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一个塑料袋,"我给你买了药……"又动了动唇,"对不起,我没想伤害你……" 他的视线随着许君乐的落在解开的绳子上,黎焕急忙走近一步,解释:"我没想伤害你,真的,我是要出去买药,怕你又走了。" 黎焕蹲在床边,"是你自己解的吗?看吧,我没有系死结,很好解开的。" 许君乐闻言望向站在床尾的萧珩,这么大一个人黎焕也看不见? 他叫萧珩的名字,"扶我一下。" 黎焕放下塑料袋,想过来扶他。 许君乐烦得要命,大声喊道:"萧珩!" 黎焕吓了一跳,"你在叫谁?" 许君乐狠狠的瞪他,视线转向床尾,喊:"萧珩。" "你到底在叫谁?你要什么我可以帮你……"黎焕一直在说话。 许君乐渐渐怔住,他又喊了几声"萧珩。" 声音越来越小。 萧珩就站在墙边对他笑。 许君乐头痛欲裂,他想,他是什么时候认识萧珩的?什么时候?他得想起来,想起来…… 身体的痛症如同一个串联的灯泡一样,"噔"的一声全亮了。 许君乐盯着萧珩,眼里出现血色,他一直喊他的名字。 倏地,他的脑袋被黎焕强行掰过来,"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他说:"和我说说话吧,就看着我,好吗?" 许君乐根本不想听他在说什么,他语无伦次,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黎焕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拿出许君乐的手机,开机,"我知道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在叫他的名字是不是?" 他点开短信界面,拇指停留在最上面的对话框,"the master mistress of my passion……" 黎焕有些神经质的笑了两声,"莎士比亚的诗,对不对?我热爱的情妇兼情郎。" 他脸上显出两团红色,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许君乐眼睛紧闭着,连哼都没哼一声,"到底是情妇还是情郎?告诉我,你这么多的情话都是给谁发的?" "原来你会爱人啊,许君乐,那你为什么不试着爱我呢?" 黎焕甩开他,"不说是吗?到底是男还是女,我可太好奇了。" 他拨通了电话。 许君乐在听到通话声的一瞬间睁开眼睛,可一声都没响完,黎焕就挂掉电话,他很快又关了机,“算了,我懒得知道了,不管是男是女,你现在是我的就行。” 全部都是一场幻觉。 许君乐总是感到上帝就在他的身边,按着他的头,将他最美好的东西掰开,揉碎,然后把他最恐惧的东西塞到他面前,强迫他承受最极致的痛苦。 如果可以,他想告诉蒋晴,停止美化痛苦吧,承受痛苦并不是一种人类该有的天赋,人活着根本不该承受这些。 黎焕还在说着什么,许君乐重新望向床尾,出神。 "你有听我说话吗?"黎焕声音尖的刺耳。 许君乐的眼神从头到尾就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 黎焕愤怒的抓起床头柜上的花瓶朝着对面的墙砸去。玻璃落在地上炸开,四分五裂…… 花瓶飞过去的时候,百合花上的水珠滴在他许君乐的脸上,一阵冰凉。 他贪恋这样的冰凉,因他全身被某种猛烈完整的痛苦灼烧到极点,他想结束这种痛苦,他想自救。 许君乐看着那一地的玻璃碎片,冰凉的,他想将那些碎片插进心脏里,让那些折磨他的滚烫鲜血全部流出来。 生活就是这一摊玻璃碎片,捡起来会流血,刺进身体里会流血,太好了,太好了…… 许君乐猛的冲下床,踩着一地的玻璃渣,随手抓起花瓶的碎片,几步冲进了前面的卫生间,反锁。
第205章 活着的感觉 门外有脚步声,黎焕絮絮叨叨的说话声,然后是砸门声。 "你要干什么?开下门,好吗?许君乐,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你了,在这几个月里,我每天都在恨你,你无视我,侮辱我……我有多恨你呢,这么说吧,我一想到你就立刻可以想到一种杀了你的方式……" "然而你一出现,我就知道我不再恨你了,我一肚子的怨气消失的彻底,我仍旧觉得你很可爱,仍然觉得自己很爱你。" "你出来好吗?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几万种杀害你的方法,我现在全忘了,只记得我想了你几万次,就和我说说话好吗?求你,我真的很想念你," …… 许君乐屏蔽了一切声音,他好像身处于一片迷雾里,没有人能看的到他。 他走进了一个很坚实的空间,四下空旷,明净干燥。他闭着眼,总感觉正在被注视着,很熟悉的感觉。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香味,熟悉的吻,熟悉的抚摸…… 他不再流汗,不再流血,也不再狼狈,从头到脚都很干净,是那种纪萧笙标准的洁净。 这是许君乐想长眠的美梦。 他又睡了许久,不是膀胱快炸了他不会醒,而当他意识到这点时,一切感官也都活了过来。 哈,这熟悉的活着的感觉。 他没死成。 许君乐动了动手指,很快有椅子的移动声,接着是惊喜的质问:"你醒了?" 这下不醒也得醒了,他看见汪雨婷红红的鼻尖与眼睛,见他睁眼,哭的更凶了,豆大的泪珠落下。 许君乐抬了抬手,被汪雨婷按住,"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手指头发麻,几乎感受不到左手的存在,右手还是完好,他举起来看了一会,屈着手指握了握,去碰头上的伤处。 "别乱动。"汪雨婷言语里带着责备,"好好躺着。" 许君乐看着她眨巴几下眼睛,有些艰难的蹦出个字,"你……" 汪雨婷睁着一双泪眼不可置信的看他,楚楚可怜的同时带着些荒唐,"你不认得我了?" 许君乐倒是想玩失忆游戏,可惜眼皮很沉,精力跟不上,好笑的摇了摇头。 汪雨婷看他这样,背过身,哭的背脊一耸一耸的,许君乐从来没见她这样哭过,很快,她起身去了卫生间。 许君乐由天花板开始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采光很好,也很安静。慢慢的他的目光在床头储物柜上聚集,那里摆放着一大捧正在怒放中的黄玫瑰…… 他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又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他会一辈子靠一种气味来辨别一个人。 阳光的颗粒通过窗户照到白墙上,许君乐看着吊瓶一滴又一滴掉下来的透明液体,他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打了个盹儿。 可能是心里太过惦念,许君乐听到了几句谈话声,声音放的很低,他登时清醒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着自己爬起来坐在床边,抬起左手,摸了摸纱布,然后将针头拔了下来。 许君乐走到门口,开门时扶着门沿歇了片刻。 他开始犹豫起来,他该如何面对纪萧笙? 以及被他们之间被他轰然炸毁的一片废墟? 这样的疑虑只存在了几秒钟,当那个刻意被压低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许君乐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大步跨出病房。 雪白明亮,冰冷的医院走廊,纪萧笙正在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话,他还是那样肃肃的站立着,很高,听人说话时会微微躬着身…… 许君乐眼眶迅速湿润,他用了所有的力气,朝着那个背影喊:"纪萧笙……" 他甚至都不能忍耐那个背影转身的时间,飞奔过去抱住他,捧着他的脸亲吻。 活着的感觉。 纪萧笙想起以前被许君乐牌小炸弹砸过来时接住他得往后退好几步,现在他很轻松就接住了,搂住他的手臂也不像从前那样蛮横。 他变得这样虚弱。 只有那种小动物一般的亲呢还是一样的,还是不会亲人,许君乐的吻总是潦草又用力,一切全凭本能。 一切就应该是这样的,而不是浓郁的血腥味,满目的红色,以及苍白无一丝鲜活气息的躯体。 他差点就失去他的小狗…… 纪萧笙往后仰,擦他脸上的泪,"有人在呢……" 一旁的医生尴尬的不行,讪讪的笑了两声,"还是尽量卧床静养哈。" 许君乐不放手,嘴唇贴着纪萧笙的脖子,"我想上厕所,忍不住了。" 汪雨婷从洗手间出来,没看见病床上的人,正惊慌失措的要按铃,就看见那个纪先生抱着许君乐进了洗手间…… 门被关上。 许君乐靠着纪萧笙站在马桶前,恍惚间只觉一阵凉意。 他动作太过一气呵成,许君乐都有些惊悚地看了他一眼。 纪萧笙只给了他一个"快点"的眼神。 脑子里的巨大问号将许君乐劈成了两半,神经,这他妈的谁上的出来啊。 许君乐还是要脸,又没什么力气,只伸手推他。 这次纪萧笙甩给他实体的两个字:“快点。” 许君乐:"……" 羞耻。 许君乐每一根神经都绷起来,耳朵红了一大片。 他要自尊吗?是,于是羞耻与侮辱也会随之而来。 他要快乐吗?是,于是痛苦也随之而来。 他说那他都不要了,于是他的存在也就没有了意义。 哎,这活着的感觉。 许君乐盯着纪萧笙放在流水下冲刷的手,直直盯到水龙头关闭。 抬起眼,与纪萧笙的眼神相遇,两人对视片刻,竟然都笑了。 他们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彼此身上发生了许多不明不白的状况,仍然能够相视一笑。 许君乐又捡起了生命里闪光的一瞬间,他们之间好像并不存在一个废墟,纪萧笙的爱很强大也很慷慨,他永远愿意为了他亮一盏灯。 许君乐抓住这些闪亮的东西,他在笑,他在活着。 纪萧笙湿着手捏他的脸,"我还没消气,原本打算在你出院之前都拒绝跟你讲话的。" 许君乐想说你是什么小学生吗?可惜体力不支,一头倒在了纪萧笙身上。
第206章 血液 医生护士陆续出了病房。 纪萧笙挪了一把椅子到病床边,递给汪雨婷一杯热饮,"别担心,医生说了,他没什么事,汪小姐,这里我守着,你可以去休息一会。" 汪雨婷很紧张,视线也不太敢往纪萧笙那边看,双手接过杯子时更是直接站起来,受宠若惊的语气,“啊……谢谢您。” 纪萧笙语气很温和,“不客气。” 汪雨婷没跟纪萧笙这样的人物打过交道,不过她寻思说些恭维的话总是没错的,"真没想到我们君乐还有你这种朋友,这是他的福气。" 纪萧笙闻言露出一个不走心的笑。 两人守着一个病床上的人,汪雨婷很尴尬,偶尔视线不受控制的往纪萧笙那边扫过,每一次都被惊艳,这长得,真不愧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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