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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言序略微心安一些，忍不住轻舒一口气。 方翾正要问陈言序是不是有事要说，周瑾文在客厅叫他。 “方翾，你人呢？不浇花了？” 方翾连忙捂住话筒，拉开厨房的门朝客厅喊一句：“知道了，马上去！” “好啦，我哥叫去我浇花呢。” 陈言序嗯一声，挂断电话。 方翾捏着手机还是觉得陈言序有些不太对劲。 “谁的电话啊？还躲进厨房。” 周瑾文双手抱臂，明知故问。 方翾瞥他一眼：“我这都是为你着想。” 周瑾文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方翾半点也不害羞，直接说：“当然是怕你这位高龄单身汉受刺激啊。” 周瑾文气极反笑：“方翾，我看你是想挨揍了。” 方翾露出个调皮的笑，自顾自往门口走。 “走咯，去浇花咯。” 六月的风已经有些热，好在树荫下还算凉爽，陈言序放下手机，才惊觉自已掌心满满都是汗。 果然只是虚惊一场，方翾还在他哥家，自然不会出现在这。 陈言序露出个自嘲的笑，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笑着转身，往停在陈家院门前的车走。 微风夹杂着几丝水汽飘散过来，连同一声陈言序非常熟悉的惊呼。 “哎呀！你怎么开这么大！” 陈言序如遭雷击，僵硬着身子慢慢转回去。 午后的阳光非常刺眼，白色栅栏投下细长的影子，陈言序透过栅栏的缝隙，清晰看到两个人影。 方翾看着自已湿漉漉的白色t恤，又看一眼幸灾乐祸的周瑾文，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举起浇花用的塑胶水管对准周瑾文，毫不留情地说：“轮到你啦！” 周瑾文躲闪不开，黑色衬衫全被淋湿，湿哒哒粘在身上。 花圃里的自动浇灌装置已经打开，旋转着向四周喷洒，细小的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映衬着方翾活泼的笑声和周瑾文气急败坏的低吼。 原来这就是方翾说的哥哥。
第76章 猜疑 陈言序站在原地，觉得今天实在是太热，不然他怎么会像中暑一般透不过气呢？ 冷静，陈言序深呼吸，告诉自已也许还有其他的可能。 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再次拨通方翾的电话。 等待接通时的“嘟嘟”声仿佛宣告游戏结束的倒计时，机械无起伏的女声再次响起，陈言序木然地垂下手。 潮热的掌心让手机屏幕也跟着黏腻起来，陈言序看着方翾两个字慢慢暗下去，最后消失不见。 陈言序仿佛梦游般从瑞江别畔回到锦苑，熟悉的环境让他稍稍松懈下来，却依然笼罩在不知名的低气压中。 餐桌旁的吧台柜上整齐地摆着一排铁皮盒。 盒子里的糖果已经吃完，但是陈言序依然留着，并没有扔掉。 这些铁盒像是同一个系列的，绘着的图案都是古希腊神话，既有潘多拉魔盒和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也有水仙花与月桂树。 陈言序找了个空纸箱，取下那些盒子一个一个装进去。 最后拿在陈言序手里的那个，绘的图案是少年丘比特与少女普绪克。 丘比特说：「爱情与猜疑是不可共生的。」，少女的眼泪亦是无用，丘比特从飞出窗口，消失在黑夜中。 陈言序捏着那只轻飘飘的空盒子，觉得心里压着一万斤的石头，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就叫猜疑吗？ 陈言序把最后一个盒子放进去，将纸盒塞进了柜子的最顶端。 六月的天变得可真快，天色刹那间暗下来，午后的艳阳高照转眼间便成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陈言序背靠着沙发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呆呆看着窗外晦暗的天色。 看来剧本里写的不全是假的，伤心时看着糟糕的天气，心情也会变得更糟糕。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陈言序动也不想动，任由它一遍又一遍循环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陈言序抬手捂住眼睛，生出一股深深的挫败感。 手机沉默片刻，又不依不饶地吵起来。 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亮得刺眼，陈言序发觉自已只是看着这两个字，便能想起那张可爱羞涩的脸和他清脆的声音。 “……喂，我看你给我打了电话。” “嗯，没事，不小心触到的。” 方翾不觉有他，还在吐槽自家大哥下午干的好事。 “下午浇花，也不知道我哥怎么弄的，洒了我一身水。” “好在我在这里有换洗衣服，不然要穿湿衣服回家。” 方翾喋喋不休地说着，忽然惊觉陈言序沉默得有些久，联想到之前陈言序的不对劲，他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呀？” 陈言序觉得眼眶有些热，真是没出息。 他喉头微动，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一句话。 “方翾。” “嗯？” 他的语气实在奇怪，惹得方翾心里也生出不安。 “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 “为什……” 方翾的疑问还没说出口，陈言序已经抢先一步挂断电话。 方翾看着手机，心里除了疑惑还有巨大的不安，为什么陈言序会突然说这种话？ 已经换下衬衫的周瑾文见他脸色不好，又看看外面糟糕的天气，提议道：“天气这么差，你今晚到这住吧。” 方翾摇摇头：“明天还要去蓝江集训呢。” 周瑾文不以为意：“你直接从这去蓝江，有问题吗？” 方翾坚持：“我还有其他事。” “和陈言序有关？” 方翾默认，陈言序今天实在是太奇怪，先是莫名其妙问自已在哪，又突然说不要再联系。 周瑾文只好退一步：“那你等雨小点再去吧。” “大哥，我现在就得走，”方翾打定主意，“你知道陈言序住在哪吗？” 周氏集团旗下的某个品牌早年间请过陈言序做代言人。 周瑾文皱起眉头，试图问清楚：“陈言序怎么了吗？” 方翾只是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他今天很奇怪。” “我很担心他。” 他忧心忡忡的模样也传染给周瑾文。 “他大哥就住在隔壁，不然我去问一问？” 方翾不赞成地摇头：“他和我说今天是他哥邀他一起吃饭，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 周瑾文无可奈何，最后问方翾一遍：“你要去他家找他？” “对，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那边挺安静的，应该是在家里。” 见他坚持，周瑾文只好联系助理，让他把陈言序的住址发过来。 周氏集团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不到十分钟周瑾文便把一长串地址发到方翾手机上。 临出门的时候周瑾文还是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吧，这雨实在太大。” 方翾知道他担心自已，但有些事必须自已去做。 “放心，要是搞不定的话我肯定给你打电话。” 周瑾文得了方翾的保证，勉强算是安心下来，又从玄关处的钥匙盒里摸出一把钥匙递过去。 “你开这辆车去。” 方翾接过钥匙一看，是一辆suv，正适合这个天气开。 “还是大哥想的周到。” 周瑾文又叮嘱几句，这才放方翾出门。 雨势丝毫没有要变小意思，路上的车都开得很慢，方翾虽然心里急切，但也知道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耐着性子把车开到锦苑门口。 高档小区的物业安保非常尽责，登记过访客信息之后，还要再给业主打电话确认。 方翾坐在车里拨通陈言序的电话，毫不意外地无人接听。 他扬起个笑脸，朝门岗保安不好意思地说：“他没接，可能是睡午觉还没醒呢。” 门岗保安是位年轻的小伙子，估计比方翾大不了几岁，端着访客登记本一本正经的样子。 “那你报一下业主的门牌号和手机号。” 方翾立刻回答，保安核对过后确认无误，按下开关抬起道闸。 又提醒一句：“电梯也是要刷业主卡的。” 方翾笑着道谢，心想自已到时候跟在其他人后面混进去就是。 但他站在电梯厅等了七八分钟过去，依然没有其他人出现。 方翾捏着手机，决定再给陈言序打一个电话。 等待接通的嘟嘟声响起后，是冰冷无机质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方翾苦笑一声，重新看一遍周瑾文发来的地址。 “二十一楼啊……”
第77章 眼泪 安全通道亮着绿色的指示灯，推开消防门之后，入眼是刷着浅灰色地坪漆的楼梯。 方翾默默数着，发现从b1到f1，一共是30级台阶。 白色墙壁上刷着黑色的楼层数字，方翾数到24时，墙上的数字已经变成f2。 逼仄狭窄的楼梯间里一丝风也没有，闷热又潮湿，像个失去控制的蒸笼，只顾着疯狂加温。 方翾的额头上已经有一层细密的汗，他抬手随意擦一擦，继续向上爬。 又是不知道多少个24级台阶过去，方翾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上全是汗水。 他背靠着墙壁弯下腰，身子向前倾，双手撑在大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膝盖像是要错位一般的疼痛，心脏因为缺氧而又酸又涨，仿佛下一秒便会窒息。 汗水从额头落到他挺翘的眼睫上，让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方翾甩一甩头，又伸手胡乱擦过额头和眼睛，终于看清了墙上的黑色数字。 f17。 很近了，马上就能到了，方翾小声鼓励着自已，伸手扶住楼梯扶手，再一次向上爬去。 高温和缺氧感一起涌上来，让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浸满水分的棉花上一样。 方翾不知道自已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他只是机械又茫然地转过一个又一个弯，直到看见f21的字样。 通往走廊的消防门就在他面前，方翾慢慢走过去，却因为爬了太久的楼梯，反而不适应踩在平地上，差点摔倒。 方翾苦中作乐地想，小美人鱼在陆地上行走时，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呢？ 锦苑的户型都是大平层，一层楼只有一家住户。 方翾伸手整理一下被汗湿的头发，努力扬起元气又可爱的笑容，扶着墙壁慢慢走到可视门铃前。 走廊上空荡荡的，只有窗户灌进来的风在流动。 门铃声响起划破凝滞的空气，像等待回应的求救讯号，但却无人应答。 方翾觉得自已脸上的笑容快要碎掉，却还是努力眨眼，又一次按下门铃。 乌沉沉的房门看起来厚重又隔音，方翾听不见一点儿里面的声音，只能咬着牙一下一下地按着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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