的几笔,却勾勒出了林听的背影。 他的手机早就被商周炸了,送走林听后,谷寓清回到酒店去开车,他急着回家充电,却不想碰上了喝得醉醺醺的商周,没有办法他只好先送商周回家,俩人虽说是都在齐州,但一个住城东一个住城西,加上雨天市里堵车,他到家的时候林听差不多已经登机了。 给手机充上电,他便去洗澡,可这个时候商周却好像突然醒了酒,几十条消息扔过来,问他今晚的幽会怎么样。 谷寓清不愿理他,只等着林听的消息,他守着画架,握着画笔,时钟转了一圈半,画布上也只有一个几根线条组成的草稿,他看看窗外的急雨,等着林听平安落地。 谷寓清估摸着时间,询问林听落地了没。 他算的没错。 谷粒多:我在画画,洗了个澡不困了 那边应该是在出舱,林听并没有回复的及时,谷寓清也不急,他铺了色块慢悠悠的画着细节,手机就靠在画布跟前,一有消息他第一时间就能看见。 大约十几分钟,呼吸灯亮了。 LTing:推荐你舒曼的小夜曲,可以助眠 谷寓清笑了一下,将画笔咬在齿间。 谷粒多:小提琴曲吗? LTing:钢琴曲 谷粒多:那你会拉吗? LTing:有谱子的话可以试试 谷粒多:我给你找 那边没了回音。 谷寓清等了很久,林听也没在回信,他只好又将手机搁回画架上。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厚重的水雾像是难以突破的屏障,将每一栋楼都局限在这一方天地。 风渐渐刮的疾。
第9章 落地明州 明州这边有人来接机,林听一出接机口就看见了那个四处张望的人,他倏地停下了脚步。 “大伯!伯母!哥!”林言挥了挥手,兴奋地上前两步,但他猛地撞上了林听那双晦暗冷淡的眼,脚步被生生逼停。 林言的笑意随之僵了一瞬,他看着林听,眸光带了些审视的意味,他与林听也有十年不曾见过,他有些琢磨不出他这个哥哥当下的情绪。 “你还好吗哥?”林言试探地问了一句,但他没有等林听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卓清麦,“大伯和伯母还好吗?” 地砖好似抛了光,倒映灯影,灯影间是他们四人别扭的影子,卓清麦挽着林政的胳膊,挤出了一个疲累的笑,她一边说着都好,一边引着人向外走去。 林听始终没有吭声,或许是因为明州的空气有些潮湿,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机场距离医院,大约有一个小时的路程,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繁华,明州的深夜要比齐州热闹许多,零星的霓虹灯还在闪烁,他们走过了一座桥,水波拍打灯光。 车载时钟显示现在已经快要两点,风不停歇,在霓虹灯照不到的地方,有一轮清月和几颗微弱的星。 林听依旧看着窗外,耳边是林言与父母的寒暄,他按下手机,却没有反应,漆黑的屏幕映出了他的脸,以及身侧光景。 他有些累了,却没有睡意,时间仿佛被拉的很长,轻易消磨不掉。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时不时就瞟在他身上,带着熟悉的探寻。 林听仰身靠在椅背上,目光从窗外收回,他对上了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给了林言一个无奈的笑,那双眼中蓦地添了十分明显的慌乱,林言收敛了探寻,不再向后看。 夜真的很长,长到好像等不来天明。 深夜的医院没有几个人,整栋楼都是空荡荡的,刺鼻的消毒水味挥散不去,就连发丝都染上了味道,惨白的灯光照亮空荡的走廊,脚步踏出了回声,有些阴森。 抢救室外站着一男一女,那个男人背靠着墙,眼下的乌青暴露了他的疲惫,身旁的女人坐在长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 听见脚步声,那个女人抬起了头,接着又回头看了一眼抢救室亮起的红灯。 “爸,”林言紧了紧步子,向着男人跑去,“奶奶还没出来吗?” 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林言身后匆匆赶来的人:“大哥,嫂子,好久不见。” 接着他又向后看去,目光落在跟在卓清麦身后,慢慢走来的林听身上。 疲惫的眼中多了一丝光亮,目光在林听身上逡巡:“这是…小听?” 林听在卓清麦身后站定,向着男人笑笑,他说:“好久不见,小历叔叔。” 悬空的电子表跳到了2:30,莹莹红光将天花板染红,林历的注目礼嚣张又失礼,看的林听有些不自在。 “长这么高了…”林历咕哝着,“头发也长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说着林历抬起手,噙着一抹笑就要去摸林听的头,指尖在触碰到发丝的那一刻林听突然躲了一下,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却让林历有些尴尬。 林历退开一步,讪讪的放下手。 林听躲得开触碰,却躲不开那道目光,像是在做扫描,要把人从头到脚看透。林听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只是垂下来眼帘,将晦暗的眸光遮了起来。 他有些莫名的烦躁,手藏在口袋里不停的按着开机键,旁边的画纸被他捂热,他突然很想逃,想逃回齐州去。 卓清麦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僵硬,她错了一步挡在林听身前,隔绝了二人之间焦灼的空气,接着回身摸了摸林听的脸,她说:“困了吗?” 林听摇摇头,将目光放的柔软。 “那饿了吧,”卓清麦拿出钱包,抽出证件,接着将钱包塞进林听的口袋,“这里不用你们守着,带着言言吃点东西去吧,赶了这么久的路,言言还开了夜车,吃点东西回家里睡一觉,等奶奶出来了我再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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