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朋友圈发疯基本算是他们班的日常,到期末刷下来一溜基本都是疯的,只有蒋晴画风异常,她发了一张某女子拿着红酒杯望向远方的表情包,配文:这次,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很多人都在艾特许君乐,许君乐轻飘飘的给她点了个赞。 跨年那晚他们班搞了个聚餐,有同学说要蹭蹭学霸的运气,考个好成绩回家过年,纷纷来找许君乐喝酒,他也一一喝了。 最后散场时,一群人走出包厢,有人说还有一分钟就新年了。 可惜他们班都是一群丧逼,大叫:"都这么晚了,妈的,宿舍关门了,赶紧回吧,别磨叽了。" 走到门口时却突然有人开始倒计时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许君乐也停下来,他有些醉意,看着他们大笑着倒数,"5,4,3,2,1……新年快乐。" 大家欢呼着开始互相拥抱。 远处有烟花炸开,路上行人纷纷驻足,一时灯火,烟花,笑颜,拥抱,这座城市变得盛大起来。 许君乐感到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是纪萧笙,用的中文:新年快乐。 他正捧着手机发呆,有同学来拥抱他,这人比他矮不少,扑过来挂在他身上也有些滑稽,随即听到他在耳边说:"学霸弟弟,要记得去失败。" 许君乐失笑,果然丧逼还是丧逼,还是个拉康派的丧逼。 他也拥抱他的同学,说:"时时快乐。" 同学翻了个白眼然后笑起来,又跑去拥抱别人,疯的很。 许君乐抬头去看烟花,蒋晴晃到他面前,看起来喝的很醉了,一把抱住他,说:"新年快乐,书呆子,新的一年要去修补残缺。" 许君乐有些动容,下意识紧了紧握在手里的手机,回抱她,用带着一点鼻音的声音说:"嗯,你也是,去成为大海。" 蒋晴放开他,双眼有些失焦,晃了晃身体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头说:"是尼采。" 许君乐笑起来。 所有人等到烟花放完了才准备回学校。 几个本地人是开车来的,没喝酒,张罗着把一群醉鬼运回学校。 陈子明好不容易把他们弄上车,打开驾驶座那边的门,手放在车上对许君乐伸了伸下巴,"你呢,怎么回去?" 许君乐见他这副神态,这才有种他真的是个京城富二代的实感,笑了笑,"滚吧,我打车回。" 其实这里离他住的地方不远,他才不要浪费钱去打车。 他带着醉意昏昏沉沉的走,没思考什么,只是走路,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弯进一个巷子里,一下子又想到纪萧笙让他看月亮的那个夜晚,他抬头,依旧是一轮明月,可没有那天那样亮,远处的小坡上也没有照成一地的霜。 他继续往前走,脑子里却突然跳出一句诗,还是《春江花月夜》。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有种禅意。 他打开手机,翻到短信页面,盯着纪萧笙新发来的短信,短短几个字,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脑子像是转不动了,木木的。 突然眼前一个黑影逼近,一把将他推到了墙上,许君乐喝了酒反应迟缓,被按在墙上的力砸的头也发晕,隐隐听到面前这个人说:"新年快乐,许君乐。" 他声音很低,笑的也很轻,"我爱你,许君乐,新的一年我希望你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眼前的人说着靠近许君乐的脸,紧张极了,颤颤巍巍的吻住了他……
第49章 要什么脸呢 嘴上的触感传到大脑,许君乐这才清明起来,眼神一冷,毫不留情的一把推开面前这人,他力气很大,那人被推的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许君乐用手抹了一下唇瓣,借着微弱的灯光分辨出这个人,不是黎焕还是谁? 所以刚才,黎焕亲了他?这个念头刚出现,许君乐身体反应更快,扶着墙壁弯腰直接吐出来。他没吃什么东西,只喝了酒,根本吐不出什么,只觉得恶心一阵接一阵的传来。 "你觉得恶心吗?"他听到身后的人问。 许君乐吐的眼圈发红,听到这话恨不得再上去踢他几脚,转过身却看到黎焕坐在地上,眼睛盯着他,那视线像是着了火一样的灼热,"我在梦里亲了你许多次,可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样好……” 许君乐扶着墙壁站起来,忍住一阵阵的晕眩和恶心,说:"闭嘴,你他妈的还要不要脸啊。" "脸?"黎焕发出夸张的笑声,"要什么脸?你在你的上帝面前你还来得及要脸吗?" 他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我不会别的,只凭直觉行事,我感到我爱你,你就远远超过了我自己本身,还要什么脸呢?” 许君乐怔住,他冥冥之中感到他居然有某一些部分居然是与黎焕相似的,他有些惧怕自己的这部分。 黎焕向他靠近了一步,迫切的说:"你为什么不试着爱我呢?我会对你很好的,这世上有谁能为了你去死吗,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的……" 头晕渐渐演变成头痛,许君乐往后退了退,说:"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黎焕诧异,"什么?" "我说不可能,我不可能接受你,你变成女的也不可能。" 黎焕低头片刻,再抬起来时眼里的火变成了疯狂,他说:"那我也没什么可活的了。” 许君乐冷冰冰的与他对视,"那你就去死吧。”他说,“你活着或死亡都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有我想要为他去死的人,那个人绝不是你,你是谁呢?我他妈的根本就不认识你。" 黎焕沉默了很久,有些虚弱的笑,“你可真狠。” 许君乐将门打开,"别再来了,你真的很烦人。” 他说完就进门了,反手将门关上。 许君乐靠着门站了一会,别的不谈,至少黎焕今天帮他确认了一件事——他接受不了男的亲吻他,死都不能接受。 以前也有女孩吻他,绝不是这种感觉。 长久担心的事总算得到了验证,他不喜欢男的,他只是,很喜欢纪萧笙而已。 别的疑虑一旦消除,他心中对纪萧笙的喜欢就越发的清晰具体起来。 他渐渐平静下来,全身心被一种莫名的很幸福的感觉充盈着,暖洋洋的。 许君乐打开电脑,拿起倒扣在手边的书,是最近在图书馆借的,《屠格列夫诗选》,这位先生写道: 要知道,上帝创造此君, 是为了给你的心, 作伴于短短的一瞬。 许君乐无比赞同,是呀是呀,是这样没错! 他从没想过爱这种东西一旦存在于人身上,哪怕得不到回应,哪怕没有结局,哪怕对方只是想跟他做朋友,都是让人幸福的。 你的心,从此有了着落,它再也不用跟随着你的身体流亡了。 有比这更巨大的狂喜吗? 他手足无措,无法应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突然想起纪萧笙发来的短信,拿起手机,解锁,与纪萧笙的聊天页面就出现在他眼前,他开始打字:新年快乐。 他没来的及按发送,把他们之间的短信看了一遍,突然变得沮丧起来,从纪萧笙的视角来看,他这个人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简直就是个神经病…… 纪萧笙会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冷淡生气吗?他也会体谅许君乐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并不只是那些冰冷又不耐烦的表达拒绝的只言片语吗? 他低下头,屏幕上是纪萧笙发过来的那条视频,他又点开看了一遍,他之前看的时候只注意到了那个在雪花下跳舞的男孩,可这次他听到周围的欢呼声,入镜的每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女,他们眼里的风采,以及漂亮的庭院…… 这才是纪萧笙生活的世界啊。 某种来自这个社会反复的规训,因为阶级而产生的落差与自卑感还是在他身上生效了。 许君乐觉得可笑,他读哲学的,他明明无比清楚这种规训是如何产生的,又是怎样对人发挥作用的,后结构主义的书他不知读了多少,作为生活在这个社会里的一员,该发生的依旧会发生…… 凭什么纪萧笙就该与秦宇川那样的人不同呢,他们来自同一个阶级,他们掌握权利,而为了维护权利必定有一套他们自己的话语体系,他们也在接受规训,就像秦宇川对他说的那些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他问自己,你愿意被纪萧笙驯服吗?你愿意成为他的奴隶吗? 他的大脑条件反射的说了不,很正常,他的大脑无时无刻都在说不,永远反叛。 而他的心却在激动的尖叫,愿意!怎么不愿意呢?愿意的快要死了。 沮丧,许君乐走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可救药的想,我怎么会长成这样呢,为什么不能更赏心悦目一些呢? 疯了,真是…… 周四上午,许君乐结束了一门课程的考试,他跟着人流慢慢往教室外走。 前面的同学说话声音很大,“我真服了,昨晚去喝了个酒,跟旁边的一位年纪看起来还挺大的人聊天,他问我对未来有什么规划,我说我想先找个工作,他看了我一眼说原来是读哲学的,那你有什么一技之长吗?操,我居然觉得这回答合理又不合理,而不合理只是因为没有这么埋汰人的。” 周围的人笑起来,老得不能更老的梗了,但每次换个语境依旧好笑。 未来总是令人不安,他的同学最擅长的就是把一切不安解构成啼笑皆非的各类笑话,这是过去几年他们一直在做的事。 许君乐跟着笑了,拿出手机将手机从静音模式解除,汪雨婷半小时前的消息跳出来:今晚别来家里,小宝发烧,我送他去医院了,你考试加油。 许君乐又想到汪雨婷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孩子生病,她不知急成怎样? 他想也没想,跑出学校拦了一辆车。 许君乐很快在急症室找到了汪雨婷,她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眼睛眨也不肯眨一下的盯着她病床上正昏睡的孩子。 许君乐喘匀了气,走过去,握住她的肩膀,“医生怎么说?” 汪雨婷先是一惊,抬眼看是他,松了一口气,“你来做什么?不用上课?” 她站起来想把凳子让给许君乐,被他制止,“你坐。” 汪雨婷望着病床上的小婴儿,“烧的都惊厥了,吓得我……医生说等会得做一个脑部的ct,说是要排除什么脑膜炎之类的……” “会没事的。”许君乐蹲下来,和她一起看着她的孩子,小婴儿睡的很沉,他看了一会,觉得神奇,小声说,“他长得好快啊,一下就长这么大了。” 汪雨婷勾了一下唇角,“医生说六岁以前发烧都得注意,我就觉得一个人能长大多不容易啊,咱们都是幸存者。” 许君乐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宝宝肉乎乎的手背,“他长得像你哎,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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