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工作日,公司里人来人往的,展厅里停着下个月他们要发售的新车。 温诉多看了两眼,随口道:“你以前那辆机车呢,不骑了?” 卫松寒道:“出国的时候送给周行易了。现在哪儿还骑得动。” 以前是怎么叛逆怎么来,骑机车也不是多喜欢,纯粹家里是车企,他就不愿意开四个轮子的车上路。 现在想想,也是好笑。 “你还跟小周总有联系?”温诉问。 “嗯,”卫松寒带着温诉往楼上走,“但不多。只知道他回老家了,他妹妹在那边。应该在做什么生意,听起来比咱们以前那公司靠谱。” 温诉想起从前,嘴角也不禁勾了勾:“朝十晚六还双休,是挺离谱。” 两个人一前一后,卫松寒在前面带路,路过的职员跟卫松寒打招呼,卫松寒就淡漠着张脸微笑。 换了个人似的。 他回头发现温诉盯着自己看:“怎么?” 温诉又不好说自己还看不太习惯他这样,上次说看不惯卫松寒的大背头,这人就要生气。 “没。” “?” 到了办公室前,一个穿得像秘书的人小跑过来跟卫松寒说了什么,卫松寒皱起眉,语气不好:“你怎么不提前说?” “抱歉,小卫总……我也才刚见到人……” “算了,你去吧。”卫松寒打发走了秘书,转头对温诉道,“是……我哥来了。” 卫礼一般都待在国外,之前有说过近期会回国看卫松寒,但不知道他来得这么快。 现在人正在办公室里等他。 “你,”卫松寒欲言又止,“你要见见他吗?” 见家长的环节,其实不是必要的。说白了,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温诉不想的话,就算了。 要是想,理论上也得挑一个正式点的场合,说明情况。 今天这样是有点突然了。 卫松寒刚想说我送你去下面的咖啡厅坐会儿,反正卫礼无非是啰嗦几句他的近况,耽搁不了太久。 “你哥哥?”温诉道,“给你买吉他的那个?” 卫松寒为数不多跟温诉提起过卫礼,就是当初给温诉看自己的吉他的时候。 他没想到温诉还记得这事:“嗯。” 温诉想了想:“那我能见见他吗?” 卫松寒道:“他不知道我俩……” 甚至应该不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取向。 卫礼虽然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思想不至于太封建,但毕竟是血亲的事,也说不好。 温诉笑了笑:“没事儿的。” 卫松寒看他这么说,只好点了头。 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卫礼在里面说了声“进”,卫松寒打开门走进去。 “怎么现在才来?”卫礼正在沙发上看书,“公司九点上班。” 卫松寒回得冷淡:“我是老板你是老板?” 卫礼抬头,这时才注意到卫松寒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那张脸有点眼熟,是路过商圈时,时常会在广场大荧幕上被循环播放的脸。 卫松寒迟滞了半秒,道:“温诉。大明星的名字你总听过吧。” 卫礼猜也猜到了。 他起身跟温诉握手,没想到大明星一点架子也没有。笑得温和,说自己和卫松寒认识很久了,听卫松寒提起过他。 卫松寒会和外人提自己的家人就挺罕见的,更别说带到公司里来。 卫礼扫了眼卫松寒,发现他沉默得出奇。 之后两个人聊了会儿公事,温诉打了招呼就去外面等了。 卫礼全程没有提过温诉,直到聊完了,卫松寒站起来,才冷不丁冲他说:“不会是你包养的吧?” 卫松寒捏着水杯差点没被呛到。他眯起眼睛看卫礼:“你再说一遍?” 嗯……好像生气了。 卫礼道:“我就猜猜。” “有你这么猜的?”卫松寒整张脸都沉了下来,“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人?当了几年臭老板,给你当出优越感来了?你不喜欢他也不能这么说。” 嗯……这是相当的生气。 卫礼心里就懂了个七七八八:“我没不喜欢他啊。你把他叫进来,我跟他说几句话。” “不叫。你赶紧买机票,以后别来我公司了。” 卫礼轻轻笑了两声,直说卫松寒胳膊肘往外拐。 “那我当面跟他道歉行了吧。你叫他进来。” 卫松寒脸色不好,在卫礼再三保证下,才开门出去了。 没过一会,温诉敲了门进来,卫礼让他随便坐。 细想想,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比较好。 他捏着鼠标,看着电脑,倒是一旁的温诉先道:“他怎么气冲冲的?” 卫礼笑道:“以前,他上高中交了些混混朋友,我让他别和那些人来往,他就气得要死。想当电竞选手,我不准,他也生我的气。” 温诉眨眼,不说话。 “但是吧,他不是真的在为那些朋友、那个实现不了的电竞梦生气,只是在和我赌气而已。” “……嗯。”温诉应了声。 “但刚才,我那么一说……”卫松寒脸色就变了,不是在和他赌气,是真的在为门外的某个人生气。 卫礼和周行易有交情,自己的亲弟弟又只身一个人跑去了壹城,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调查。 卫松寒离开壹城那两天,状态也不对。 卫礼隐隐知道点什么,但没有细想。 “他当初答应跟我去国外,我就觉得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卫礼道,“后来,他为了让父亲同意他把业务拓展回国内,跟不要命一样。” 他语气有些感慨,又有些心酸。 他还记得那两年,卫松寒是怎么从最开始连话都说不太明白,到后来渐渐做出了自己的团队。 无非就是凌晨五点还在无人的办公楼里守着,简单睡两三个小时就又起来。当时没有足够的人手,什么事务都需要卫松寒自己去联系,最后忙到只能把不多的睡眠时间挤出来吃饭。 卫礼有时候早晨来公司,看见卫松寒衣服没脱,趴在桌子上睡觉,手机还亮着屏,好像是在和谁聊天的中途睡着了。 他没有看清,卫松寒就醒过来,捂住屏幕,皱眉问他几点了。 得到了早晨八点的回复,他愣了愣,看着屏幕,但手指始终没能按下去,工作电话就一个接一个的又来了。 卫松寒这个样子,连严苛的父亲都看不过去,劝他好好休息,但卫松寒只说:我没时间了。 什么时间?卫礼问过,但卫松寒没有回答。 偶尔有一次,他看见卫松寒难得在工作时间看电视,像是一档歌手选拔节目。 荧幕上的男生是让卫礼这个见惯了帅哥美女的人都觉得赏心悦目的程度。 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歌声。 他看着卫松寒眼皮沉沉,有些失神地盯着人家的脸,那时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办公室里的那台电视常年开着,只会停在一个台,卫松寒每天再忙也会准点放下工作去看。而且永远都只看着同一个人。 卫礼问过卫松寒,是不是喜欢这个歌手。 卫松寒难得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摸着手腕上的一条金色的手链,嗯了声,说:“他是我的偶像。”
第77章 “你这么熟练,是不是看过不少?” 之后,温诉从办公室里出来,卫松寒发现他表情不对,问他卫礼是不是说了什么,他也不谈。 两个人一起离开公司,去逛了逛展厅。车还停在里面,但摊位和工作人员早就撤了,所以场内冷清,没几个人。 他们从入口一路走到了尽头,温诉像在沉思什么,依旧沉默。 卫松寒看他眉头拧着的,眉眼间有些沉郁似的,忍不住道:“卫礼不管说了什么你都不用理他。这是我俩的事。” 温诉嗯了声,抬头时,发现门外又下起了雨。 也才一会儿功夫,雨势越来越大,转眼间就砸得展厅的玻璃天花板啪嗒啪嗒作响。 两个人出来时没带伞,公司又有卫礼在,卫松寒现在不想看见他,想了想道:“我酒店倒是在这附近。” 温诉愣了愣,卫松寒看他这反应,就算没别的意思,嘴里那句“要不过去坐会儿”也有点说不出来了。 “……算了,我车停得也不——” “嗯。”温诉望着天上不停坠落的雨珠,语气听不出情绪,“去你住的地方躲躲雨吧。” 卫松寒来壹城半个月了,一直住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一是忙,二是为了有什么突发情况能第一时间去处理。 管事的毕竟跟打工的不一样,当老板就得时刻惦记着诸多事项,有时候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更别说下个月新车就要开卖了,卫松寒这段时间除了送温诉上下班,基本都在忙。 两个人在酒店的咖啡厅里坐了坐,卫松寒给温诉点了杯冰美式,自己喝的茶。 下午时间,咖啡厅内空无一人,服务员都在吧台后面偷懒摸鱼。两个人之间却一片安静,卫松寒皱眉:“温诉……” “你哥哥跟我说,那次毕业Live,你是来了的。”温诉忽然道,“可你跟我说你没有。” “卫松寒,你又骗我。” 卫松寒一滞,闭上了嘴。 Rei在壹城的最后一次Live,是两个人道别后的第二天。温诉以为卫松寒没来,卫松寒也说过自己那时在飞机上。 实际上,他改了签,拽着卫礼,偷偷跑去看了最后的那场毕业Live。 他在最后排的角落,被乌泱泱的人群淹没了,台上的温诉没有发现这边,所以卫松寒一瞬不瞬,看了很久很久。腿僵了,因为太久没眨眼,眼球干涩又泛红,卫礼看着他这样,在后面都深深叹气。 等到最后一曲结束后,工作人员来给到场的粉丝发纪念手链,卫松寒拿了一根,赶在温诉发现自己之前快步离开了。 好像再不走,他就没法走了一样。 之后,那条金色的手链在这两年半间一直被卫松寒戴在手上,时不时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好像真的就能忍受住夜深人静时从咽喉处反涌上来的一些情绪,然后再支撑着他站起来。 “……抱歉。”卫松寒哑然了很久,最后只能从嘴里搜刮出了这两个字。 温诉这么说了,那就不难猜卫礼在里面大致跟他说了些什么。 道别了还跑去看Live,说实话,挺缠人的,也挺讨人厌的。 就算再见面也只是尴尬,所以卫松寒不想说,也不打算说。 “我不是……”温诉欲言又止了一下,杯子上凝结的小水珠染湿了他用力的手指,有些冰凉。 他的话中断了,只有咖啡厅的钢琴曲静静流淌在二人之间。 窗外的雨早就把窗户糊成了一片,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雨雾蒙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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