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笑话,爱里怎么可能有平等?许君乐侧过身,看着蒋晴,“你还没真正喜欢过谁吧?” “哦,我该怪谁呢,我没日没夜的读书,参加社团活动,哪来的时间喜欢谁?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少卷我。” 许君乐不解,“我哪里卷你了,难道不是你这个人好胜心太重?” 蒋晴看着他没说话,冷不丁笑了几声,“好胜心?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书呆子,如今是和平年代吧?但我很奇怪的每天一睁开眼就感觉到战争,我几乎每一秒都想尖叫,哪怕是此时此刻……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一群男的正在朝一个女的扔石头,我不知道,每次我一想到这个就无法心安理得的让自己舒服的活着。” “我初中时跟我妈说,如果这个世界的女性必须由一个人引导着奔向自由,那个人一定就是我。哈哈哈,好笑吧?我妈至今都拿这话来取笑我。但我觉得我运气好,获得了比那些被扔石子的女性更多的机会,就算我本质就是个资质平庸的庸才也该背负一点什么,过于稳定持久的快乐会让我感到害怕……” “我的目标也并不是第一,而是超越站在我前面一个又一个的,数不清的男的。我不知道哪条路是正确的,但保持痛苦一定是对的,我如今越来越觉得人类最高的天赋不是什么艺术,文学或者科学之类,而应该是受苦的天赋……” 她过了一会又苦笑着说:"我讨厌我的努力最终居然变成了一种条件,只为了去匹配一个男的,我说吃了屎的心情就是这么回事。" 许君乐郁闷了许久的心思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个出口,宋优悠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她很难让自己陷入一种被动的境地里,她未必不喜欢他,可她也明白喜欢这种东西太短暂太不可控了,她努力挣扎了这么多年,被这个社会的隐形规则撞的头破血流,被外界折磨后还得承受精神的折磨,对自己施行暴力,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要孤身前往,她要去做更重要的事,去更远的远方…… 他想起那个很经典的拷问,你是选择廉价的幸福还是崇高的痛苦? 他身边的女性居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后者…… 宋优悠是这样,蒋晴也是这样…… “你不是一个人,有人在与你同行。”许君乐说,“不过第一名我是不会让给你的,我穷死了,没奖学金我估计早退学了。” “别卖惨哈,我才不会同情你,你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句话是:谁能忍受更多的痛苦,谁…” “谁就配受更多的痛苦。”许君乐接住她后面的话,蒋晴愣了一会,笑起来,“挺奇怪的,我在你这里会感到同质灵魂的契合,可我居然不喜欢你……” 许君乐也笑,“我刚才就想说,你对爱的描述更像是友谊。” “是吗?”蒋晴撇了撇嘴,“管他的,谁知道呢。” “大概是。”许君乐说。 “那你能理解我……这些心理吗?”蒋晴问。 许君乐扯了扯自己外套的拉链,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我刚才差点就问出口,你凭什么不喜欢我了,说真的,我哪里不好了,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凭什么要给物理系的那傻逼投票?” 蒋晴翻了个白眼。 “所以啊,做你要做的事,别去寻求什么理解,说实话我只在意怎么讨漂亮女孩喜欢,如果她是女性主义者,我为了上床,为了娶一个免费劳动力回家传宗接代,附和着说几句有什么要紧,说两句话又不掉块肉。” 蒋晴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站起身,拿起放在地上的包和书本,轻快的向下蹦了两级台阶,“走吧,下午严教授的课,我猜他等会又要执着于跟我们这群废材打招呼,每次上他的课都让我梦回我上辈子在苏联读书的日子……” 许君乐也站起来,开始唱:“long live our soviet motherland,build by people's mighty hand~” 蒋晴转过头笑骂:“不过有话就好好说,别唱歌,我可不想听招魂曲版本的苏联国歌。” 许君乐充耳不闻,回敬她更嚣张的跑调:“long live our people……” 蒋晴捂着耳朵,作势要打他,他笑着躲开了。 人活在这世间,还是得靠近人,真实的人,朋友,伙伴,老师……大学从这方面来说还是很好的。
第29章 人间烟火 下午,直到下课铃声响起,陈子明才悠悠的从桌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问:"几点了?" 许君乐把静了音的手机打开,随口说:"你昨晚做贼了?那么用力掐你你都没反应,跟死了一样。" 陈子明伸了个懒腰,"你掐我干嘛,老严点我发言了?" 许君乐心有余悸,"他每次看过来的眼神我都怕他下一秒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来把你击毙了……" "哈哈哈哈,咱老严苏联特工形象真是深入人心啊。"陈子明突然生龙活虎了,"诶,等会去踢球吗?" 许君乐想了想,"改天吧,今天一天的课,累。" 他收好了书本,跟着同学们一路瞎侃,有的人要回宿舍,有的人要出去吃饭约会,许君乐要回家,各自打闹了一会就散了。 不用担心会碰到黎焕的回家路,许君乐走的格外轻松。 回昨日咖啡馆要经过一段上坡路,他划着手机看群里的消息,听到有人喊他,他回头,是在昨日咖啡馆当保安与电工的陈叔。 许君乐并不太清楚他的全名,听得别人都叫他陈叔,他也就这样跟着叫了。陈叔五十来岁,小个子,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老一些,人特别热情,空闲时间喜欢找他下象棋,得了什么好食材了也爱唤着许君乐去他家吃饭。 他此时骑着电动车,一只腿撑在地上跟他打招呼,“才下课呢?” “对啊,您去哪啊,陈叔。” “去接我儿子,他这周回家过周末。”他脸上是掩饰不掉的笑容。“来,接着。” 他从电动车前面的篮筐里摸出一个苹果丢给许君乐,“你这小子,我远远看你就觉得太瘦了,天天吃猫食呢,这以后怎么找得到女朋友,多吃点。” 许君乐接住他扔过来的苹果,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声谢谢。 街道两边种着几棵稀稀落落的樟树,树叶落了一地,空气里有股油烟味,叮叮当当的炒菜声,然后飘来一股饭菜香。他把苹果放进书包里,像个街溜子一样背着手踢脚下的石子玩。 左边居民区一楼的窗户陡然打开,一个穿着羽绒背心的老人对着窗外喊:"小乐?" 她有一只眼睛似乎不聚焦,眼珠浑浊,看的方向与许君乐所站的位置大相径庭。 许君乐跑过去握住她的手,"是我,是我。" 老人用另外一只手拍打l他的手背,"哎呀,你这个月都跑哪去啦?我要给我孙子发微信都找不到人。" 许君乐笑,"我去找漂亮女孩玩去啦。" "那你不跟我跳舞了?"老人家抓着他,有些严肃,似乎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很重要。 "跳啊,什么时候?" "就是现在喽,你等我换个衣服。" 这位独居的老人姓罗,许君乐以前叫她罗奶奶,她不满意,让他叫她小佳,说她年轻时碰见的年轻男孩都是这样叫她的,她一只眼患有眼疾,看不太清东西,平日里只有一个好友常来探望她。 小佳爱漂亮,头发总是梳的整齐,控制体重,穿自己年轻时的衣服,口袋总是有一条很干净的,带着桂花香味的手帕,热爱跳舞。 许君乐和她挽着手来到广场上,小佳嘱咐他,"等会要是有帅老头过来邀请我跳舞就把我的手给他。" 许君乐偏要打岔:"丑老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跟他跳呗。"他们说着笑起来,小佳拍拍他的手臂,"今天教你新的舞步。" 许君乐面露难色,"别啊,上次的还没学会呢。" "你怎么这么笨啊,这么简单的步子都学不会?"她有些不悦,"来,你牵着我的手,跟着节奏,1,2,3,4……跟着音乐,注意节奏。" 她是很认真的在教他,许君乐手忙脚乱的跟着她的节奏跳的乱七八糟,到了后面跟不上干脆开始划水。 周围又有阿姨们围过来拍照,许君乐有时候也要点脸,他不好意思的说:"诶,录像别传网络啊,我这长相可太容易火了。" 有阿姨举着手机笑,"罗姐,等会让我跟小帅哥跳会呗。" 小佳优雅的转了个圈,用力捏他的手,"专心点。" 一曲毕,许君乐僵硬的都有些出汗,终于,平日里小佳跳舞的"帅老头"来了,许君乐忙不迭的把小佳的手递给他,站在一边看着他们跳舞,拿出手机拍了一段视频。 他听着音乐,看着广场上翩翩起舞的人们,感觉自己又被灌溉了一些,他像是一条早就放弃了挣扎,濒死的鱼,在人群里大肆呼吸,总算活了过来。 他回到家里,去浴室洗了澡,抱着换下来的衣物扔进洗衣机,过了一会,洗衣机开始放水,滚筒很快开始工作起来。 许君乐往后退了几步坐在餐桌上,捞过放在桌上的打火机和烟盒,点了一支烟。 他抬起头,烟雾里,那支被他夹在书桌前墙壁上的黄玫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它早已干枯,一片叶子都没掉,却开始展现另外一种形式的美丽。 衰败,干枯,损伤,褶皱……却和小佳的生命一样,美不胜收。 许君乐恍然想起他在机场拆开那个纸袋的场景,除了玫瑰,里面还有两本书——是《金瓶梅》的英文版,分了两册。还有纪萧笙手写的钢琴曲谱,他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曲谱,感到心里无端生出的疼痛缓解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几张薄薄的纸收好随身放进口袋里。 书的封面有种熟悉感,许君乐回忆了很久都没头绪,只得暂时作罢。 他不明白纪萧笙为什么要送他书,偏偏还送的这本。他用手抚过精致的封面,翻开,扉页有纪萧笙的字: 祝阅读愉快。纪萧笙。 他的字在许君乐眼里并不算好看,没什么练过的痕迹,能看出来笔很生,像是很久没写中文的样子。只有纪萧笙三个字的字形结构勉强能看出一点与他本人相符的气质。 “祝阅读快乐。”许君乐人来人往的机场忍不住念出来,末了感慨,“字可真丑啊。”
第30章 联系方式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萧珩从里间走出来,打着哈欠。 许君乐把烟熄灭,随手散了散烟雾,“早回来了,学校那帮缺德的,我怕再跟他们待一起我会犯罪。” 萧珩倒了一杯水走过来,抽出一张椅子坐下,“你还怕这些?” “你说……”许君乐有些迟疑的开口,“我要不要退学算了。” 萧珩水杯停顿在嘴边,“这么突然?就因为一个变态?不至于吧,许君乐,你是这么要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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